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領悟卷風暴,不是不可能,但前提是之前就有了突破的征兆。卓沐風有嗎?至少在過去的數次戰斗中,他都沒有表現出來。
在那種情況下,卓沐風沒道理隱瞞才是。
更何況觀遍江湖歷史,能在二十歲領悟卷風暴,已經是武道奇才,堪稱百年難得一見。在此基礎上,想提前半年都難。
卓沐風才十八歲,這種年紀領悟卷風暴,不是沒有過,但那些都是數百年一遇的絕世天驕,在江湖歷史中留下了赫赫威名。
除了少數時運不濟夭折的,剩下的人,最差都曾名動天下,成為一個時代的絕頂高手之一。
而最強者,甚至登上了凌絕頂,在青霄壁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成為后世無數人仰望的豐碑和傳奇。
卓沐風的天賦固然出色,但試問,誰又會認為他能媲美那些前人?
哪怕是孟九霄自己,都沒這個底氣和自信。但他也實在看不慣解輝和連易冷嘲熱諷的樣子。
怒氣沖沖道:“卓沐風再怎么樣,也比你們的人強。紫華城和黑夜山莊的人全是廢物,我看就算加起來,也只有被人虐的份!”
這話太狠了,等于當面打臉,連易和解輝的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還有之前看好戲的一些人,同樣覺得很膩味。
因為他們的弟子和解峰差不多,很多還不如解峰,如果解峰是廢物,他們的弟子算什么?
孟九霄這句話,等于是開了群嘲,直接罵了一堆人。
春秋盟長老不忿道:“孟兄,你這話有點過了吧。”
孟九霄一拍額頭,冷颼颼道:“抱歉,我沒其他意思。就是覺得某些人很可笑,自己的弟子不如人,就見不得別人好,這種小肚雞腸的貨色,我見一個罵一個,有種過來打一架。”
這不是指桑罵槐嗎?春秋盟長老面皮抽搐,想發作都不行了,否則豈不是不打自招?三江盟的人是不是都那么囂張,卓沐風如此,孟九霄也是如此,還真是一脈相承。
瑪德!
此刻,很多長老都在心里罵開了,巴不得卓沐風立刻去死,也省得讓孟九霄繼續張狂下去。
就連寶瓏都很無語,覺得孟九霄太能拉仇恨了,同時又好奇風暴谷的事情,其實她不相信誰敢在圣武山殺人。
風暴谷內,氣氛極其的古怪和尷尬。
最先到來的兩名巡山武者,已經從董一帆口中問明了事情的起因經過,皆是相顧無語,看向對面的卓沐風,很有種蛋疼的感覺。
卓沐風也吶吶無言,不過他仍指著董一帆道:“董前輩,做了就做了,何必敢做不敢當。當時你連殺氣都出來了,還敢說只是試探?莫把別人都當傻子糊弄!”
這廝心里跟明鏡似的,回想剛才的情況,基本能確定是自己反應過度,可他怎么能承認。萬一惹得圣武山震怒怎么辦,當然要把黑鍋甩給董一帆,本來就是對方惹的事。
董一帆皺眉道:“話我已經說清楚了,你別裝糊涂,以我的功力想殺你,你有開口的機會嗎?”
那兩名巡山武者也笑望著卓沐風,意思是你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別把大家當傻子。
這時,其他巡山武者也相繼趕到,楊m.任和寶玲飛身落在最前方。二人連忙搜尋,待發現安然無恙的卓沐風后,齊齊松了一口氣,隨后自然免不了詢問。
董一帆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由兩名巡山武者根據聽到的動靜進行補充。聽完后,楊任和寶玲也相視無語。
他們相信董一帆沒有說謊,除非對方活膩了,否則怎么敢不經允許就在圣武山殺人。
但與此同時,二人的內心亦如同董一帆和兩名巡山武者一般,受到了極為猛烈的沖擊。因為按照董一帆的說法,卓沐風領悟了卷風暴,這怎么可能?
寶玲強壓心中的震動,看著卓沐風問道:“卓少俠,董頭領說的話,可有不實之處?”
卓沐風想也不想地答道:“有!”
一見這廝的樣子,董一帆眉毛微跳,有種暴走的沖動,可惜此地已經不由他做主。
“哪里不實?”寶玲連忙問道,心說莫非董一帆夸大其詞了。
卓沐風指著董一帆,氣沖沖地說道:“這家伙絕對不是試探,之前真的要殺我。他只是沒想到我反應那么快,會當場求救。為免陰謀暴露,所以才投鼠忌器沒有動手,寶玲姑姑你要相信我啊!”
這家伙夠不要臉的,為了讓人做主,連姑姑都叫上了。眾人也都暗暗鄙視,你反應快?董一帆好歹是星橋境巔峰高手,存心殺你,你小子反應得過來嗎?
寶玲好氣又好笑,問道:“你有什么證據證明董頭領想殺你,而不是試探?”
卓少俠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道:“姑姑,我就是受害者,我也是人證,這還不夠嗎?做這種事誰會留第三者?”
寶玲笑吟吟道:“也就是說,你沒有證據嘍?你和董頭領都沒有證據證明自己,而你們都毫發無傷。依我看,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見卓沐風還想辯駁,有點不依不饒的意思,楊任哼道:“可以了!卓沐風,大家都是明白人,把事鬧大了對你沒好處,懂嗎?”
卓沐風異常尷尬地望向幾人,僵持片刻后,終于移開了目光。
他真實的目的就是把自己摘出去,目的達到,自然沒話說,不過表面上還得裝出受苦受冤的不甘表情,鄙視著董一帆。
董一帆被這廝看得心火直冒,明明沒干什么,搞得他真成了蓄意謀殺一樣,拳頭忍不住握出了青筋,這次真冒出了殺氣。
卓沐風駭然后退,大叫道:“寶玲姑姑,你們看,他又想殺人了!”
眾人巨汗,滿腦門的黑線。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都被人拆穿了還能接著演,關鍵演得那么像。眾人自忖,換成他們是董一帆,估計也會恨不得宰了這小子。
寶玲的嘴唇抽動了一下,對著董一帆喝道:“董頭領息怒吧!”
董一帆深呼吸幾口氣,勉強恢復平靜后,干脆閉上了眼睛,他怕再看見姓卓的小子又會忍不住。
正當眾人以為事情要告一段落時,忽然有人疾馳而來,落在南面冗道的山壁之上,紅黃長袍,國字臉,渾身威勢凌然,雙眸若電般掃視下方。
“參見巡守!”
看見此人,下方眾人先是一愣,隨后立即肅然行禮,包括楊任和寶玲在內,不敢有絲毫怠慢。
巡守?卓沐風也學著眾人的樣子行禮,卻借機暗暗觀察著國字臉中年男子,不知對方是四大巡守中的哪一位。
“我乃南方巡守,小子,這里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和董一帆各執一詞,此事不必再論。不過到底是董一帆破壞規矩在先,我圣武山向來賞罰分明。現傳山主之令,董一帆罰俸一月,可有異議?”
南方巡山俯視著董一帆。
后者低下頭,對他來說,罰俸一月并不是大不了的事,也證明山主并沒有計較此事的意思,坦然道:“多謝山主開恩。”
點點頭,南方巡守又看向卓沐風,眸中不經意掠過一抹驚色,長袖輕揮,一道光芒筆直射出。
卓沐風為之大驚,還以為對方要教訓自己,但光芒到了近前卻停止不動,懸浮在半空,仔細看去,卻是一面嬰兒手掌大小的銅色令牌,正面刻著一個圣字。
南方巡守威嚴的聲音在此刻響起:“傳山主之令,贈卓沐風圣武銅令一枚,卓沐風,你可愿揭過今日之事?”
卓沐風聽呆了,在場所有人都聽呆了。
在圣武山待了那么久,卓沐風豈能不知道圣武銅令。相傳執此令者,能夠獲得一次進入圣武山的機會,并在里面待夠兩個月。
乍聽起來沒什么大不了,可江湖上幾人能有機會進入圣武山?得此令者,無不將之當成了傳家寶一般加倍珍惜。
這不僅僅是地位和面子的象征,關鍵時刻還能救命。
試想,哪怕你是罪大惡極的朝廷要犯,若是逃入了圣武山,誰還敢進來捉拿,誰敢駁圣武山的面子?
縱然只能待兩個月,可很多時候,兩個月便意味著無限的可能。
在圣武銅令之上,還有圣武銀令,圣武金令和圣武玉令。只不過連圣武銅令都極少流傳到江湖中,更高級的三種令牌,就更是天下罕見了,常人想都不敢想。
眾人沒有料到,就因為這次的事,山主居然會破格送給卓沐風一面圣武銅令,開玩笑的吧,有必要嗎?
不過在場之人都是人精,轉念一想,便隱隱猜到了什么。一個月領悟卷風暴,說卓沐風是數百年難遇的奇才沒人會反對,單是這個理由,就配得上很多東西了。
現在的山主,固然遠不是卓沐風能高攀的,可未來呢?能提前和這等奇才結下善緣,又不虧損什么,何樂而不為?
卓沐風大概也想通了關節,知道這面令牌不收都不行,否則就是不給圣武山面子。
何況他沒那么矯情,好東西還往外推,連忙一把接過,朗聲抱拳道:“多謝山主厚賜,多謝巡守厚賜!”
多謝我?這小家伙有意思。
南方巡守啞然失笑,現在他對卓沐風的興趣更濃了,想到山主的吩咐,便道:“不必多禮。圣武山之事已了,早些下山吧,切記勿驕勿躁,一時的成就并不代表什么。”
說罷,縱身離去,趕著向山主覆命去了,留下駭然大驚的眾人。一向自傲的南方巡守,居然會破格提點卓沐風。
要知道,廣興道圣武山,乃是整個東周皇朝所有圣武山中地位最高的一支,否則東周俊杰聚會,豈會放在這里?
身為此地的南方巡守,將來大有機會進入總部,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如此人物,如此毫不掩飾地關注卓沐風,這里面的意義就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