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個叫做法海的法師,不簡單
“三個月前，杭州城的僧人和青樓女子的傳聞聽說過沒有？”
清早，聚在一起的化生寺眾僧在那里閑聊。
“當然！聽說，是一個和尚要出去，竟惹得杭州城上千青樓青倌外出相送！”
“那和尚，來長安了！”
“什么？在哪？”
“就在化生寺里！”
“什么？怎么可能？在哪？怎么沒有看到？”
“看，在那，他來了！”
眾人忙都是順著指頭的方向，看去。
只見化生寺正門打開，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秀的僧人走了進來。
“這不是…昨天跟著洪福寺一眾的那個僧人？”
有人忽然說道。
對于這樣一個身材，個頭，容貌都太過于出眾的僧人，即便昨天只是在化生寺走了一圈，逗留時間不長，但是也沒人能忽視掉。
記憶太深刻了！
“就是他，法海和尚，來自杭州金山寺，三個月前從杭州出發，來到長安，現在在洪福寺歇腳…別看他年輕，可是和本寺長老一個輩分。那玄奘法師，都稱呼他為師叔。”
“有這般容貌，也怪不知道能夠惹得那么多青樓女子…”
“他為何長途跋涉來長安，難道也是想要來爭一爭這水陸大會的主持者？”
“可惜，已經晚了！陛下欽定了玄奘法師！”
“聽說，洪福寺那邊，準備讓他幫助玄奘法師，安排法會事宜。”
“讓他？玄奘法師難道不害怕整個佛事，因為他，沾染了一些不干凈的俗氣？”
“誰知道呢，反正已經定了，長老也沒有辦法…看那叫法海的，接下來要怎么做吧！”
法海領著洪福寺一眾了字輩走進化生寺內。
那邊，正在和一位穿著官服的中年人的化生寺長老看到，也是走過來，“法海，老衲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毛順毛大人，是陛下派過來，專門輔助這一次法會一應事宜的安排。”
“毛大人。”
法海朝著那位穿著官服的中年人執了執佛理。
“法海法師，既然玄奘法師把整個法會的一應事宜交由你，不知你有什么安排？”
毛順點點頭，說道，“本官剛才詳細地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似乎工期上，有些緊湊。”
“不錯，正是因此，貧僧才決定要幫玄奘師侄管理這一應事務。”
說著，法海看了看后面跟著自己的了然。
后者懷里抱著一個大大的盒子，放到了眾人中間的地上，然后打開。
毛順和化生寺長老低頭看去。
只見盒子里面放著幾張畫了各種圖案的圖紙，同時，還放著幾個巴掌大小的木牌。
“這是…”
毛順蹲下來，看了一眼那圖紙上面的圖案，微微一愣，“這是會場布置圖？”
“不錯。”
法海點點頭，示意了然把里面的圖紙一張一張取出來，“第一張是整個化生寺法會會場的總覽圖，下面有各個局部的布置圖。另外，還有一些路線圖，是昨晚上，貧僧和玄奘師侄確定好的，整個法會的一些流程路線。最后，還有一些整個法會需要準備的材料匯總。”
毛順從了然的手里，一一接過圖紙，越看，越覺得有些驚訝。
這些圖紙里面，每一張，都是詳細地標注了需要安排的人數，禮品數等等。
甚至包括后面的路線圖，也是非常清晰地標注了，整個流程的路線。
看過去，一目了然。
實際上，這就有點像是工部的工程建設圖。
不過，正常來說，像是禮部安排的這些活動，法事，都是由侍郎，以及下面的一行禮部官員開會，查閱資料決定，從沒有像是工部那樣，做這樣的圖紙，來安排活動法事。
雖然感覺有些多余，但是，這個叫做法海的僧人，能夠在一晚上搞出這么十幾張圖紙，也是不易。
“法海，這些法會所需的禮品設置，實際上已經確定好了，現在，主要考慮的，還是整個工期進度。”
旁邊的化生寺長老不禁說道。
“有備無患吧。把所有東西落到紙上，也會少了以后的扯皮和推諉。另外，之后會場彩排，包括法會正式開始，這些都可以用得上。”
法海說道。
化生寺長老暗自搖搖頭。
他可不認為，就靠這么幾張紙，就能夠幫助加快整個會場的布置進度。
“這幾塊木牌是…”
蹲在地上的毛順卻是將目光從圖紙上，移到旁邊的幾塊木牌。
只見，上面寫著，“材料組”，“器樂組”，“布置組”，“安全組”，“協調組”等等的字樣。
“這些，是一些身份令牌。”
法海解釋道，“材料組，代表了要準備整個法會的所有材料的小組；器樂是專管整個法會音樂；布置，是法會會場禮品布置；安全，是負責會場安全，包括到時候，維持秩序等等…每一個組，都有一個總負責人，執此一塊令牌，向貧僧報告，同時，總領整個小組的活動進度。”
化生寺長老卻是聽了皺眉。
這都哪跟哪啊，看似是把活分下去了，但是，和之前不還是一樣？
只有這么點人手，關鍵是進度啊！
于是說道：“法海，現在會場布置已經有幾天了，現在重新分配，怕是更耽誤時間吧！”
法海看著他：“相信貧僧，按照這種辦法，絕對會提前完成整個會場安排，還會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一些預演和彩排。”
“你拿什么保證？”
化生寺長老不禁問。
“貧僧自然是有信心。”
法海說道。
“你…”
化生寺長老直皺眉，這不是賴皮嘛，他看向旁邊的毛順，“毛大人，你看…”
“本官覺得可以。”
毛順站起來說道。
他的目光在那一塊塊木牌上掠過。
有些明白了。
法海是要把整個會場的布置，所有的人員工序，都分門別類，專人負責。
這樣，或許，就可能會更有秩序一些。
倒是一個很新奇的辦法。
“毛大人…”
化生寺長老還要說。
“既然玄奘法師相信法海法師，那就先按照法海法師說的來吧。”
毛順說著，看向法海，“法師，這一次法會，可是陛下親自督導，涉及天下之大事，這其中的責任，你要明白。”
“放心，貧僧自有分寸。”
法海說道，“貧僧對于朝廷禮部的一些人員，以及參與布置的各寺僧員不是很了解，這選執每一位牌的總負責人，就有勞兩位了。”
毛順點點頭：“這沒問題。”
法海則是從地上的盒子里，拿出寫著“協調組”的牌子，遞給后面，洪福寺里面了字輩一位最有威望的僧人：“這協調組，就由你負責，帶領洪福寺的師兄弟們。”
“放心吧，法海師叔！”
那僧人笑著接過牌子，點點頭。
法海卻是說道：“可不要以為輕松，協調組，之后是需要協調其他各個組之間的溝通，甚至要照顧到每一個細節。所以，要求你們每一個人，都把這些圖紙里面的東西都記住，或者分著記住其中一部分，到時候，但凡任何其他組，材料，或者布置出了問題，是需要你們第一時間，去協調的。如果任何一點有問題，你們也要領一份責罰！”
聽到師叔這么嚴肅地說，眾僧人也都是收起臉上的愜意。
這一次，法會主持是出自洪福寺，是洪福寺之福，他們這些師兄弟，自然也不愿意去拖后腿。
隨即，一眾人開始圍在那些圖紙的周圍，看了起來。
這邊，化生寺長老向旁邊走了幾步，臉帶憂色的對毛順小聲說道：“毛大人，你怎么可以任他亂來？”
“長老，你這話就不對了。本官覺得，法海法師的這些安排，不是亂來。”
毛順看著他。
“毛大人，你難道也糊涂了？”
化生寺長老不禁道，“你難道不知道那法海的身份？”
“法海法師的身份？”
“杭州城的那些傳聞，你應該聽說過吧？這個法海，就是來自杭州。你懂老衲意思吧？”
“長老，本官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本官覺得，法海法師這般佛子相，想來不是什么亂來之人，什么傳聞，怕也都是有誤會吧？”
“毛大人，你可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給迷惑…”
“長老，”
毛順停下腳步，看著他，“你是出家人，怎么感覺比本官這禮部侍郎還關注這些禮俗之事？”
“這…”
“況且，現在，玄奘法師把事情交給了法海法師，你我跟著照做就行了。做好了，跟著領一份功，做差了，也是有法師負責，又何必在這里多說一些閑話？”
“這…唉…”
化生寺長老見毛順這樣說，微微嘆了口氣，唱了一聲佛號。
很快，作為各個法會會場布置的小組負責人就被召集了過來。
法海又將之前給毛順他們介紹的東西，又詳細說了一遍：“總之，現在每一項事宜，就拆分開來，交由各位來具體負責了，然后向貧僧匯報。此一事，重要程度就不需要貧僧再重復了，希望各位能夠記好自己的職責，互相之間精誠合作，相互配合。”
幾個負責人看著手里的牌子，互相看了看，也都是一臉狐疑。
有人直接問道：“法師，如果按照你的安排，大約會需要多長時間？”
“最遲，也要在法會開始前五天，八月末的時候，完成！給玄奘法師留下足夠的彩排，適應的時間。”
法海說道。
“提前五天？怎么可能？”
幾個負責人都瞪著眼睛。
“提前五天，只是最悲觀的計算。具體的情況，貧僧之后了會和你們一一協調安排。”
法海看著他們，說道，“貧僧向陛下負責，如果有延期或者完不成，自然是由貧僧擔著。如果提前完成，完成得出色，陛下有獎，自然是少不了幾位。不過，如果任務分下來之后，因為某一部分的原因，導致整個工作完不成，那貧僧就只好報陛下，找那一位來問罪了。所以，一榮俱榮，諸位一起努力吧！”
對于法海的這一番話，周圍的眾人心思各異。
作為被李世民派過來輔助，甚至帶著一些監督色彩的禮部代表毛順，看完了法海的安排，以及他的這一些在官場上，都顯得極為出色的話術，倒是心中又多了幾分驚訝。
法海的身份，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那些不堪傳言，他也曾經與一些同僚閑侃過。
但是，因為工作范圍的原因，他在禮部的文庫里面，曾經看到一些和那些不堪傳言完全相反的資料。
這個叫做法海的法師，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