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黃雀在后(下)
秦天元和張北國兩個人坐在地上發了半天呆才緩過來，秦天元拍了拍張北國的肩膀，自己站了起來，將被打飛那支注射器找到。
所幸注射器并未遭到損壞，秦天元小心翼翼的將注射器仔細收好放入到了自己兜里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隨后將還在昏迷中的鈴木健太綁了個結實。
這時，屋內傳來一陣顫抖的聲音，“天元，你在嗎？”
“我在。”秦天元推開了門，看見段紅顏拎著菜刀，站在門邊，渾身嚇得直打哆嗦。但是看見秦天元后，她強裝鎮定笑了笑，隨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下撲到秦天元的懷里。
秦天元緊緊抱著她，慢慢拍著她的肩膀低聲安慰著。段紅顏很快平靜下來，推開秦天元，忙不迭的擦著眼淚，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外邊沒事了吧。”段紅顏踮著腳尖，伸著脖子不停的往外看。
“沒事，沒事，幾個毛賊而已。”秦天元一把將她拽了回來，隨手關上了門，“等會我把警察叫來你再出去。”
秦天元走進洗手間，用還在微微顫抖的手擰開了水龍頭，一只手放在手背上，仔細的揉搓著。
段紅顏站在一邊，看著秦天元洗手的樣子，覺得他分外的認真，左右手的手指分開不停的互相摩擦著手指縫，然后翻過手掌，手指細細的揉搓著手心。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做一項神圣的工作一般。
秦天元在抹了三遍洗手液后又用水仔細沖了一下，終于停了下來。他微微一轉身，忽然愣住了，濕淋淋的雙手停在半空中，顯得有些茫然。
段紅顏遞過去一條毛巾，他卻沒有接，仍舊站在那里，腦海中閃現出一幕幕過往的畫面，他上學的時候，實習的時候，每一次戴手套之前都會仔細的洗一遍手。
以前洗手是救人，現在洗手是殺人。
“喂，你怎么了？”段紅顏叫了他一聲。
“啊？”秦天元這時才猛地回過神來，接過手巾擦干了雙手。看著段紅顏擔憂的眼神，他微微一笑，“我沒事，剛才走神了。”
段紅顏還想說什么，門外就傳來張北國的聲音，“科長，你出來一下。”
段紅顏楞了一下，“科長是什么稱呼？”
秦天元笑了笑，沒有說話，邁出門看向張北國，問道：“什么事？”
張北國皺著眉頭看著周圍，“咱們這個動靜鬧得太大了，不太好處理。”
秦天元想了想，“還是讓沈為民來擦屁股吧，他應該很擅長這種事了。”
接到秦天元電話的沈為民沉默著聽秦天元編造完事情經過，長嘆一口氣。
“我就是讓你相個親，你都能惹出這么多麻煩。”
秦天元當時就開始叫屈，“講進道理，這怎么能怪我啊，我就是出門吃個飯，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盯上了，我最近挺低調的呀，在公司一直沒出過門，怎么會泄露行蹤的啊，局長這個事要好好查一查了。”
沈為民沉吟了片刻，“佐藤櫻雪身份有些復雜，你回來之后再詳細跟你說說。”
秦天元也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行蹤被泄露的事，而是問道：“那現在怎么辦啊？”
“留在原地，報警，方時南對于處理你的事很熟練了。”沈為民緊接著又叮囑了秦天元一句，“完事趕緊回來，今晚有行動。”
掛斷沈為民的通訊后，秦天元有些納悶，今晚有行動，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之前廢舊檔案管理局遇事能躲就躲，從不摻和，為什么最近變得越來越積極了，就連行動都搞上了。
秦天元仔細又一想，不對啊，現在局里才幾個人啊，搞哪門子行動啊，是襲擊幼兒園，還是掃平敬老院？
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接著便是走正常程序了，封鎖現場，排查詢問目擊者，勘察現場。
方時南看見秦天元的時候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遇見你準沒好事，你簡直就是一個掃把星，說吧，這又是誰死了。”
秦天元當時就不樂意了，“什么叫遇見我沒好事，你咋不檢討一下自己呢，只要你一出現在現場就會有尸體，你是不是也像個喪門星一樣。”
秦天元這么一說著實讓方時南楞住了，他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每次出現場都會有尸體，這個確實不太對啊，是不是自己也應該去求個神拜拜了，警察這個職業真的不適合自己…
方時南一下子大怒起來，“你不是廢話嗎，我是管重案的警長，可不一出現場就有尸體嗎？”
秦天元繼續振振有詞的說道：“所以啊這個跟職業有關，不能說我就是個掃把星。”
方時南擺了擺手，“我差點讓你繞暈了，說說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就要從我一個朋友說起了。”秦天元想了想，準備從中午吃飯的時候開始編，順便想著怎么把黑鍋扣到佐藤櫻雪的頭上，這些襲擊者可都是她的手下，自己可沒冤枉她。
“等一下，什么朋友，你這個朋友姓名、聯系方式、地址？”方時南一下打斷了秦天元的話。
“…”秦天元頓時語塞，因為他也不知道啊。
方時南冷笑一聲，“說啊，怎么不繼續說了。”
“我也不知道這些信息啊，你讓我怎么說？”秦天元一臉呆滯。
“你們不是朋友嗎？”方時南追問道。
“我直說了吧，其實我今天中午是去相親的來著…”秦天元苦著臉如實說道。
方時南瞬間懂了，十分感興趣的問道：“相親相的怎么樣了？姑娘對你有意思嗎？”
秦天元翻了翻白眼，“方警官，咱們聊正事好嗎？”
方時南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秦天元張嘴就開始胡說八道起來，“正吃著飯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個女的，說自己叫佐藤櫻雪，死活要跟我交朋友，我也是正經人家出來的小伙子，怎么可能那么隨便，果斷拒絕了她，不料她一時惱羞成怒，欲對我行不軌之事…”
方時南一下就皺起眉頭，“你說誰？佐藤櫻雪？”
秦天元十分委屈的說著，“對啊，她張口調戲我，還問我要不要跟她去扶瀛，我自然是不從的，她變開始說一些奇怪的話，找我打聽一個叫平田毅志的人，我怎么會知道…”
方時南聽到這就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至于秦天元說的用強啊、不從之類的直接就無視掉了。
一聽見佐藤櫻雪這個名字，方時南就明白了，這個案子又不歸他管了。
于是，方時南將秦天元單獨的拉倒僻靜的地方，才開口說：“這里面事情有些復雜，按規矩我要上報給特案局了。”
“那是不是柳迎雪會接手啊？”秦天元苦著臉想了想，“我可不想見她，你知道的我倆不對付。”
方時南點了點頭，“那是自然要交給她的。”
“您就饒了我吧。”秦天元哭喪著臉說道，“我今天夠倒霉的了，你看見尸體了嗎？當時那幾個殺手都給自己打了藥，變得跟綠巨人一樣，上來就要弄死我，你以前見過這種事嗎？”
“別說我沒見過，我這么多年就沒聽說過這種事。”方時南也有些郁悶的點上了一根煙，“我發現自認認識你以后，怪事一件接著一件。”
“你以后習慣就好了。”秦天元安慰道，“你看我，現在就是突然跳出個超人我都不驚訝。”
這是旁邊忽然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一個瘦高個的法醫在原地跳腳大罵。
“我今晚約好了跟女朋友吃飯，你們硬把我拉了過來，然后就讓我在這干坐著。尸體呢？給我具尸體啊！”
秦天元走了過去，拍了拍十分激動的法醫，“別生氣嘛，尸體從樓上掉下來，摔成好幾塊了。他們還在找，天這么黑，估計還要找一陣。”
法醫一聽這個，立刻一把抓住秦天元胳膊，瞪著大眼睛大聲吼道：“你說啥？摔稀碎了?”
“呃，是的。”秦天元嚇了一跳，生怕這個法醫被刺激瘋了，“26樓摔下來的，難免會出現這種情況…”
法醫忽然一拍巴掌，跳了起來，“太好了，我就喜歡稀碎的。”
尼瑪！
秦天元差點一口血吐出來，這都什么變態。
方時南這時也走了過來，好容易把激動的法醫安撫住，然后給秦天元介紹道：“這是法醫中心的包子明，年輕一代中最出色的法醫專家，我花了好大勁才把他弄來。前天公寓兇殺案的尸體，也是他檢驗的。”
“哦，幸會幸會。”秦天元頓時堆起了笑臉，熱情的握著對方的手，“包法醫你好，這年頭認識一個法醫真不容易。”
“啥？”包子明呆住了，眼神怪異的瞪著秦天元，“認識法醫有什么好的，我只給死人看病，活人不醫。”
“咳咳”秦天元頓時語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啥好。
方時南連忙打圓場，“這位是秦天元，特別有意思的一個人，你最近接手的尸體可都是他貢獻的。”
秦天元臉上一黑，這叫什么話，什么叫都是他貢獻的，“方處長，除了樓上那個人是我殺的以外，其他都不是我干的。”
“分成好幾塊那個呢？”
“那個是他自己沒站穩，算是自殺。”
包子明仔細打量了秦天元一圈，突然問道：“你以前也學過醫？”
“絕對沒有！”秦天元立刻否認道。
“你說謊。”包子明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