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山谷一別距今,也就是大半年左右。
蘇棧雪天賦異稟,所以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甚至實力超越了苗重威。
不是她看不起卓沐風,只是客觀來講,對方的資質實在平平,半年能觸及到大成化精芒,已經算是她給面子的說法了。
聞聽此言,卓沐風的眼神動了動:“不知蘇大姐的感悟心得,有沒有包括卷風暴境界?”
化精芒之上,便是卷風暴。
但對于這個武學境界,卓沐風完全是一頭霧水,他倒是可以請教巫冠廷等人,但多一種心得,也就多一分可能。
何況蘇棧雪這女人的才情著實驚艷,從雙方初次見面便有所領教,只要對方不藏私,定是一筆寶貴財寶。
從長遠來講,價值還在三四星的武學之上!
蘇棧雪搖搖頭:“武學一道,切記好高騖遠,別提卷風暴,你先想辦法達到化精芒圓滿再說吧。若你達到了,我教你又有何妨?”
“此話當真?”
“我從不食言。”
卓沐風嘿嘿笑了起來,長劍拔出,對著前方連揮幾下,一股強勁莫匹的氣勢加持下,地上瞬間出現了幾道深淺不一,長寬也不一的劍痕,隱有劍氣從中溢出。
望見這一幕的蘇棧雪微微一愣。
化精芒圓滿?短短大半年時間,這小子居然就走到了這一步?
蘇棧雪看了看卓沐風,難免有些驚愕。
“怎么樣,小弟還可以吧?”
卓沐風得意地笑道,直直地盯著蘇棧雪的臉,讓這女人看不起老子。
蘇棧雪道:“倒是小瞧了你,好,我將卷風暴的心得講給你聽,我只說一次,用心去記吧。”
這女人怎么還是那么平靜,不表露震驚,也不抽口冷氣,頓時讓卓沐風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虛不受力的感覺。
想想也是,對方是什么人,卓沐風不知道蘇棧雪的具體年紀,但僅以對方表現出的東西來看,絕對是個武學奇才,資質恐怕還遠在華為峰之上。
自己這點成就,恐怕還真不被對方放在眼里。
“化精芒,只是簡單地運用內力進行變化,而卷風暴,則是在此基礎上,形成內力的有效連接組合,令殺傷力達到更高的層次…”
此前卓沐風對卷風暴沒有太多的概念,但蘇棧雪就是蘇棧雪,一番深入淺出的直白描述之后,頓時就讓卓沐風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但具體如何入門,如何修煉,依舊是一頭霧水,好在蘇棧雪很快又講述了她的方法和感悟。
就像剛剛走進一片迷霧,豁然就看見了一團醒目的燃燒火焰,令卓沐風茅塞頓開,一下子抓住了關鍵。
他激動得難以自持。
皆因江湖之中,即便是一百位地靈榜高手,也只有不到半數領悟卷風暴境界,英秀榜中更是只有寥寥三人,個個都是名動江湖的天才俊杰!
沒有蘇棧雪的這番講述,卓沐風固然可以尋求三江盟的幫助,但他不確定三江盟高手的經驗,是不是比得上蘇棧雪。
他只知道,自己若是按照蘇棧雪的方法,應該能比自己瞎琢磨好幾十倍。
說完心得,蘇棧雪最后總結道:“武學境界,向來對天資很看重,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若是每日努力不綴,也許在五年之后,有一絲希望觸及卷風暴。”
這話聽得卓沐風大皺其眉,五年后只有一絲希望,這女人也太看不起老子了吧?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蘇棧雪淡淡道:“地靈榜高手,哪個不是同階至強的高手,以他們的天賦,尚且不到半數領悟,你能比他們強多少。
就說苗重威,此人絕對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也是在三十多歲才領悟卷風暴。
我說你五年后有一絲希望,也僅僅是因為你領悟化精芒的速度超出我的預料,加上又學了我的方法罷了,否則…”
后面的話沒說,但意思已經表達無誤。
說你卓沐風五年領悟,完全是最樂觀的看法,基本不可能實現,而這還是占了我所傳方法的便宜。
一個人自大到這種地步,偏偏還說得理所當然,簡直把卓沐風給氣笑了:“蘇大姐,若是小弟五年內領悟卷風暴境界呢?”
蘇棧雪:“那證明你還有一點本事。”
就一點本事?
卓沐風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膛里,怎么都散不開,快要撐爆胸膛了。這女人完全是軟硬不吃,毫無破綻,每每交鋒,都讓卓沐風有種無處下嘴的感覺。
“答應你的事我已做到,我還有要事,告辭。”
不理快要暴走的卓沐風,蘇棧雪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就走。
望著她孤冷的背影,盡管卓沐風恨得咬牙,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去哪里?”
他沒指望對方回答,但出乎意料的,蘇棧雪雙腳微微一頓:“今夜任務失敗,我的責任比你大,接下來大概要去鳳南道的羽華城,將功補過。”
話音落下,人已鴻飛冥冥,消失在深夜的山林中,走得無比瀟灑。
卓沐風眸光微微變幻。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接觸不深,但以蘇棧雪的個性脾氣,最后不應該會回答自己才對。
不僅僅是個性問題,對方剛才的話,分明還透露了天爪的些許事宜,天爪在羽華城有動作!
這絕不像是蘇棧雪會說的話,那她是什么意思?
卓沐風望著對方遠去的方向,枝葉仍在搖晃不停,一如他動蕩的內心,難道她是故意如此,在暗示自己什么嗎?
可這怎么可能!
卓沐風眸光閃爍個不停,拳頭握緊。
他意識到,除非今夜崔寶劍能活捉苗重威,否則他對自己的逼迫絕不會停,因為他必須掌握能夠控制自己的把柄。
假如對苗重威的行動失敗了呢?
以死太監的個性,一定會再找三江盟的重要人物給自己殺。
方才蘇棧雪說,要去羽華城將功補過,是不是意味著,她得到了什么neimu消息?
可自己該怎么破局?
在原地想了半天,卓沐風搖搖頭,懷著滿腔的疑惑與無奈,毀掉了身上的黑袍和面具,扔掉長劍,找到自己原本的佩劍,又兜了幾圈,方才偷偷越過城墻返回揚州城。
此時城中街道寂靜,唯有路旁店鋪的燈籠散發著微光。
卓沐風沒敢直接回分舵,而是先繞過了一家小酒樓的后門,取過一壇酒喝下,帶著滿身酒氣,這才順道往分舵趕去。
一陣喊殺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令卓沐風一驚。
揚州城宵禁嚴格,這種時候,誰敢在城內打殺?來不及多想,卓沐風轉過拐角,左側街道的一幕映入眼簾,令他愕然呆住。
只見撫著傷口,腳步踉蹌的苗重威拼命往前跑,他身上的勁裝多處被割破,鮮血從中涌出,使他看起來像是個血人,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蒼白。
跑出數十米的距離,似乎已耗盡了這位南方武林一等一高手的全部力氣。
后方兩伙人正在激戰,有幾人還是星橋境武者,其中一人利用空檔突出重圍,一刀用力斬向了苗重威的后背,氣勁透刀背,發出‘咻’的一聲。
此人僅有真炁十一重修為,但要殺此時的苗重威,卻是輕而易舉。
“舵主!”
其中一伙人大叫,眼睛通紅,卻被牽制而無能為力。
眼看苗重威要喪命在后方武者的刀下,苗重威忽然轉頭,他要看看,是誰殺死了自己。
刀勁距離苗重威的面門還有三尺,那位武者已露出了得意的獰笑,誰知一柄長劍突然斜刺而來,輕輕翻轉,鐺的一聲,那位武者吃痛大喊,手中長刀脫手飛出。
險死還生,令苗重威都感到陣陣后怕,目光一凝,發現身前站著一位少年,一襲天藍色長衫,面容英俊絕倫,渾身正氣凜然,身上帶著濃烈的酒氣,似乎剛剛喝完酒。
此人赫然就是卓沐風。
“小子,你敢壞事,滾開!”
被蕩開的武者惱羞成怒,卻也不敢上前,剛才短暫的交手,他已知道自己不是卓沐風的對手。
“閣下可是苗重威苗舵主?”
卓沐風看向了苗重威手中的銀白龍頭qiang,一臉驚疑地問道。
苗重威注意到他的眼神,自己的兵器乃是江湖中獨一份,難怪能一口叫出,連忙道:“正是不才苗某,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舅舅說笑了,這是我該做的。”
留下一句讓苗重威瞠目結舌的話,卓沐風沖殺而出,一聲龍吟響徹四方,長劍連抖,幻化出刺猬般倒插的森白劍影。
那名武者被卓沐風的氣勢所攝,連抵擋的勇氣都沒有,轉身就跑,但他哪里快得過龍游步,輕易就被卓沐風追上,劍背一劈。
噗的一聲,那人倒在地上,被卓沐風點穴控制住,而后又沖向了正在纏斗的兩伙人。
“少俠當心!”
看出卓沐風只有真炁境修為,苗重威不禁大聲提醒,喊了一聲,自己卻連咳幾口鮮血,身軀搖晃了幾下。
讓苗重威大為驚奇的是,那位喊他舅舅的少年著實了得,雖然沒有正面硬抗星橋境武者,但在他的牽制下,己方很快便取得了優勢,將追殺者一一打傷。
“不要殺,留活口!”
卓沐風大叫道,這沉著冷靜的風姿,看得苗重威暗暗點頭。
不知何時,一臉陰沉的崔寶劍出現在了不遠處陰暗的角落里,看著指揮眾人的卓沐風,面帶殺機。
在動手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崔寶劍就在城內安排了揚州城的天爪高手。
之前一路追殺,孰料苗重威身上竟有六顆,硬是將他阻在后方,幸虧回到城內后,他布置的后手起了作用。
可萬萬想不到,即將成功的關頭,居然是卓沐風破壞了計劃,豈有此理!
崔寶劍咔咔握拳,眼中盡是陰霾殘酷之色,正想出手,嗖嗖的破風聲響起,生生令他停止了腳步。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