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陣營相隔三十多里,如果是超一流高手,不用太久便能趕到,但這次四派出動了大量人手,小心起見,包括徐楊等人在內,都放慢了速度,免得惹出太大的動靜。
當他們越來越接近聚義盟時,聚義盟的換位行動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快點,給我加快速度!”
“為防四派趁機來襲,所有人不得耽擱!”
在三義莊高手的帶領下,原西面的聚義盟眾正快速集結到了南面。而原南面隸屬于葛榮的手下,則在農川木的命令下拼命往西面遷移。
“快一點,再快一點,若是誰耽誤了葛副盟主的大事,我要誰好看!”農川木惡狠狠地喝道。
見他如此焦急嚴厲,葛榮的另外一些忠心手下,還以為這是葛榮的態度,哪里還敢怠慢,紛紛命令自己的部從加快速度,否則必施重罰。
層層緊逼之下,試問哪個敢不用心?
于是一個個令行禁止,連聊天都沒功夫,神情嚴肅地往目的地趕去,那架勢當真如同大敵將要來犯一般。
吳茵茵和林白看向農川木。要不是他們事先知情,恐怕也絕不會相信,這個對葛榮忠心耿耿的家伙,居然會這么賣力地將昔日同伴往火坑里推。
“這種人物,誰養著誰倒霉。”林白冷冷道。
吳茵茵倒是頗為理智:“此人就是一把雙刃劍,能力有,但卻不夠忠心,只能慎用,不能重用,走吧。”
二人深知事關重大,朝著南面而去。
另一邊,范曉天和魏琛的交換同樣不慢分毫。范曉天忍不住有些驚疑:“魏兄,今夜為何如此著急?”
魏琛道:“黑夜不比白天,敵方更容易偷襲,所以盟主特別下命令,讓大家加快速度。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原來如此。”
范曉天聽后稍稍放心,這個理由合情合理,雖然他仍有些不安,但卻不敢繼續問下去,否則反而顯得奇怪。
時間很急很趕。
吳茵茵和林白不時看向西北方位,表面如常,其實緊張得心臟抽搐,就怕四派會提前趕來,聽到這里的動靜,那樣無疑會功敗垂成,甚至可能導致聚義盟遭受里外夾攻的危險。
二人幾乎每一刻都在祈禱,祈禱換位行動快點結束。吳茵茵每隔數十息便對著手下催促一次,口氣越來越焦燥。
盡管所有人都將速度提到了極致,但仍有兩條由火把組成的火龍在移動,估計還要兩刻鐘才能結束,二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第一次覺得時間是過得這樣慢。
魏琛則率領一批人馬,趕到了西北方向,隨時探聽動靜。一旦發現四派提前趕到,便會大聲示警,屆時三義莊的人馬將會撤離。
魏琛自問也經歷過大風大浪,但此時亦緊張得手心冒汗。實在是那位大哥太大膽了,他居然想利用這次機會,一舉覆滅四派人手!
這在大部分江湖人的認知中,簡直是膽大包天,乃至不敢想象的事情。
但魏琛隱隱知道,大哥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三義莊。唯有將徐楊等主要人物除掉,將來回到江湖,三義莊才能躲過一劫。
心中淌過一陣暖流,魏琛深吸一口氣,面色變得堅定起來,對潛伏在四周的人喝道:“所有人聽令,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匯報!”
一刻鐘。
兩刻鐘。
焦急,壓抑而讓人心跳加速的等待中,兩條火龍終于各就各位,原西面人手遷移到了南面,而南面人手則遷移到了西面。
目睹一切順利,至今還沒發現任何動靜,吳茵茵和林白幾乎癱軟到地上,身體出了一層厚厚的冷汗。
吳茵茵急喘幾口氣,強自壓下胸口無可名狀的情緒:“走,準備下一步!”
整個南面林地,唯有葛榮和他的十名護衛沒有移動。
那十名護衛圍在四周,其實早就發現了外部的動靜,但他們也以為是葛榮的命令,加上葛榮平常有事才會叫他們,導致他們也不敢去問。
耳聽卓沐風東拉西扯,就是不肯走,眼見天色越來越黑,時間越來越少,葛榮心中的焦躁幾乎快要炸開。
他很多次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甚至表達了逐客的意思,但這個石小草也不知是聽不懂還是故意裝蒜,就是賴著不肯走。
“葛副盟主,你似乎不太歡迎我。”卓沐風忽然止住話頭,一臉疑惑。
你現在才發現?葛榮忍著吐血的沖動,語氣清冷道:“盟主,我看時間不早了,明日葛某還得巡山,就不留你了。”
卓沐風終于緩緩站了起來,卻沒有立刻邁步,而是左右看看,突然一指葛榮后方,像是見鬼一般:“魏琛,你怎么在這里?”
魏琛?
做賊心虛的葛榮下意識一驚,方才他疲于應付石小草,以魏琛的武功,偷偷摸摸潛入到附近并非沒有可能,于是瞬間做出一個反射性動作,旋身轉頭。
但就在同時,正前方的卓沐風動了,蓄勢待發的雙腳猛一蹬地,整個身影在篝火的映照下宛如半黑半白的剪影流光,扭曲著沖出。一股磅礴狂暴,但又虛無縹緲的神奇腿勁仿如海嘯般覆蓋向葛榮,勢無其匹!
正是追命十一腿的終極殺招,五意合一浪影夢魂悔!
這一招卓沐風早已練成,只不過從來沒有在人前展示過,就是為了用在這種出其不意的時刻。
“你…”
察覺到身前勁道來襲,葛榮之驚怒無法形容,幸虧他對卓沐風早有防范,千鈞一發之間,驚險無比地避開腿勁。
磅的一聲,后方足足八棵雙人合抱的大樹被腿勁擊得四分五裂,最前方一棵甚至碎成了十幾塊,可知這一腿的威力有多大。
葛榮剛剛站定,還沒喘上一口氣,頭頂一記森寒刺骨的刀芒倏然沿著氣機劈下,這一刀是如此凝練,如此精準,明顯是有人準備良久后的全力一擊。
腦中閃過魏琛兩個字,葛榮全身內力爆發到極致,雙爪朝上齊齊探出,爪影重疊,生生硬抗住了劈下的一刀。
咔嚓!
但是僅僅片刻,爪影便被刀光震碎。
那一日魏琛與四派長老交手,刀勢已經到了蛻變的邊緣。這些天他可沒有閑著,一心一意追逐著那種冥冥中的感覺,收獲不淺,加上刀勢由上至下,占了方位的便宜。因此在與葛榮的正面對決中,居然略勝半籌。
幾乎是同時,一腳踢空的卓沐風仗著渾厚無匹的內力,再度發出了五意合一,狠狠朝著葛榮的胸口襲去。
“爾敢!”
葛榮腹背受敵,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危急時刻,他不得不撤去爪勁,改以橫移。如此一來,飛流直泄的刀光沒有了阻礙,只見白芒閃過,一蓬鮮血濺起,葛榮的小半個肩膀被削掉。
但他總算抽出了手,雙爪毫無花假地痛擊卓沐風,企圖從右側突圍。一聲沉悶巨響中,卓沐風雙腿劇痛,一股爪勁涌來,試圖摧毀他的腳骨筋脈,幸虧被魔龍內丹之力震散。
而葛榮也不好受,他還是第一次真正與卓沐風交手,立刻發現對方的攻擊力不強,但體內卻有一股反震力量,竟震得他雙手發麻,去勢亦為之一頓。
不好!
腦中剛剛生出這個念頭,一記白燦燦的刀芒已經籠罩他的眼球和世界,轉瞬即逝。如那天邊的流星,璀璨只是片刻,留下的是永恒孤寂。
“嗬,嗬…”
葛榮口中發出短促低啞的喘息聲,嘴巴張大,眼睛瞪圓,一臉的怨毒和痛悔,最后化成了慘然之色。一條血線從他頭頂一路蔓延到下方,血霧噗地噴出,他仰天栽倒,氣絕身亡。
堂堂地靈榜第八高手,就此埋骨異鄉。
魏琛收刀入鞘,臉上露出了復雜難明的色彩。算起來,葛榮也算是‘朋友’,可惜,對方卻想葬送所有人的性命來成全他自己。
從卓沐風偷襲到葛榮被殺,說來話長,其實就在三次眨眼的時間。
守在四周的十名護衛只聽見幾聲爆響,剛看見掌門倒地,他們自己也被吳茵茵和林白率領的三義莊高手包圍了。
“你們想干什么?”十名高手不約而同地大喝。
三義莊高手不發一言,只一個勁地強攻,加上卓沐風和魏琛也加入了戰團,結果不言自明,戰斗很快便宣告結束。
將十一人的尸體堆在一旁,卓沐風仰頭看看天上的月色,說道:“按照他們的計劃,四派應該快到西面五里之外了,放信號吧。”
一聽這話,吳茵茵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虧她之前還那么擔心,這位主倒好,貌似一點都不緊張四派會亂來,人跟人的心理素質還真是不一樣。
鼻中哼了哼,吳茵茵轉身大步而去。
卓沐風望著她的背影,看了看魏琛和林白,疑惑道:“怎么,你們誰惹她了嗎?”
魏琛和林白面面相覷,同時感到困惑,應該沒有吧?
駐地西面,五里之外,四派潛伏在一片半山坡上,此地利于隱匿,進可攻,退可守,乃是他們多番對比后選中的地方。
等了許久,一名探子返回,對著徐楊道:“長老,左側一里,有人焚樹燃煙。”
“好,按計劃行事。”徐楊大喜。
這是他們與葛榮約定的暗號,表示一切順利。接下來四派將會分出一部分人手,繞過西面,與東南面的聚義盟高手會和,然后與留下的四派高手來一個里外夾攻,一舉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