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刻鐘左右!
韓豹終于停了下來,他收刀入鞘,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頭目甲與頭目乙早已死的不能再死,韓豹給二人留了一個全尸,并未砍下二人的首級!
然而目睹了全程的頭目丙,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親眼目睹了同伴被韓豹凌遲的全部過程!
百煉鋼刀在二人的身上足足砍了一百多刀,二人的身體早已被砍的破爛不堪,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好地方,刀口深可見骨,碎肉散落一地!
韓豹下手極有分寸,刀刀見血,但并不致命,二人足足挨了一百多刀之后,才漸漸沒了呼吸!
望著面目全非的二人,頭目丙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嚎啕大哭道:“茅屋外,左側,五步,挖...挖...”說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頭目丙話音剛落,眾人蜂擁而上,徒手便開始了挖掘工作!
良久之后!
人群中,一人難掩激動道:“挖到了,挖到了!我發財了!哈哈哈!”一只巴掌大小的木盒,被其高高舉過頭頂!
眾人見狀,紛紛摩拳擦掌,催促道:“快將暗門打開!看看密室里都有些什么寶貝!”
“天啊!我們要發財了!”
韓豹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并未加以制止!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財貨當前,眾人皆已失去了理智與最起碼的判斷能力!
王良來到韓豹身邊,皺眉道:“是否需要阻止他們?”
“不需要!”韓豹搖搖頭,渾不在意道:“前人栽樹,后人乘涼!讓他們先高興一會兒!”
韓豹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令他始終不得其解!
“若密室中俱是財物的話,那么他們又為何要三緘其口呢?”韓豹指了指早已死透了的頭目甲與頭目乙,轉頭問王良!
“或許...他二人俱是愛財如命之人?”王良疑惑開口!
“若果真如此的話,那未免也太巧了吧?”韓豹瞇著雙眼,道:“事情恐怕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
二人正說話間,前方茅屋內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歡呼之聲:“開了,開了!”
四人合力將鐵門給拉了起來,只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暴露在眾人面前。
眾人見狀,連忙爭先恐后的沖了進去!
側頭看了頭目丙一眼,見他一副死了娘的樣子,韓豹恍然大悟,道:“密室里恐怕并沒有什么好東西,但足以要了他們的性命,所以他們才會對我三緘其口!”
韓豹話音剛落,便聽密室內傳來一陣驚叫之聲。
眾人逃也似了跑了出來!
出來之后,一些人彎腰便吐了起來,更有甚者,竟然被嚇得尿了褲子。
“真是一群廢物!”韓豹將刀橫于胸前,對王良說:“你在門口為我把風!我下去查看一番!”
“公子且慢!”王良將韓豹給攔了下來,道:“待我問明緣由,公子再去也不遲!”
“可以!”韓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愿意從善如流,提刀指了指頭目丙,道:“將他帶過來!”
王良躬身應諾,來到頭目丙身邊,將他強行給拉了起來!
頭目丙身心皆已崩潰,此刻已經成了一灘爛泥,沒膀子力氣,還真就扶不起來!
王良將其扛在肩上,來至韓豹面前!
“密室里...到底有什么?”韓豹皺眉問道!
頭目丙的身體再次顫抖了起來,抬手指了指死狀極慘的頭目甲二人,顫聲道:“密室里俱是尸體!”
韓豹順著頭目丙手指的方向望去,恍然道:“原來如此!”
“看好他,我下去看看!”韓豹對王良說道!
王良深知自己拗不過韓豹,于是躬身領命,將頭目丙扛在肩頭,在門外,為韓豹把風!
殊不知這小小山寨的密室之中,究竟隱藏著怎樣一幕人間慘劇?
話說韓豹順著通道下到密室之中,眼前這幕令人發指的場景,直叫韓豹毛骨悚然,膛目結舌,心中的驚駭之感,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密室內,尸體堆積如山,旁邊那幾個木盆里,竟盛滿了血水與碎肉,看上去紅膩膩的甚是滲人。
只聞這四周渾濁的空氣中,不知彌漫著一種什么樣的味道,令韓豹只覺戾氣之盛,聞之欲嘔。
這般情景,饒是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的韓豹見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韓豹不愿在此處久留,按原路退了回去!
韓豹剛一露頭,王良便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難以掩蓋的血腥之氣!
王良擔心道:“下面可有危險?”
韓豹緩緩搖頭,長出一口氣,道:“不危險,但很嚇人!”
韓豹將自己在下面的所聞所見,一一告與了王良!
王良渾身一顫,破口大罵道:“此等禽獸不如的東西,留之何用?”
“韓豹重諾!”韓豹拍了拍頭目丙的臉,沉聲道:“說說吧,置此密室,是何用意?難道只是為了殺人取樂嗎?”
“連年遭災,田間顆粒無收!吾等搶無可搶,無以果腹!只得自尋其法!”頭目丙回道!
“好一個自尋其法!”韓豹怒及反笑道:“你也吃了?”
頭目丙搖搖頭,道:“頭目往上,不愁吃喝!此間肉脯,主要供以女人與稚子!糧食不足時,頭領會將其一分為二,分出一半,給下面的嘍啰!”
“這里的事情,都有何人知曉?”韓豹問道!
“頭目之上,俱都知曉,頭目之下,無人知曉!”頭目丙說道:“在下只求速死,請公子給我一個痛快吧!”兩名同伴的死狀,對其打擊很大!
頭目丙心思通透,他知道,韓豹會信守承諾,饒自己一命,但是,他更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活著走出營寨!
與其如同伴那般慘死,不如向韓豹求一個恩典,讓他給自己來一個痛快!
“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韓豹緩緩開口:“承諾重于泰山,不可輕易悔之!我不會殺你,你好自為之吧!”
韓豹沖王良擺擺手,道:“讓他走!我不想再看到他!”
“諾!”
王良將頭目丙帶到韓豹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冷聲道:“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言罷,提刀直刺!
刀尖透體而出!
頭目丙悶哼一聲,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王良將鋼刀緩緩拔出,頭目仰面而倒,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說實話,韓豹挺不講究的!
首先,韓豹說自己重諾,不殺頭目丙,但卻令其好自為之!什么叫好自為之?這不就是赤裸裸的暗示嗎?
其次,韓豹對王良說:讓他走,我不想再看到他!這不也是赤裸裸的暗示嗎?若真想饒其性命,韓豹大可對王良說:放他走!或者直接命令王良放他一馬!
可是,韓豹卻并沒有那么做!
在進入密室之前,韓豹的確想過放頭目丙一馬,但是,在進入密室之后,韓豹卻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在韓豹看來,此等人面獸心的畜牲,不配立足于天地之間,只有地獄,才是他的唯一歸宿!
最后,韓豹深知王良的為人,王良為人正直,性情敦厚,做事沉穩有度。韓豹令其代為處置頭目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王亮手起刀落,一擊致命,他也并沒有承受太多的痛苦,起碼相比于其他人來說,頭目丙的下場,已經很不錯了!
“將茅屋盡數焚毀吧!”韓豹對王良說道:“讓人將財物抬去寨門前,交由兄長一一清點!”
韓豹不愿在此久留,交代完王良之后,便先一步離開了!
王良用力拍拍手,將眾人聚到身邊,笑道:“都吐完了嗎?”
眾人早已吐無可吐,于是紛紛點頭!
“吐完了就干點活!”王良招呼眾人道:“大家合力將茅屋推倒,付之一炬吧!”
眾人連聲應諾!
望著遠處熊熊大火,李楊眉頭緊鎖,擔心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正當此時,韓豹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內!
韓豹行至李楊身前,躬身行禮,回身指了指茅屋所在的方向,解釋道:“那里有不干凈的東西,我已令人付之一炬,兄長無需擔心!”
李楊拍了拍韓豹的肩膀,道:“阿豹辦事我放心!”
李虎眉頭微蹙,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并未將之付諸于口!
二人有言在先,韓豹不得當著李虎的面虐殺他人,如今,韓豹并未做出背棄誓言的事情,李虎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韓豹的性格早已養成,三言兩語無法令其改變,多說無益,反而還會影響到兄弟間的感情,李虎明白這個道理!
“我爹呢?”一名半大少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問韓豹道!
韓豹俯身,輕輕的揉了揉少年的腦袋,語調溫柔,道:“你爹是誰?”
少年撥開韓豹的手,道:“剛剛與你一同離開的高高瘦瘦的男人就是我爹!”
“頭目丙!”韓豹想道!
“你爹有要事,先一步離開了這里!”韓豹溫聲說道:“他讓我給你代句話,他說等你再長大一些,他就回來接你!”
“你撒謊!”少年怒指韓豹,道:“我爹死了,是你們殺了他!”
韓豹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震驚之色,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乃建寧三年生人!今年十二歲,你們休想騙我!”少年怒聲道!
“原來如此!”韓豹點點頭,不再理他!
少年身形瘦削,容貌短小,韓豹萬沒想到,他只比自己小一歲!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少年怒視韓豹,道:“待我長大之后,定會前來尋你,為父親報仇雪恨!”
“有志氣!”韓豹向其豎了一個大拇指,贊道:“男兒當如是!”
“你可以走了!”韓豹沖少年擺擺手,道:“小子聽好了,我乃遼東襄平人,我在襄平恭候你的大駕!”
少年氣沖沖走向人群,將一名容貌尚佳的婦女給拉了出來,道:“娘,我們走!”
婦女默默點頭!
母子二人向寨外走去,途徑李楊身邊時,少年多了一句嘴:“你們都是一伙的,別以為一聲不吭,我就會放過你!”
少年話音剛落!
李楊忽覺一抹寒光迎面而來,他不自覺瞇了瞇眼!
下一刻!
母子二人俱被梟去首級,倒在了血泊之中!
韓豹收刀入鞘,瞥了瞥人首分離的二人,冷聲道:“本欲放你一馬,奈何你自尋死路,這就怪不得我了!”
少年死于話多!
李楊伸手抹了一把被濺到臉上的鮮血,心有余悸道:“下次殺人,最好提前說一聲,也好叫我有個心理準備!”
韓豹一臉尷尬的笑了笑,歉聲道:“兄長教訓的是,下次一定注意!”
李虎撇撇嘴,嘟囔道:“狗改不了吃屎!”
王良前來稟報,道:“流寇搜刮的民脂民膏,皆已被我等尋來,請公子清點一二!”
李楊望向整齊擺放在寨門前的十余口木箱,道:“倒是比想象中少了許多!”
王良解釋道:“流寇俱是欺軟怕硬之人,他們只對往來商旅下手,不敢劫掠世家豪強!加之揮霍無度,因而,并沒有聚集到太多的財富!”
李楊面露了然之色,親自將財物清點了一遍。
從中取了一些成色上佳的馬蹄金。
其余的財物,全部分了個李巖松等人!
李巖松一伙,加上二十多名流寇嘍啰,共計一百余人,每人分得銅錢萬余!
流寇中,罪大惡極者,盡皆死于韓豹之手,其余之人,雖說算不得良民,但也并未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李楊決定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準其與李巖松一同前往遼東定居!
李楊命人取來筆墨,親自為李巖松開具路引!
李楊沒有開具路引的權力,但是李滿有,李楊再次充當起了狐貍的角色!
攤開竹簡,李楊以楷體書寫,上首四個大字:通關文牒!
下書:李巖松等一百一十三人,持此文牒,可抵襄平定居!
落款為:遼東太守,李滿!
李楊從懷中取出李滿的私印,重重的蓋了上去!
李楊深知,路引的內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落款處的署名,以及加蓋的印章!
按理說私印辦不了公差,但凡事總有個例外!
李滿在遼東說一不二,他的私印,在遼東境內可以辦成很多事!
在遼東郡,沒人會因為一張路引,跟李滿過不去,找死也不是這么個找法!
將路引交給李巖松,李楊笑道:“持此路引,可前往襄平定居!”
李巖松看了看路引上的字,疑惑道:“您究竟是什么人?”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李楊微微一笑,拱手道:“兄臺多多保重,咱們后會有期!”
望著李楊五人離去的背影,李巖松俯身大拜,含淚道:“公子活命大恩,巖松無以為報,公子多多保重啊!”
轉頭看著沖自己頻頻揮手的李巖松,李楊自言自語道:“你的笑容,是我為之奮斗的目標!愿你知足常樂,笑口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