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心婆婆正在打坐,睜眼怒喝道:“叫什么?”
胡萊不住翻滾,為了活命,這廝真是將演技發揮到了極致,齜牙咧嘴道:“前輩,救救我,我肚子好痛…”
摧心婆婆冷笑道:“你再敢叫一個字,老身保證你不會痛,永遠都不會痛。”
胡萊駭得發抖,臉色蒼白,這次不是演的。
虧他還記得不能被看出破綻,竟不忘咬著牙,做出吞咽的動作,好像要將出口的喊聲都給咽回去,臉色漲得發紫,渾身都崩得跟彈簧似的。
這非人的痛苦,真是讓其余幾人看得心驚膽顫。
不久后,卓沐風去而復返。
巫媛媛立即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這張白皙但陌生的臉,眸中的驚色依舊沒有褪去。
直到卓沐風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這似曾相識的神態,才真正讓巫媛媛確定了他的身份,心中震驚的同時,竟莫名涌起了幾分惱怒,心酸和親切。
就算再討厭這個家伙,但比起摧心婆婆這些人,卓沐風總歸算是自己人。
卓沐風暗叫糟糕。
因為巫媛媛一直盯著他看顯然不合理,他后背繃緊,莫名覺得身后有一道疑惑的視線已經掃了過來,蘊含著殺氣。
“你站住!”
彭木忽然斷喝一聲。
卓沐風又往前幾步,彭木怒道:“說的就是你,耳朵聾了嗎?”
卓沐風立刻愕然轉身,望著臉色冰冷,正如野狼般逼近的彭木,奇怪道:“大俠,怎么了?”
砰的一聲!
卓沐風腹部一痛,哇地噴出一大口血,人已被彭木重重地踹飛出去,撞在樹上又摔倒,雙手捂著腹部說不出話來。
彭木走近,抬腳按在卓沐風的胸口,居高臨下道:“巫大小姐和你認識?”
卓沐風愕然搖頭。
遠處的摧心婆婆突然道:“此人不太老實,徒兒,想辦法撬開他的嘴,看看他剛才與巫大小姐說了什么,老身很感興趣。”
胡萊雖然吸引了絕大部分注意力,但摧心婆婆是什么人,天星榜層次的高手,她的第一關注點永遠是巫媛媛。
所以方才卓沐風動嘴的樣子,根本沒有瞞過摧心婆婆,之所以等到現在發難,不過就是存了貓戲老鼠的心態,隨手為之罷了。
卓沐風不得不承認,對方比他想象得難對付。
彭木露出了猙獰惡毒的笑容,好像一肚子火都找到了發泄的渠道,正想好好折磨卓沐風,就聽巫媛媛道:“住手!”
迎著摧心婆婆大有深意的眼神,巫媛媛突然一個疾步直沖,又是重重一腳踹在卓沐風身上,罵道:“叫你出口不遜,我就算落難,也不是你這種人能羞辱的!”
彭木笑道:“巫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巫媛媛厭惡地看著滿地打滾的卓沐風,解氣道:“這個癩蛤蟆,剛才居然說,說,說很想要我的貼身肚兜,做夢都想舔我的腳,不知死活,看我不打死他!”
卓沐風被雷到了,看來人被逼到絕境,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后方的摧心婆婆回憶著卓沐風的嘴型,對方說太快她難以分辨,但好像真的說過肚兜二字。
也是那句話后,巫媛媛才浮現出既震驚又惱怒的神情,再對照現在的情況,摧心婆婆心中疑慮盡消,滿是嘲諷地看了眼卓沐風。
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猥瑣的人都有,看著人模狗樣的。
彭木也是聽得一臉怒火,這種事也是你能想的?正想對著卓沐風的下體踩去,巫媛媛提前一步道:“前輩,請把這只癩蛤蟆交給我。”
摧心婆婆可有可無地聽著。
巫媛媛:“這種人踩死他太便宜了,我要好好折磨他。前輩想讓我勸解我爹,那就最好答應我的要求,不然我這口氣順不了!”
摧心婆婆笑瞇瞇道:“巫大小姐的脾氣還真不小,也不知將來哪個男人有本事討你做老婆。既然你打算出氣,老身也不便攔著,殺了他都沒事,只要你開心。”
左右一個小人物,犯不著為此得罪巫媛媛,摧心婆婆根本沒放在心上,喝令彭木返回,又繼續打坐。
彭木很想動手,但又不敢違逆摧心婆婆,罵了聲gouzhong后,轉身回去了。
“給本小姐滾過來。”
巫媛媛余怒未消的樣子,繃著臉返回原先休息的地方,順便扯下了石壁上的爬山藤。
卓沐風則拖著傷體跟了上去。他嘴角略有抽搐,總覺得剛才巫媛媛像是故意泄恨,貌似還罵得挺開心的。
這女人現在又拿著爬山藤想干什么,不會是借機報復,想抽老子吧?
眾人也都一臉期待地看著,好奇巫媛媛的手段。
胡萊則為卓老大默哀,他根本不知道卓沐風的具體計劃,現在也是滿頭霧水,只能當個吃瓜觀眾。
“我讓你再敢羞辱我,再敢癡心妄想!”
巫媛媛甩起爬山藤,勾住了山壁上的一塊凸起巖石,又將藤木兩邊拉平,再次踢翻卓沐風,用一端將他雙腿綁住,倒吊了起來,將另一端系在下方巖石上。
隨后拍拍手,就此不聞不問。
彭木耐人尋味道:“巫大小姐就這點手段?”
巫媛媛:“這只是開始,先讓他吊上三個時辰,我聽孟叔叔說過,人這樣吊久了,腦子就會極度充血,最后炸開,倒要試試是不是真的。”
彭木冷哼一聲,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女人的惡毒心腸。
其他人也是聽得腦子發脹,幾位原本被巫媛媛吸引的男子,這時都不敢看她了,生怕被盯上,成為泄恨的工具。
這樣一直到了深夜,就在卓沐風感覺腦子要炸開的時候,藤木斷開,身體陡然一落,砸在了地上。
過了好久,天旋地轉的感覺仍未褪去。
他強忍不適,偷偷看去,借著微微的篝火一角,發現巫媛媛的睫毛在顫抖,這女人明顯沒睡,一直都在留意自己的情況。
卓沐風又看向摧心婆婆和彭木。
以二人的實力,他不信對方沒有聽到動靜,所以現在進行任何交談,乃至于接觸,都會引來二人的懷疑。
卓沐風哀嚎一陣,借著身體的挪動,半靠在石壁上,右手裝作受傷的樣子,放于身體之后。
借著角度形成的陰影,又是黑色,確定摧心婆婆二人看不到,迅速用之前摔倒時偷偷拿起的石子,在身后泥土地上飛快寫字。
有心算無心,只要自己不說話,不做出格之舉,摧心婆婆二人不至于突然對他如何,這也是卓沐風唯一的機會。
等寫完了字,卓沐風并不立刻行動,而是耐心等到了天明之時,隨著巫媛媛睜開眼睛,他立刻裝作害怕道:“姑娘,在下言語不當,深感愧疚,你就饒了我吧。”
作勢微微起身,給巫媛媛露出了字跡。
巫媛媛臉色一變,心領神會,余光發現摧心婆婆和彭木也看了過來,心臟頓時快速跳動,身體緊繃,緊張得呼吸都差點紊亂。
一旦此事被發覺,她和卓沐風都要遭大殃!
來不及猶豫,巫媛媛下意識站了起來,發現卓沐風挑選的角度很妙,自己的身體剛好擋住了遠處二人的視線。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連忙一腳踹開卓沐風,怒斥道:“想讓我饒了你,做夢!本小姐這輩子沒有被人那樣羞辱過,不將你折磨至死,我就不姓巫!”
巫媛媛乃是有名的武學天才,記憶力驚人,只隨意掃了一遍,已記住了地上為數不多的字,心神大震,腳下卻不停,繼續去踹,借機抹去地上的字跡。
巫媛媛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全程緊張得手心冒汗,生怕摧心婆婆突然沖上來,直到做完這一切,仍風平浪靜,雙腳都差點軟趴下。
但好歹過了關,巫媛媛又作勢罵了幾句,這才身體疲軟地回到原位坐下。
彭木帶著幾人去找食物,匆匆吃完后,一行人再度往東面深處走去。
巫媛媛外表平靜,其實內心早已動蕩不堪,她不確定卓沐風的計劃是不是可行,但思來想去,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局面不能比這更糟了!
思考良久,巫媛媛終于還是決定配合卓沐風行動,但她沒有立刻開展,否則前后變化太快,容易弄巧成拙。
之后的一路上,巫媛媛開始有意嫌這嫌那,比如不能洗澡,不能換衣服,連烤魚都直接甩回了彭木臉上,直罵太難吃。
彭木怒火翻騰,陰笑道:“巫大小姐何必生氣,只要你答應師傅的條件,我們立刻就離開天府。”
巫媛媛:“滾!”
彭木皮笑肉不笑,心說你這種千金大小姐,本來就吃不得苦,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時候去,還有你苦頭吃的!
這樣磨蹭了五六天,巫媛媛的態度越來越惡劣,最后就連摧心婆婆都忍不住出聲呵斥,甚至冷言威脅。
巫媛媛這才稍微安靜,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在某地休息時,她借著解手的機會,跟著摧心婆婆遠離了眾人。
這是她的特權,其他兩名女子,都是直接由彭木跟著。
一處大樹底下。
巫媛媛停了下來,蹲下身子,一陣簌簌的綿長水聲之后,系好腰帶,起身后卻沒有走,猶豫不決的樣子。
“大小姐,莫非嫌野外的環境太差,影響了你解手的心情?”
摧心婆婆陰陽怪氣地問道。她已經習慣了巫媛媛的無理取鬧,要不是還想利用對方,早就下重手了。
巫媛媛咬了咬牙:“我要離開天府。”
摧心婆婆只笑不語。
巫媛媛氣壞了,怒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老身想要怎樣,大小姐還不清楚嗎?老身的耐心是有限的,別想著拖下去!提醒大小姐一句,這幾日我等頻頻遇見正魔兩道高手,雖然都解決了,但假如解決不了的話。”
摧心婆婆渾濁的眼神,陡然變得鋒利起來:“若老身性命不保,你大小姐一定會先死。而且在死之前,老身會讓我那徒兒先拿你過過癮。”
巫媛媛嚇得臉色發白,大罵無恥,似乎是沒辦法了,最后恨恨道:“枉你還是江湖前輩,好,我答應你就是!”
摧心婆婆渾身一震,注視了片刻,桀桀笑道:“小姑娘,你該知道,老身殺的是斷蒼生的獨子。三江盟想擺平此事,付出的代價不可想象,你之前不是嚴詞拒絕嗎?”
巫媛媛:“我想明白了,再大的代價,在我爹心里,又如何比得上我?”
摧心婆婆瞇著眼睛:“別跟老身玩虛與委蛇的一套!你若真的答應,好,你們三江盟一定有密信吧,等出了天府,寫信給你老子,讓他解決此事。
在此期間,老身保證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只要斷蒼生當眾發誓,今后不再為難老身,老身自會放了你。”
巫媛媛不禁咬牙,這老虔婆還真是滴水不漏:“好,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