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諶躬身向袁譚行了一禮,道:“公子,去往前鋒大營查探的人已經回來了。”
“結果如何?”袁譚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荀諶猶豫了一下,他向袁譚使了使眼色,欲袁譚單獨稟報此事。
袁譚一臉無奈的笑了笑,道:“說吧,事到如今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了,不就是戰死了幾萬人嗎?這個我們已經都知道了,難道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消息嗎?”
荀諶默默地點了點頭,嗟嘆道:“陣亡士兵的耳朵均被幽州軍士給割了下來,裝進了麻袋里,我已命人將其給帶回來了,而且”
看著荀諶欲言又止的模樣,袁譚忽然心頭一緊,他皺眉問道:“而且什么,有話盡管說,莫要吞吞吐吐的!”
荀諶長嘆一聲,道:“韓豹命士卒將陣亡士兵的尸首付之一炬了。”
“什么!”
“豈有此理!”
“韓賊安敢如此猖狂!”
“末將請戰,定斬韓賊首級,獻于帳下。”
帳內眾人盡皆流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七嘴八舌的吵嚷了起來。
袁譚皺了皺眉,沉聲道:“都給我住口!”
袁譚話音剛落,帳內立刻便安靜了下來。
此次北上據敵,袁紹為長子配備了十分得力的謀臣與武將!
袁譚輕撫額頭,一臉郁悶的說道:“友若(荀諶)、正南(審配)、儁乂(張郃)、呂翔、呂曠、文丑留下,其余人等暫且退下!”
袁譚下意識的道出了文丑的名字,言罷,他才發覺文丑已經不在了,父親最是倚重的先鋒大將,只一戰便死在了敵人的手里。
袁譚一臉無奈的長嘆一聲,沖眾人揮了揮手。
眾人行禮告退!
留下的幾個人均是袁紹父子最為倚重的心腹。
袁紹賴以成功的心腹文武共有二十二人之多,合成二十二功臣!
(原為二十四功臣,沮授與田豐被挖了墻角)
三子一甥,分別為:長子袁譚,次子袁熙,幼子袁尚,外甥高干!
袁紹按照四人的特長與才能,分別賦予了他們極大的權利與地盤:袁譚任青州刺史,袁熙遙領幽州刺史,袁尚則深受袁紹喜愛,時常陪伴在袁紹身側,高干任并州刺史。
四人好比支撐袁氏集團的四根巨大臺柱。
除此之外,袁紹麾下還有七大謀臣,分別為:荀諶、許攸、逢紀、郭圖、辛評、審配、辛毗。
七人皆為冀州名士,俱是聞名天下的智謀之士!
以及被譽為“河北四庭柱”的顏良、文丑、張郃、高覽。
顏良與文丑已經不在了。
四大上將分別為:麴義、淳于瓊、呂翔、呂曠。
三大名臣分別為:陳琳、王修、崔琰。
上述二十二人跟隨袁紹建功立業,可謂立下了汗馬功勞!
袁譚看向荀諶與張郃,道:“說說你們對李楊、虎豹以及幽州軍隊的看法。”
張郃側頭看向荀諶,示意由他來回答袁譚的問話。
荀諶默默沉思了良久,拱手向袁譚行了一禮,道:“李楊此人智略不俗,且膽大心細。繼位至今,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穩健,卻又不時做出破格之舉。
李虎貴為天下第一猛將,卻生出一顆良善之心,殊為難得。
韓豹喜怒無常,對異族帶有天生的敵意,總之一句話,李氏三雄都不是什么善茬,臣奉勸公子一句,切莫生出與之和談的想法,兩家絕無和談罷兵的可能!”
袁譚默默地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荀諶繼續說道:“幽州軍隊只需要用一句話即可概括!”
“什么樣的一句話?”袁譚問道。
“紀律嚴明且悍不畏死!”
荀諶話音剛落,帥帳內便響起了交頭接耳之聲,有人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亦有人認為他說的還是比較符合事實的,比如張郃便是其中之一。
其實,荀諶對李楊的評價只能算中肯,但并不算了解。
如果沮授在場的話,他若是聽了荀諶的話之后,最多也只是微微一笑罷了。
李楊的性格豈是荀諶幾句話就能概括得了的,他有著太多張臉以及許多重性格,多到沮授跟隨他這么些年亦沒能將其全部認全。
袁譚慢慢的消化了荀諶的話,再次開口問道:“友若先生,你覺得這場仗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
荀諶直言不諱的說道:“公子,臣認為這場戰爭已經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因為幽州軍已經展示出了他們的實力,他們擁有大殺傷性的武器,騎兵在遼東弩面前毫無優勢可言,恕臣直言,我們的勝算已經很小了。”
荀諶的話引起了一陣的騷動與不滿,其中以呂翔與呂曠的反應最為激烈。
呂翔起身向袁譚行了一禮,瞥了眼荀諶,冷聲道:“先生,豈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呂曠皺眉說道:“先生言下之意,難道是要我等將冀州拱手相讓與李楊嗎?”
荀諶正欲開口,卻聽袁譚長嘆一聲,道:“其實我們已經輸了,因為我們的心已經亂了。”
帳內眾人,聞言盡皆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
默默地看了眾人一眼,袁譚繼續說道:“我們打過很多場勝仗,曾經的對手亦被我們打的連頭都抬不起來,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的道理你們應該都懂,現在我們終于遇到了棘手的對手。”
袁譚從座位上走了下來,他將雙手負于身后,繼續說道:“失敗并不可怕,比失敗可怕的是輕敵,驕兵必敗的道理你們應該比誰都了解,可你們卻依然我行我素,一貫的狂妄自大。
顏良與文丑戰死便是為你們敲響了警鐘,你們與他們往來十余載,應該對二人有所了解,他們并非死于貪功冒進,二人皆為沙場宿將,可他們最終還是死了,他們死于錯估了對手的實力,他們將幽州當成了曾經那些不堪一擊的對手。
顏良與文丑的死應該令你們清醒的認識到自身的問題,承認敵人比自己強大并不難,曹操認識到了我們比他們強大,所以,他請來了比我們更加強悍的援兵,而我們也應該承認幽州軍的強大,這樣我們才能夠真正的做到反思己過,并盡快的加以改正。”
“傲慢的老虎容易死,林海里活的最長的,是結群的狼啊。”
袁譚嘆了口氣,隨后揮手將眾人都趕了出去,唯獨留下了荀諶與張郃。
袁譚對二人說道:“準備著手于退兵的一應事宜,先率大軍退至鄴城,以待時機,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