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現在怎么辦？
返回姑蘇城是一條路子，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把況如實與秦可交代，相信對方會理解。
但卓沐風有一個很大的顧慮。即北齊太子夫婦出了事，他作為也許是唯一的逃生者，難保不被各方勢力所矚目，并遭受各方的審訊逼)問。
屆時他暴露百毒不侵之軀還是小事，就怕有的人會懷疑他是內，沒完沒了，還會牽連整個三江盟，那可就完蛋了！
這不是可能會發生，而是一定會發生！
想到這一點，卓沐風簡直是頭皮發麻，心中生出無邊的悔恨。早知如此，他傻了才會接受這趟任務，去他的折沖校尉，現在好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恨恨罵了幾聲，卓沐風回去不是，不回去也不是，真是進退兩難。
他臉色難看地往前疾掠，腦中閃過很多念頭，難不成自己要隱姓埋名，以避禍端嗎？
堂堂狂龍，原本前途不可限量，就因為這次的事被牢，要放棄名利，地位，侶，從此只能偷偷摸摸，在暗中行事？
瑪德！
卓沐風的痛悔用三江之水都難以洗清，他甚至遷怒到了秦可頭上。一拳轟出，直接打斷了前方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怒火卻沒有得到絲毫的宣泄。
越想越煩躁揪心，卓沐風拳頭緊握，發出咔咔的聲響。
木已成舟，后悔又有什么用？如今之計，是想好下一步怎么做。好在他心智堅韌，深信天無絕人之路，強行冷靜之后，便決定偷偷返回姑蘇城，將況告知巫冠廷，看能不能商量出好辦法。
看了看四周，由于是夜間，加上他剛才一陣狂奔，竟失去了準確的方向，只好繼續往前走，心想等天亮再找個人問問。
三個多時辰后。
黑暗一點點褪去，遠處的天空漸漸露出了魚肚白，冬的一縷金光破開云曉，照亮了人間。
山中的氣溫尤其低，許多大樹和花草表面都結了一層冰霜，連瀑布表面都有冰柱突出，遠遠望去，山巒好似冰裝素裹，天然一色，說不出的詩古意。
卓沐風卻無心欣賞。以他現在的心，哪怕看見天上人間估計也不會多看一眼，只知一個勁往前走。
等到饑渴之時，這家伙終于稍稍停下，在溪流邊掬起一捧水暢飲起來。涼意透入腸胃，令他的腦子都清醒了幾分。
又大喝了幾口，卓沐風準備繼續啟程，突然耳邊一動，聽到了遠處南面傳來的巨大動靜，似乎是內力的爆破聲。還有勁風呼嘯，有人在快速靠近。
卓沐風左右看看，發現了三丈之外有一塊巨石，正好與溪流邊的群石連在一起，內部似有空間，慌忙一個閃隱入其中，而后運轉道心種魔。
道心種魔不僅能探測別人的波動，同時還能隱藏自的波動，乃是斂息閉氣的無上法門。
卓沐風一動不動地藏起來，如果不特別注意的話，以巫冠廷的功力都未必能察覺。
片刻之后，勁風在他耳邊響起，溪水炸開，伴著一聲出谷黃鸝般動聽悅耳的尖叫，讓人忍不住想要好生呵護聲音的主人。
“娘娘你快走！”另一道冰冷的聲音催促道。
“那你怎么辦？”黃鸝般的聲音再度響起。
巨石后的卓沐風頓時瞪大眼睛。他對娘娘二字太敏感了，腦中立刻浮現出一道穿黃色留仙裙的天姿國色。
而且他仔細辨認，確定冰冷的聲音就是來自于蘇芷蘭邊的侍女，那么毫無疑問，發出黃鸝般動聽聲音的女子，應該就是蘇芷蘭。
老天爺，昨夜那么慘烈的廝殺，這兩個小女子居然逃了出來？不過看起來，他們沒有甩掉后的尾巴，仍有被抓住的風險。
“走？你們兩個誰也走不了。”第三道聲音洪亮中帶有幾分蒼老，應該是名老者。奇怪的是，卓沐風似乎也在哪里聽到過。
激斗聲再度響起，沒過幾招，那位侍女發出慘叫聲，不問可知吃了大虧。老者桀桀笑道：“自不量力，害得老夫浪費時間。”
卓沐風越聽越熟悉，好奇之下，他忍不住悄悄探出小半個腦袋，利用巨石的掩護往外張望。
就見侍女半跪在地，右臂被折成了彎曲的好幾段，聾拉著垂下。從卓沐風的角度，能看到她前沾滿了血跡，面無血色，連眼神都顯得極為黯淡，明顯是強撐著一口氣。
蘇芷蘭倒在后方，發絲凌亂，眸帶驚恐，卻更讓人生出想要保護她的強烈愿望。
對面的黑衣老者帶著面具，看不出模樣，不過左肩亦有一條巨大的傷口，血模糊，隱見白骨，應該是被刀之類的利器砍出來的。
不過比起侍女，黑衣老者的狀態要好了許多。
“你們這群卑鄙無恥的小人，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侍女怨怒地盯著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十分不屑地笑了笑，居高臨下，巨大的拳頭攜驚濤駭浪之力搗出，轟隆隆狂碾向前，地面的石子都不斷開裂，似要將侍女活生生撕裂。
“婷兒小心！”蘇芷蘭面色慘白，大聲尖叫起來。她口中的婷字剛剛出口，氣息衰弱的侍女突然暴起，雙臂筆直前伸，狠狠一劍刺向近在咫尺的黑衣老者。
劍光之快，以至于虛空都只留下一道淺淡的痕跡，極致壓縮的劍勁一朝爆發，氣貫長虹，發出旋風狂飆之音。
黑衣老者大吃一驚，萬萬料不到對方還有余力，先前明顯是故意欺騙自己，慌忙閃移。卻因左肩受傷過巨，動作慢了半拍。
“死！”
侍女一劍捅向了黑衣老者的心臟部位，劍氣幾乎觸及到了皮膚。在黑衣老者護體真氣的反彈下，迸出一簇簇火星，劍速不由為之一緩。
就是這片刻，給了黑衣老者反應的時間，體強挪之下，劍尖刺穿了左肩，痛得黑衣老者悶哼一聲。他面具下的臉一陣猙獰，雙掌如彈簧機一般瘋狂連拍。
砰砰砰的聲音中，一蓬蓬血霧從侍女全上下爆而出，那慘烈至極的場面，看得蘇芷蘭渾發寒，張口發出驚悚的叫聲。
而巨石后的卓沐風，為侍女哀嘆的同時，眼中卻劃過一道銳利之色。
他突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次機會。若是能順勢救下蘇芷蘭，他不僅沒有過錯，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反而還有大功！
一邊是不得不放棄現在的一切，從此藏頭露尾，還可能連累三江盟。一邊是力挽狂瀾，得到讓北齊和東周都感恩的大功勞。
這個選擇一點都不難，更不用說，黑衣老者重傷后表現出的實力，還不足以讓卓沐風卻步。
念頭飛快閃過，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體先于意念，道心種魔運轉到極致，卓沐風從巨石后縱跳而出，琥鉑神劍同時出鞘，聚于劍。
隨著他用力揮動，一道璀璨的七色劍芒攜開天辟地之威怒斬向前方，虛空不留痕，只來得及發出布帛撕裂的連綿嗤嗤聲，聽得人耳膜刺痛。
黑衣老者左肩重傷未愈，又被劍氣涌入，狀態大跌，正拿侍女的體發泄，突然間渾毛孔大張，一種極度的危險感讓他從頭涼到腳。
幾乎是下意識的，黑衣老者瘋狂暴退。他前腳剛動，七色劍芒已如同切割機一般，從他腹部快速劃過。沿途的護體真氣被切開，消耗了大部分的劍氣沒入黑衣老者的腹部，繼續切開他的皮，骨頭和筋脈。
后退十丈之遙，一股劇痛才后知后覺地從黑衣老者腹部升起，鮮血噗地迸而出，令黑衣老者悶哼了一聲。
與此同時，右側的七色劍氣切入遠處的大型石塊，石塊一分為二，掉落水中濺起碩大的水花。
一切發生在頃刻之間，卓沐風不給對方喘息的時間，想也不想，又是一記七色劍氣劈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也反應過來，忍著重傷揮掌拍擊，咣當一聲巨響，狂飆的氣勁如十臺鼓風機同時運轉，溪面都被狠狠壓下去幾分。
暴退途中，黑衣老者發出驚怒大吼：“是你，卓小狗！”他臉上的面具受劍氣影響，砰地裂開，露出一張蒼白的老臉。
看清對方的模樣，卓沐風亦為之大驚：“東方烈！”
原來這名黑衣老者，竟是來自于東方世家，曾在萬化墓中，差點害死他和巫冠廷的東方烈。
不是冤家不聚頭，二人誰也想不到，竟會在這種況下遇見自己必殺的對象，只不過心卻截然不同。
卓沐風哈哈大笑：“老東西，我等你很久了。”渾殺氣暴漲，卓少俠就跟吃了興奮劑一般，瘋狂殺向前方。
東方烈擋了幾招，卻不斷被逼)退，心中又驚又恨又懼。他聽說了風云大會的消息，但還是難以接受卓沐風的進步如此之快，已經躋大高手之列。
原本收到馮玉樓的消息，他也在積極籌謀，只不過因為北齊太子之事被耽擱，沒想到最后竟誤在了這小子手上！
要不是被燕倫臨死一刀重創，今他本該雙喜臨門才對！
“小子，你敢對我動手，東方世家饒不了你，你給老夫等著！”
縱有再多的不甘，東方烈也不得不離開，望了后方的蘇芷蘭一眼，目光轉到卓沐風上，東方烈憤然大吼一聲，轉飛速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