十一王爺來不及和三位府主道別,立刻跟上,并不斷說些話安慰秋容裳,不過看起來效果并不好。秋容裳只是低著頭,沒有任何回應。
堂堂的東周王爺,搞得倒像是跟班一樣,看得三位府主和秦溪等人越發無語。
秦溪猶疑道:“這樣下去,不會出事吧?”
在場的都是些什么人,輕易就看出了這幾個男女之間的糾葛。而往往海風波,是最容易走極端的。
白水府主道:“這秋容裳是秋越的女兒,秋越此人格謹慎,卓沐風與三江盟大小姐有婚約在,必不會讓女兒與卓沐風發生什么關系,我等放寬心就是。”
一聽這話,眾人不由齊齊點頭。的確,一方面是父親秋越的壓力,一方面是十一王爺的追求,加上卓沐風沒有興趣,秋容裳應該不會和卓沐風有過深的交集。
想想也正常,哪個少女不懷,見到優秀的男子總會心動,等過段時期也就沒事了。
樂謙嘿嘿笑道:“那小子行啊,一個巫媛媛,一個秋容裳,如今又和鳳舞大家混到了一起,天下十美,他倒是獨得三昧了。”
聽他說得混賬,在場男子也就罷了,女子們俱朝這位不靠譜的府主投以強烈鄙視的目光。
既然現場無事,眾人當下散去,各做各事。唯獨秦可的神不太對勁,略帶郁悶,不過其他人也沒發現。
出了頌雅苑的十一王爺和秋容裳自有護衛跟著,并各自上了一輛馬車。
從這方面看,這位十一王爺還是蠻有君子風度的,沒有強迫秋容裳與他同乘一列,否則以秋容裳的份地位,未必能夠拒絕。
馬車行了一小段路,突然停了下來。
十一王爺掀開布簾,本心不好,大喝道:“為何停車?”
護衛頭子抱拳道:“稟王爺,是禮部侍郎之子,肖童肖少爺找你。”
為皇城有名的紈绔子弟,十一王爺的狐朋狗友不少,關系最好的便是這位肖童。
話音剛落,就見一位穿錦袍,皮膚白皙的瘦削青年手搖折扇走了過來,笑道:“莫非打擾了王爺?”
“是你啊,找本王有事嗎?”
十一王爺忍住了火氣,轉而露出一抹笑容。這姓肖的家伙別的本事沒有,但吃喝piáo)賭卻是一把好手,極其會玩,估計又是想到新鮮點子來找自己了。
不過一想到后面馬車內的佳人,十一王爺便告訴自己,今絕不能去。
和秋容裳比起來,那些所謂東周皇朝最頂級的青樓名jì),不過是庸脂俗粉罷了,豈能丟了西瓜撿芝麻。
肖童的視線,微不可查地朝后面馬車瞥了一眼,拱手道:“王爺,你我多不見,小弟特在天人居訂了一桌好酒好菜,可一邊品嘗美酒,一邊欣賞東湖雪景,豈不是人生一大妙事?”
十一王爺下意識就要拒絕,不過話未出口,突然想到秋容裳緒低落,正需要想辦法好生撫慰一番。
今夜的宴席是注定沒法辦了,倒不如順水推舟,說不定秋容裳就體會到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哼,本王會讓你知道,那個姓卓的根本沒法與本王比!
十一王爺便笑道:“肖兄弟太客氣了,盛難卻,好,本王就給你這個面子!”
肖童為了今的事,準備了一大篇腹稿,沒想到還沒開口,正主就答應了,不由一愣,旋即是大喜,心說倒是省去了麻煩,連忙笑道:“王爺果然夠爽快,小弟必不會教你失望。”
在十一王爺的邀請下,肖童登上了馬車,由護衛調轉方向,往天人居而去。
秋容裳對這一切全然不知,只是沉浸在低落的緒中。每每想到卓師兄對自己那么疏離冷淡,便有種鼻子發酸的感覺。
另一條街上。
卓沐風突然喊停,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前方車內的鳳舞掀開布簾,露出一張閉月羞花的冷艷臉蛋,語氣清冷道:“卓公子,怎么了?”
卓沐風笑道:“剛才多謝鳳舞大家的配合,你我就此別過吧。”
鳳舞怔了怔,自她出道起,還沒有一個男人能在和她相處時,如此隨意地提出主動離開。鳳舞倒不會自大到認為天下男子都要圍著她轉。
但從卓沐風的眼瞳中,她真的沒有發現任何一絲對自己的眷戀,心中竟升起被無視的微微惱意。
鳳舞淡笑道:“小女子做了你一回擋箭牌,還得罪了王爺,卓公子就是這樣感謝我的嗎?”
沒想到對方會較真,不過她的話也有道理,卓沐風不好意思道:“今后鳳舞大家但有差遣,卓沐風一定不推辭。”
“真的?”
“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
鳳舞大家點點頭,然后立馬道:“好,那小女子就厚顏,向卓公子索求一份琴譜,這份琴譜必須要像逍遙游一般獨特。”
見卓沐風呆住了,鳳舞生出一種報復的快.感,俏皮一笑:“怎么,莫非卓公子準備言而無信了?”
近和妖妃耳鬢廝磨,卓大官人對女人的免疫力再度大增,君不見連絕色如秋容裳,都被卓大官人所忽視。
但是瞅著眼前冷艷典雅的臉龐,突然如冰河解凍,還是令卓沐風的心湖為之一蕩),暗忖這女人不愧是天下第一歌姬。
過了片刻,卓沐風才恢復過來,抱拳道:“就依鳳舞大家所言。”
鳳舞混跡紅塵多年,眼力何等毒辣,察覺到卓沐風一閃即逝的沉迷之色,嘴角輕輕翹起,心說此人也不過如此。
又見卓沐風隨口答應自己的要求,再度輕看了幾分。像逍遙游這樣的琴譜,豈是說拿出來就拿出來的?就算是琴道天才也不可能。
鳳舞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本意不過是想看卓沐風吃癟而已。對方如此痛快,反倒讓她頗覺無趣,笑了笑,放下布簾,喊了聲起行,車夫便駕著馬車往前而去。
這女人干嘛?
卓沐風看出了鳳舞前后的態度差異,不過也沒在意。這廝現在滿腦子想著今晚怎么捉弄妖妃,已經對其他女人沒興趣了。
搖搖頭,他一臉邪笑地往回走。
在頌雅苑待到傍晚時分,卓大官人耐不住沖動,準備出發。不過就在這時,看門老者走來,遞上了一封書信,并說道:“卓公子,你朋友送的。”說罷便走了。
卓沐風疑惑不解,片刻后笑了起來,自語道:“那個妖精又耍什么花招?”他撕開信封,抽出信紙,立刻發現了不對。
這次并沒有蘇芷蘭獨特的幽蘭香氣。
懷著疑惑,卓沐風攤開信紙,等看清上面的內容,整張臉都變了。
沒有任何遲疑,他立刻沖出房間,找到了三位府主,并遞上書信。三位府主看后,亦是相顧失色。
樂謙驚道:“那位秋姑娘和十一王爺在一起,怎會被人綁架?”很難想象,在這東周皇城,有人膽敢對十一王爺動手。
白水府主看了卓沐風一眼:“對方明言要你獨自赴約,看來真正的目標是你,綁架秋容裳,只是一個引子。”
卓沐風站在亭廊旁,雙目冰冷地看著園中的假山怪石,不發一言。
赤火府主語氣凝重道:“這斬龍坡位于皇城外五十里,除最高峰的山林外,四面沒有任何遮擋物,且足有數千米方圓。我等想要隨沐風靠近,只怕第一時間就會被發現,屆時秋姑娘有喪命之虞。”
信上短短幾行字,卻道盡了主使者的深謀遠慮。
對方顯然知道卓沐風和秋容裳的關系,為了吸引他,不惜得罪十一王爺也要抓住秋容裳,這中間必定做了很多準備。
特意選在斬龍坡,更是暴露了對方的險惡殺心!
赤火府主往暗處傳音幾句,頌雅苑內,立刻有人飛掠而出。
頌雅樂府在皇城的勢力是極為驚人的,不到半個時辰,便有人回來稟報,稱十一王爺醉倒在了天人居,他的護衛都已死,而秋容裳不知所蹤。
卓沐風一掌拍在亭廊木欄上,罵了句廢物。至于罵的是誰,三位府主心知肚明,權當沒有聽到。
樂謙見他的樣子,連忙勸道:“沐風不可沖動,對方故意引你前去,必有后手,此去危機重重,萬不能輕易犯險!若你不去,我想秋姑娘反而會保住一條命。”
赤火府主和白水府主也相繼勸說。
卓沐風冷笑道:“秋師妹的命是能保住,但我若不去,即便以后救出了秋師妹,我又如何面對她。”
信上直言,若卓沐風不在一個時辰內趕到斬龍坡,則約定取消,還會破掉秋容裳的貞節。
三位府主面面相覷,一時間沉默了。
他們豈能不知,若卓沐風不去,等于親手葬送了秋容裳的命。可若去了,以斬龍坡的地形,他們勢必無法相幫,還可能令對方撕票,并提前撤離。
這是一個無解的針對卓沐風的殺局!
卓沐風面色沉地望著天空,眼中閃過萬般掙扎之色,誰都不喜歡涉險,尤其明知前方有刀山火海。
卓沐風真的想放棄秋容裳算了,反正也就是一般的朋友。
可每當這時,眼前總會浮現出小島之上,那個悠揚輕舞的影。大君山下,那張驚喜的笑臉,還有皇宮大宴時的意外相遇,以及不久前因自己拒絕晚宴而暗自傷感的明眸。
這一切串聯在一起,都讓卓沐風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隱隱猜出了秋容裳對自己的心思,不由逸出一聲無可奈何的苦笑。
他就是一個傻子!
“斬龍?好一個斬龍坡,也好,反正遲早都要走到這一步,這次就做個徹底的了結。”卓大官人的眼神變得冷厲而堅定起來,上浮現出一層可怕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