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將低級將領全都趕出了帥帳,帥帳中只剩下沮授、李虎、韓豹、趙云、典韋、韓當等人!
沮授沉聲說道:“現在這里坐著的都是主公信得過之人,你究竟有何要事稟報?”
王良轉頭向帳外看了一眼,見并無人可疑之,于是他低聲說道:“末將于前日在無極縣見到了主公,主公目前正在縣內養傷,主公身負重傷不便行走,主公讓末將回來代他向二位公子傳句話,主公說:速速讓小虎與阿豹前來接我。”
王良說著說著便想起了自己那日見到李楊之時的場景,忽覺悲從心來,竟當著眾人的面哽咽著哭了起來。
李虎是個急性子,他在聽了王良的話之后,起身便要往外走,這時沮授卻開口叫住了他。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沮授問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無極縣距此不過百里左右,可這么短的距離你竟然走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我聽說你可是騎了馬的。”
沮授的話再明白不過了,說白了就是他信不過王良。
眾人聞言全都看向了王良,大家都想從他的口中聽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王良身份特殊,他是李楊身邊最為信重的人之一,若是連他都投敵了的話,李楊豈非成了一個笑話。
王良連忙解釋道:“末將外出騎的只是尋常的駑馬,駑馬本就不適合趕路,末將在行至半路時,坐騎不堪重負,被累死了,末將走了二十多里的路,直到尋了就近的縣城買了馬后才又繼續趕路的。”
見沮授幾人沒說話,王良繼續說道:“被派出去找尋主公之人所乘皆為駑馬,不信你們可以派人去問啊。”
沮授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眾人!
趙云站出來道:“王良所言屬實,如若騎乘戰馬外出的話,目標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被派出去暗訪之人大都經過簡單的喬裝打扮,騎的均是駑馬。”
沮授點了點頭,看向王良,道:“主公可曾留下什么話?我指的是暗語之類的。”
王良一臉恍然的拍了拍腦門兒,道:“看我,一著急竟把如此重要之事都給忘了,主公讓我給先生帶句話,他說:那年雨夜相逢,先生突然出現在身后,將老子嚇個半死!”
沮授心頭一緊,眼角噙著淚水,大喝道:“快快備馬!”
這句話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就連韓當與黃忠這等心腹之人亦不知情,唯有早年跟隨李楊外出游歷的虎豹與赤眉、王良等少數幾人才知道這件事情,因此在聽到這句話以后,沮授這才終于相信了王良之言。
一日后。
李楊與小耗子仍舊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做著天下第一幫該做的事情。
小耗子負責要飯,李楊則優哉游哉的靠在一面土墻上曬著太陽。
小耗子時不時的埋怨李楊幾句,嫌他不務正業。
李楊總是渾不在意的回上一句:“咱們現在不是還有幾千錢呢嘛,這些錢夠咱們吃些時日了。”
小耗子氣不打一出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幾天之后呢?不吃了嗎?”
“呦呵!沒想到你小子還是一個挺會過日子的人呢。”
“那是,我過日子可仔細著呢!”
李楊啞然失笑道:“不需要再那么仔細的過日子了,咱們很快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屆時,我天天請你吃大席面。”
小耗子聞言立刻來了精神,他伸舌頭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眼冒精光道:“小哥兒,你吃過大席面嗎?你都吃過什么好東西?”
李楊笑了笑,他直接給小耗子來了個報菜名:
“大席面的菜可多了呢,有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爐豬,爐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兒,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
李楊越說越起勁兒,聽得小耗子是口水直流三千尺啊,可把他給饞壞了。
正當小耗子聽得津津有味兒時,李楊的聲音卻戛然而止了。
小耗子見狀連忙催促他繼續說,然而下一秒大地卻十分劇烈的震動了起來。
小耗子見狀,連忙拉著李楊的手便要跑,他一邊使勁兒拉著李楊的手,嘴里還在不停的大喊著:“地龍翻身啦,地龍翻身啦,大家伙快跑啊!”
小耗子見自己拉了半天,可人家卻一點要起身的意思都沒有,于是小耗子一臉急不可耐的對李楊說道:“傻愣著干什么呢,地龍翻身啦。”
李楊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四周,對小耗子說道:“你見哪家哪戶的房屋坍塌了?”
李楊話音剛落,身后的土墻上便掉下來一小塊黃土,正好掉在了李楊的腦袋上。
李楊笑罵了一句:“還真他娘的挺配合我呢!”
這時小耗子卻也反應了過來,他雖然很實在也很善良,但他卻一點都不傻。
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楊,問道:“既然不是地龍翻身,那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呢?”說著他用手向下指了指仍舊顫抖不已的地面!
“大股騎兵部隊正在向這里趕來,他們距離這里應該已經很近了,大股騎兵部隊行軍時就是這個樣子。”
小耗子哦了一聲,道:“幽州軍隊一直以來對這里都是秋毫無犯的啊,難道是袁軍來了?”
“這種事情又有誰知道呢,待會兒見了不就知道了嗎。”
小耗子皺了皺眉,不無擔心地說道:“不跑嗎?小心被他們給抓了壯丁。”
李楊被他的話給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過之后,李楊才說道:“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咱倆一個是皮包骨,一個是病秧子,你覺得誰會抓咱倆的丁?在人家眼里,你我二人不過就是兩個浪費糧食的廢物罷了。”
小耗子一臉恍然的點了點頭,他覺得李楊說的很有道理,于是他復又坐回到了李楊的身邊。
李楊可以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來的是幽州軍,因為中山國方圓幾十里都在幽州軍隊的掌控之中,袁軍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穿過幽州軍隊的封鎖,帶著這么多騎兵來圍殺自己,
李楊知道,王良帶人來接自己了。
一柱香后。
整個無極縣被幽州軍給圍得水泄不通。
城內百姓均被趕到了一處空地上統一看管。
幾名兇神惡煞的幽州士兵在見到仍然在土墻下坐著看熱鬧的李楊與小耗子之后,徑直向二人走了過來。
四名幽州士兵二話不說便要將李楊與小耗子給扔進人群之中。
小耗子見狀連忙點頭哈腰。陪著笑臉道:“幾位軍爺辛苦,小的與我家兄長只是在此要飯的乞丐,我們都是好人,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們吧,我們這就走,這就要走了。”
小耗子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看得出來,他生就了一顆鼠膽。
他的舉動又一次深深地感動了李楊,如此膽小怕事的小耗子,在面對兇神惡煞的幽州士兵時,卻是連想都沒想的就護在了自己的身前,這種情誼值得李楊與他人吹噓一番了。
“前面那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還不快給我住手。”
一聲怒吼由遠至近傳來,四名士兵循聲望去,待看清來人之后,四人連忙單膝跪地向來人行禮。
映入眼簾的是沮授、李虎、韓豹、趙云、典韋等人。
眼前幾人可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王良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滾鞍下馬,并雙膝跪地向前爬了過去,一邊爬還一邊哭,哭的很傷心,直到他爬到了李楊身前,眾人才將目光投向了眼前不遠處,那個看上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乞丐。
那人從頭到腳就沒一處干凈的地方,以至于眾人明明看見王良就跪在了他的身前,可他們卻仍然沒能認出李楊來。
良久之后。
李虎虎目含淚道:“兄長!”
沮授心頭一驚道:“我的天哪!”
韓豹心如刀絞道:“兄長!”
趙云與典韋等人紛紛跪地行禮,哽咽道:“主公!”
眾人終于認出了眼前之人。
李虎與韓豹此刻只覺自己好似被人撕了心又裂了肺般的難受。
二人滾鞍下馬,向正在微笑著看向自己的李楊走了過去,二人就這樣無聲哭泣著來到了李楊的身前。
看著眼前如此狼狽的李楊,李虎與韓豹恨不能由自己來替李楊承受這份痛苦。
李楊伸出雙手,輕輕的拍了拍正跪在自己面前無聲哭泣著的李虎與韓豹,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