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陣中領悟
狂風帶著撕裂的力量，且作用在不同的方向，卓沐風一個不察之下，竟有種身體將要四分五裂的劇痛感。
他連忙運轉內力，提升到三成才抵御住狂風之力。
但是四方的青色風暴無時無刻不在內涌，力量更是越來越強，仿佛有無數只手抓住了卓沐風的身體，使勁往外撕扯。
卓沐風不得不繼續提升功力，如此才能保證身體的穩定，雙腳勉強落在細石層上，頓時發現一件怪事。
以此時狂風的劇烈，細碎的石子早該被吹起來才是，但是他腳下的細石層卻毫無動靜。好奇心驅使下，卓沐風蹲下身，撿起一捧。
結果入手沉甸甸的，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些細石壓根不是石子，而是一種非銅非鐵的奇異物質，看起來色澤黯淡。然而以卓沐風的武功，用力之下居然不能摧毀。
呼！呼！
接下來卓沐風沒空去檢查細石的成分了。因為風暴從淡青色變成了深青色，威力比剛才還強勁了一大截，刮過身體的同時，發出咔咔聲，卻是卓沐風的護體真氣與之激烈碰撞。
卓沐風大感吃驚，他今時今日的內力，不說無敵真境也差不多了，但是差點承受不住風暴的侵襲。
這個時候，地上的細石層終于被掀起，無數的細石在深青色風暴的卷動下，宛如流彈般激射而來。
卓沐風連忙將內力提升到十成，下一刻，轟隆隆的聲音中，他的護體真氣被擊得不斷往內凹陷，從上空看去，足足收縮了數尺有余。
最近的一粒細石距離卓沐風的身體僅差三寸之余，眼看就要洞穿他的護體真氣。而更多的細石則繞過卓沐風的身體，射向圓形空間的四周石壁。
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噗噗聲連綿不絕地響起，煙塵四溢，來不及蔓延就被吹散。
只見原本平整的四壁，此刻千瘡百孔，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內是一粒粒細石，且沒有縫隙擴散，代表這些細石的穿透力都極大，力量沒有多余的分散。
若非卓沐風的內力今非昔比，此刻怕是早已成了篩子。哪怕換成桂楚二人，都無法在這種環境中立足。
難不成這就是風暴大陣，說什么有助領悟，想害死人還差不多！
卓沐風的念頭剛剛轉過，更讓他驚悸的事情發生了。
風暴的力量沒有增強，但是，在其不斷刮吹之下，不僅地上的細石層再度被掀起，就連深入石壁的那些細石都重新彈了出來。
剎那間，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都是細石，遮擋住陽光，連深青色風暴都為之變色。仿佛一場兇猛的石頭暴雨，噼里啪啦沖撞起來，循環往復，來回不休，沒有終結之時。
風暴不停，則細石的攻擊不停。
身處中心的卓沐風想要沖出來，奈何護體真氣的厚度只能保證他不受傷。站在原地不動還好，一旦突圍，沖擊力加強，護體真氣居然有被沖破的危險。
卓沐風剛剛沖出了三尺，一粒細石已經撲面射來。護體真氣出現了缺口，之后是更多的細石狂擊。
卓沐風連忙站穩，伸手彈飛細石，護體真氣重新穩固下來，在原本的缺口處，出現了一道被拉長的六寸凸道，凸道內全是細石，護體真氣被削薄至紙片厚度。
幸虧在風暴的作用下，細石的力量出現偏移，朝各處紛飛，這才使護體真氣反彈。否則一旦大范圍失守，卓沐風的身體絕對會被擊穿。
想到驚險處，他的冷汗都流了下來，再也不敢妄動，在原地呆滯半晌后，慢慢盤膝坐了下來。
可是卓沐風很快又想到一個致命問題。
他的內力長時間維持在十成，消耗遠比補充來得快，現在他已明顯感覺到，內力正在慢慢減少，按照這種速度下去，至多兩個時辰便會消耗一空。
屆時他豈不是死定了？
想到風暴大陣要維持一個月，卓沐風肝膽俱寒，現在唯一的出路只能是突圍！
思及此，卓沐風又慢慢站了起來，然后嘗試一點點往外挪動，以此將沖擊力降低到最小。但該死的是，細石的力量恰好與他的護體真氣持平，根本不容多余一點力量的破壞。
妄動之下，卓沐風差點又被刺穿，這可如何是好？
卓沐風有些傻眼了。
按理說，圣武山沒必要害他，想害他也不用那么復雜，既然風暴大陣有助于領悟卷風暴，那么這樣的安排，是不是另有深意？
冷靜過后，卓沐風若有所思。他索性站在原地不動，無法可想之下，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到周身，仔細感受著細石的沖擊。
時間一點點流逝。
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耳旁的呼呼風聲似乎遠去，身心俱都進入一種奇妙的境地。護體真氣傳來的感應，隨時隨地反饋到他的腦海之中。
卓沐風發現一件很驚人的事情。風暴的卷動全無固定方向，細石也是，但過了一段時間后，身體各處受到的沖擊大致是相同的，在某個時刻趨近于平衡。
從前世概率學角度看，這是必然之事，這與卷風暴是否有關聯？
冥冥之中，一道冷漠卻好聽的女音在腦中響起，卓沐風仿佛回到了那個夜晚，名叫蘇棧雪的神秘女子，正對他講述卷風暴的精義。
“化精芒，只是簡單地運用內力進行變化。而卷風暴，則是在此基礎上，形成內力的有效連接組合，令殺傷力達到更高的層次…”
過去卓沐風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對照細石的沖擊，則是一知半解，總覺得像是觸摸到了什么，但細思之后又是滿頭霧水。
這廝篤定圣武山不會害他，居然很有種地繼續感悟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不覺間，卓沐風的護體真氣變得衰弱，大不如前。但等他意識到這一點后，卻猛然發現，風暴的沖擊力同樣在衰減，始終與他保持平衡。
這個發現，更是加強了他的信心，越發淡定自如了。
數個時辰后。
卓沐風的功力無以為繼，風暴也停止了下來，所有浮于半空的細石嘩啦啦墜地，濺起漫天塵土。
他走回來時的冗道，雖然渾身臟兮兮的，卻忍不住咧嘴一笑。原來冗道邊，已經放了一個食盒。圣武山的服務態度倒是沒的說。
卓沐風餓得饑腸轆轆，立刻打開食盒，雖然飯菜不怎么樣，但也吃得津津有味。之后不用人催促，他自己主動進入了細石層，再度運轉功力，刺激風暴來襲。
對于江湖絕大部分武者來說，這都是一場可遇不可求的機緣，卓沐風知道了妙處后，哪里會錯過？
時間一天天過去。
卓沐風的發髻早已散亂不堪，滿頭青絲變得臟亂無比，白衣沾滿污痕，臉上身上全是塵土，乍一看跟丐幫弟子似的。
然他毫無感覺，身心都已沉浸在感悟的境地中不可自拔。普通人長時間思考一件事，必會精力松懈，或者注意力不集中。
但卓沐風的隱性天賦就在于，他的意志力和思維體力，使他能保持足夠的專注度，一天下來幾乎心無旁騖，第二天再繼續。
他時而蹙眉深思，時而疑惑不解，時而又恍然大悟，諸般表情變幻連連，不一而足。
或許卓沐風的武道資質不夠高，但他腦中，卻有著足足十幾種四星武學的精髓奧義，等若不同的武道宗師修煉數十年后的心得體會，盡聚一身。
他觸類旁通，從中借鑒參考，不斷與自己的感悟相互印證，希冀能尋求到卷風暴的奧妙。
卓沐風能感覺到，自己正在接近，有時甚至已經摸到了那扇神秘的大門，但總是差了一點意思。
所以他更勤快了，從每天休息四個時辰，到最后砍掉了一半，要不是生怕休息時間過短會影響狀態，他真能持續不斷地感悟下去。
某些時候，幾道人影會出現在山谷上方，俯視著風暴中的卓沐風。
楊任和雙生玲瓏，只能站在后方，恭恭敬敬地等待前方男子的命令和詢問。
男子身穿紅黃長袍，棗面方臉，雙手負后，看起來威勢極重，正是圣武山四大巡守中的南方巡守，直接統轄楊任等人。
“此子進度如何？”南方巡守問道。
楊任低頭答道：“看不出來，不過以此子的天賦，想必一個月后必有所得，縱然無法領悟卷風暴，也能有所助益。”
卷風暴不是普通境界，大部分星橋境武者終其一生都難以觸及，地靈榜一百位高手，也只有半數不到領悟。
卓沐風畢竟才十八歲，據楊任所知，哪怕是圣武聯盟的一些精英弟子，也很難靠著進入風暴大陣一個月就大有進展。
南方巡守嗯了一聲，顯然也是相同的想法。
卓沐風的天賦不可謂不驚人，連山主在聽說了此子的表現后，都讓他多加注意，他自然不敢怠慢。
當然，其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卓沐風對天傀之氣的承受力很強。
唯有四大巡守這一級別的人才知道，圣武山以風暴大陣吸引各大俊杰，真正的原因，正是天傀之氣的考驗。
之前數個月，各大俊杰離開無倦林后的情況，早已被圣武山記錄在案。有那么一些名字，已經被重點劃出，留待將來。
“走吧。”又注視片刻，南方巡守見無異常，便轉身離開。楊任和雙生玲瓏自是跟在了后面。
一個月眨眼即過。
這是卓沐風待在風暴大陣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