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赴約

　　稍晚時分，一位北齊高手來到了頌雅苑，留下了一盒東西便匆匆離開了。

　　看門的老者將木盒子交給了卓沐風，并說道：“這是北齊人送給你的，據說是早前太子的意思。”

　　北齊太子？

　　卓沐風琢磨著手中的木盒子，通過波動感應，已然猜出了里面是什么東西，打開盒子，果見五株三星藥材靜靜躺在盒子里，散發著氤氳波動。

　　這大概就是齊元昊對他救下蘇芷蘭的謝禮了，不可謂不重。要知道，即便是三江盟，一年也只能得到兩三株三星藥材而已。

　　從送藥之人的表述看，應該是齊元昊在遇刺前就安排好的。

　　若沒有發生皇宮的那檔子事，或許卓沐風會感謝對方，但是現在，他只有冷笑而已。當然，禮物是照收不誤的，畢竟他受之無愧。

　　將五株三星藥材放入藥園，卓沐風繼續回上休息。今一戰，對他的精力消耗甚大，不知不覺，便睡到了傍晚時分。

　　睜開眼時，天色已漸漸暗下來。

　　卓沐風正在發呆，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哪位？”

　　“是我，秦姨。”

　　門被推開，秦可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卓沐風很少見到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心口一跳，忙從上直起，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秦可的俏臉上仍殘留著驚悸之色，顫聲道：“齊元昊死了！”

　　“什么？”卓沐風不愣住。他雖然對齊元昊沒有好感，可也知道對方干系著天下局勢，一旦對方死，對北齊和東周都沒有任何好處。

　　相反，還可能導致結盟破裂，到時搞不好便是天下大亂！

　　卓沐風驚得跳到地上：“什么時候的事，太醫沒有救活？”

　　秦可道：“就在剛剛，三位府主收到消息后，已經匆匆出去了。據說魯靜當場發狂，并寫信給北齊，聲稱東周不給出滿意的交代，便不惜兵臨城下，玉石俱焚！”

　　腦中閃過魯靜的面容，卓沐風絲毫不懷疑對方的話。像魯靜這種人，依附于太子而生，就像枝干和主干的關系。

　　現在主干被人砍了，等于魯靜的前途都沒了，不拼命才怪。不知道消息傳到北齊，又會引發什么波瀾。

　　但卓沐風已經意識到，這必是一場誰都不愿見到的驚濤駭浪。

　　封鎖消息是不可能的，北齊在東周皇城不可能沒有暗樁，這會兒功夫，只怕東周大帝把主使者生吞活剝的心思都有了吧。

　　秦可繼續道：“聽說丞相等人已經緊急入宮，與陛下商議對策去了。太子妃和魯靜不顧這邊的意愿，將齊元昊的尸體抬回了迎賓別院，并表示只等七天。七天之后，便啟程回北齊。”

　　很明顯，北齊方面提出七天之約，不可能是為了幫齊元昊辦頭七，而是給東周選擇。

　　要么就結盟一事，東周主動退讓，放棄大部分利益。要么便與北齊為敵，大家魚死網破。

　　借助齊元昊之事進行威逼)，這恐怕也是魯靜等人沒有辦法的辦法。

　　牽扯到太子之死，天下矚目，若東周不肯割讓足夠的利益，于于理于一國之尊嚴，北齊方面都沒有任何退路，不戰也得戰！

　　想到這個后果，饒是以卓沐風沒心沒肺的格，都不頭皮發麻。

　　按理說，東周大帝是應該退讓的。可今一見之下，東周大帝給卓沐風的感覺卻是剛硬，乾綱獨斷。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能預料他的想法。

　　秦可嘆道：“我來就是告訴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亂跑。你折了北齊的面子，又展現出那種天賦，很容易被人針對。這次要不是齊元昊出事，替你擋著，我看出事的就是你了。”

　　這話讓卓沐風啞然失笑，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

　　見這家伙現在還笑得出來，秦可翻了個白眼，不過緊張壓抑的心倒也舒緩了不少，索坐下來，自己斟茶喝。

　　卓沐風也沒管她，只是思索著自己的事。更沒注意到，秦可一直在偷偷打量他沉思的面龐。

　　不知不覺間，天色漆黑一片，房中成排的燭火亮起，卓沐風恍然驚覺，見秦可盯著自己，不由摸了摸臉：“有什么不對嗎？”

　　秦可一怔，連忙起轉過頭，急匆匆往外走，并說道：“沒什么，就覺得你的樣子傻的，也不怕秦姨突然害你。”

　　卓沐風哈哈笑道：“秦姨怎么可能害我，若是如此，死在秦姨手中也算不虧。”

　　聲音落下，秦可已然遠去，也不知道聽到沒有。卓沐風搖搖頭，正準備去吃飯，那位看門老者又來了，這次遞上一個信封，說是卓沐風的朋友給的。

　　卓沐風心說自己在皇城可沒有朋友，但突然想到了秋容裳，暗想不會是那丫頭吧？問老者是何人送的信，老者只說是一名陌生女子。

　　等老者走后，卓沐風懷著疑惑，撕開信封。

　　一股幽蘭香氣直撲面門，令卓沐風表一變，猶豫了片刻，終究抽出了信紙，攤開后上面有一行娟秀小字夜半子時，迎風客棧，不見不散。

　　換成別人，恐怕不知道寫信者是誰，但卓沐風見過蘇芷蘭的字跡。那段逃亡的旅程中，這女人經常用竹枝，趁他不注意在地上寫一些罵他的話。

　　然后每次又用腳抹掉，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一切都落在卓沐風眼中。

　　現在想來，只怕這也是妖妃耍弄自己的手段而已，真是可笑！

　　想到對方與齊元昊同進同出，那次更坐看公羊進羞辱自己，卓沐風冷哼一聲，燒掉信紙和信封，將此事拋在了腦后。

　　可到了子時，他又忍不住心浮氣躁，雙腳竟有些控制不住。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對他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若不赴約，那個女人只怕再也不會聯系自己了吧。

　　卓沐風沒由來一陣驚慌和失落，但旋即又堅定信念。“你以為我跟別的男人一樣，任由你耍弄嗎？既然是陌路人，見不見又有何意義。”

　　卓沐風回到上，強迫自己修煉，足足熬了半個多時辰，總算才進入狀態。

　　一夜過去。

　　三大府主并未歸來，聽秦可說，整個皇城都聽說了齊元昊死的消息。蘇芷蘭做主，搬出了迎賓別院，將齊元昊的尸體放在了迎風客棧。

　　迎風客棧？

　　卓沐風一陣恍惚。

　　到了傍晚，看門老者又來了，送上一封書信。卓沐風無端地生出一股興奮的緒，強抑激動和期待，等老者離去后，才迫不及待動手撕開。

　　依然是十二個字夜半子時，迎風客棧，不見不散。

　　“以為送了兩次信，我就會乖乖就范嗎？”卓大官人心硬如鐵，冷笑中又將信封和信紙燒掉。

　　之后又是連續兩天，每天傍晚都有一封信送到卓沐風手中，卓大官人在期待和報復的快感中來回切換。

　　連看門老者都忍不住了，說道：“我說卓公子，你那位朋友真夠執著的，實在不行就去見見吧。”

　　卓沐風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老伯，這回信是誰送來的？”

　　老者道：“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以蘇芷蘭的份，密會自己當然不能被人發現，還真夠小心的。卓沐風哼了哼。

　　第五天。

　　這次卓沐風左等右等，天色都黑蒙蒙一片了，依舊沒有見到看門老者的影。他當然不承認自己沒去吃飯，是害怕錯過看門老者，或者說，是看門老者手中的信。

　　等到深夜，卓沐風總算離開了房間，吃著下人好的東西卻覺索然無味。走在頌雅苑內，與幾位侍女擦肩而過，最后終于忍不住，向一位侍女打聽看門老者的住處。

　　他很快來到了地方，敲敲門，看門老者走了出來，笑道：“卓公子，找老夫有何要事？”

　　卓沐風笑道：“老伯，我懷疑送信給我的人有謀，今天她沒送嗎？”

　　聞言，看門老者搖搖頭：“沒有。如果真如卓公子猜測的那樣，那卓公子更不用理會了，免得被人所害。”

　　“謝謝老伯。”卓沐風失望而回。

　　望著他的背影，看門老者突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第六天。

　　依舊沒有信，似乎連送四天都得不到回應，耗盡了蘇芷蘭的耐心，或者說她對卓沐風失望了，再沒有見面的渴求。

　　但卓沐風卻坐立難安，他告訴自己別去多想，但腦中卻時不時閃過與蘇芷蘭相處的一幕幕，以及她之后的冷漠，可謂無比糾結。

　　一直在房中熬到接近子時，卓沐風卻怎么都進入不了修煉狀態，他知道今晚是休想靜下心來。

　　枯坐干熬也不是辦法，想到東周朝廷遲遲沒有動靜，那位飛燕神女背后的主使者至今沒有查出，據說還連累一批金吾衛掉了腦袋。

　　也許再過一天，那個女人就要走了，此生再不會相見。

　　卓沐風在房中來回踱步，又煎熬了好一會兒，終于一捶桌面：“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搞什么花樣！”

　　拿起琥鉑神劍，卓沐風離開了頌雅苑。夜間路上行人甚少，不過皇城畢竟繁華鬧，還是給他問出了迎風客棧的地址，很快便來到了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