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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紅鐮俏閻蘿,七武士登場

  同一時間,那一腳踢飛吊晴白額猛虎的大叔,在身形未現之前,拳鋒勁出。

  轟斷貫穿那對雙生兄妹的詭異灰線。

  但見及時前來援手的二人耳后與脖頸處,都畫有一枚小小的圖騰印記。

  事實上,不僅他二人,雙生兄妹、白發老者及所有陣徒,身上均有這樣的印記。

  此為風解咒。

  七十二地煞網天陣,主防御;但這回音陣,卻會對身處于陣法范圍內的任何人,造成無差別攻擊。

  莫看那小小圖騰印記,乃是在要害部位種下的解式咒印,避免自己人被陣法所傷。

  短發男子驀地一愣。

  不可置信地盯著那位一身麻衫長褲、腳上只穿了雙草編涼鞋、腳腕上用紅蠅系著個銀鈴鐺的少女。

  居、居然!

  這么輕松就擋下自己的一擊。

  這丫頭。

  他、他喜歡!

  不,不對。他喜歡的不是人,而是少女手上那把與體型極不相配的丈長紅鐮。

  短發男子渾身微微發顫,整個人再次莫名亢奮起來。

  “退!”

  白發老者那空曠悠遠的聲音響起。

  壯漢大叔一手一個,提起雙生兄妹二人,旱地拔蔥躥身而起,騰空倒躍數十丈,回到那白發老者所在的主陣位。

  穿涼鞋的少女,騰空飛起,其手腕上一根紅色細鏈連著那把纖長紅鐮,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好看的赤色流光。

  少女落在了白發老者身前一側。

  “八、音、斷、魂!”

  隨著老者每吐出一個字,方圓百丈之內,似有無形凝壓向前方那二人收縮。

  “又、又來了…”短發男子面容扭曲,不爽地喊道。

  “哼。”

  面甲男冷冷哼了一聲,雙臂大展、合掌。

  自其指縫中溢出根根灰線,如觸手一般游向四面八方。

  “八音?哼!”

  面甲男雙手撩動,但見那由罡氣凝成的灰線,于半空中根根繃緊。

  作弦。

  “你們,也懂音律?”

  一音,金。

  鐘鼎之聲,可定江山。

  白老發者雙眉微擰,雙掌交疊,須發無風自揚,整個人周遭可見氣浪波紋四漾開去。

  還以一音,金。

  盂鐘之聲,天下無恙。

  面甲男再撥一弦。

  二音,石。

  磬玉編聲,聲聲振心。

  白老發者曲指作彈狀。

  還以二音,石。

  缶鼓傳聲,聲聲入海。

  前者攻心脈,后者擊氣海。

  三音,絲;四音,竹;五音,笙;六音,土…

  卻,無以為繼。

  至此,白發老者心知與自己對陣之人,功力極其深厚,罡氣變幻多端。自己這邊,絕非絕手。再繼續下去…

  雙生兄妹中的哥哥,面沉如水道:“太淵長老,不可強撐。”

  老者點頭,微微睜眼,目中流露一絲無奈之色。

  甫一開口,卻是還未說出半個字,先吐出一口血來。

  老道擦去唇畔血痕,道:“宗師之境,何以欺吾門下?”

  面甲男雙眼盯著那老者,沉吟了幾個呼吸,似是在思考措詞。

  此前避去他身后的短發男,扛著自己那把晚晃晃的大鍘刀,悠哉悠哉走出來。

  “殺你就殺你,還要挑你是什么修為?”

  說著,短發男又對身旁的搭檔輕聲道:“又不知道說什么了是吧。你啊,就拿我有辦法。對上別人,連個屁都不知道怎么放。”

  面甲男很淡然地說了一句,“你多放點就是了。”

  “你…哼!”短發男沖自己搭檔怒翻白眼,隨后手指著白發老者道:“喂,糟老頭,別啰嗦了。你先死,還是這些渣滓們先死。

  還是…先送這些連渣滓都不如的垃圾,入輪回啊?哈哈哈…”

  短發男神經質地狂笑著,肩頭一震,龍頭鍘落至掌中,猛然轉身指向遠處那座巨型迷宮前、已經恢復原狀的七堵門。

  尚有不少司空山門人弟子守在各堵門前,謹防另有殺手,從此處破開秘道,殺入地宮屠戮鎮民。

  這其中,就包括某個換下殺手夜行衣、換了身司空山弟子服的靚仔。

  衣服是從戰死的門人身上扒下來的,范賢穿著多少有些不合身。

  不過,這都不重要。

  自那使用怪異兵器的短發男子現身,至此,前后不過短短半刻多鐘的功夫。

  司空山果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簡單。

  第一個防御類陣法,有隔絕精神探查之用,范賢判斷不了陣內諸人的真實修為,只能憑戰局來分析判斷。

  包括不幸戰亡的五人在內,結陣的七十二人,所修罡氣與武者似有很大區別。具體有何不同,一時之間也沒有明確答案。

  只確定,這七十二人修為不低,若以玄門氣士來論,應有三品。

  那兩具明顯不是人的傀儡,顯然是被那對長得極為相似的男女所操控。

  據他所知,玄門傀儡師是以‘神藏念線’,也就是將精神力凝作半虛半實的‘線’狀物,作為牽引,控制傀儡進行中程攻擊。

  但這對男女所控制的傀儡,靈活程度與反應速度,一招一式、任何動作的敏捷度,都不亞于武者。

  所以,那對男女所修功法比起傀儡師,段位顯然更高。

  可惜的是,這對男女的傀儡體并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之后兩具傀儡明顯不及先前那兩具,且,二人此時都受了不小的傷。

  知己知彼,才有勝算。

  司空山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做出如此反應,著實出賢預料。

  依靠那個陣法,有效阻擋片刻,爭取到的時間,恰好夠將最后一批上千個鎮民安全送入秘道。

  可以說,已經完全使命了。只可惜了那五人…

  再之后的陣法,倒是與他前世所知的音波功,有極大相似之處。

  并非不通音律就不會受傷。這么降智的邏輯,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了。

  所謂音波功,其實就是令罡氣、真元、內勁產生某種振動,其頻率可殺人。

  超時代一點的說法,類同次聲波。

  那模擬出來的絲竹鼓樂音符聲,不過是一種裝飾手段。

  范賢現在根本無法確定,目前司空山展露出來的這部分,是奇門一道積蘊收斂的底牌庫中的冰山一角,還是說已經后繼無力了?

  司空山到底有沒有可與那兩人一戰的宗師境大能?

  很顯然,那個使怪異武器的家伙,一直都是貓逗鼠的心態,根本就沒拿這些人當對手看。

  不,應當說,沒當人看。

  若出殺招,以其宗師境修為,不出半炷香,在場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司空山如果真的沒有宗師境大能,光靠不停出底牌,或靠人命去填,終不是辦法。

  更何況,還有后面登場的那個高大男人。

  雖然離的很遠,躍至門頂的范賢,還是將一切盡收眼底。

  同時,他也做好各類數據的收集與快速計算。

  但,不夠!

  他現在沒有把握。

  別說九成、八成,便是一成,都、很勉強。

  “呵呵”

  呤呤之聲響起,那腳腕上系著鈴鐺的少女發出一串笑聲。

  “狴犴宣月鍘,看到你祖奶奶,還不跪下嗑頭!”

  聽到那五個字,狂笑著的短發男子,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咽喉似的。面上笑意漸漸消失,僵硬地扭轉身子望向遠處那個一步一鈴音的少女。

  “你,你怎么知道?”短發男子詫異地抱緊自己的七尺大刀。

  少女身后,又跳出六個身影,向前走出幾步,列成一排。

  “難道,宣月鍘的前主人,沒告訴你,斬月紅鐮之名?”少女輕笑道:“看來,傳你宣月鍘的人,并不喜歡你啊,小子。”

  短發男子盯著少女手中那把丈余長的赤紅色大鐮刀,怒道:“喂,別小子小子的喊老子。死丫頭,也不看看你那三寸丁小身板…”

  站在少女左右兩邊的壯漢大叔與素裙婦人,當即一臉難看的表情。

  只見,少女在聽到‘三寸丁、小身板’這幾個字時,俏臉一沉,目露兇光。

  噌愣一聲,紅鐮橫掃,罡勁之風、席卷沙土,以不遜于那短發男的凌厲刀意,朝前方二人斬去。

  無數極細微的聲響。

  短發男與戴半面甲的高大男人身前三米開外,交織著密密麻麻的灰線,好似一堵灰墻。

  嗡,刀意被擋。罡氣波及,地面上被劃出一道數十米長的尺深細縫。

  “小子,你那一身修為,如何得來,祖奶奶我不清楚。但你手中這把宣月鍘,乃是我師祖煉制斬月紅鐮時,煉廢的廢料所造。

  少女一臉老氣橫秋又帶著十足嘲諷道:“見到祖奶奶不拜,忤逆不孝,還不把你那顆狗頭鍘了,送過來。”

  戴半面甲的高大男人,瞧了眼那浮夸的大鍘刀,語氣毫無起伏道:“看來,老大是真的不喜歡你。”

  短發男子眉毛一擰,“嗤,說的好像老大有多喜歡你似的。”

  就在雙方陣前叫罵、挑釁之時,一道人影暗戳戳繞開眾人視線范圍,自那片被短發男子先前一刀劈掉只剩下樹樁的密林,向陣眼、也就是白發老者所在的位置,快速移動。

  面甲男道:“天雷火的機關被人破了,此時,他們又反應如此及時。老十,此事有些不對…”

  “難不成消息走漏了?”

  “未必。來的都是些二、三品,一品只有九人,不像是事先接到消息。況且,計劃乃是按照天尊的安排,各部分頭行事。知真正詳情者,只你我二人,絕無事先走漏的可能。”

  面甲男難得地說了極長的一段話,但…

  短發男子撓了撓他那一頭蓬亂短發,“你到底說的什么啊?”

  面甲男:“…”

  “誒,別管這么多。”短發男不以為意地晃了晃腦袋,道:“那些‘血獵’死就死了,不用在意,血尊很快就能養出新的一批來。這任務不算失敗…的吧?”

  “你說呢?”

  “那…”短發男想了想,“那就把這些人都殺了,總能交待過去了吧。

  那個,那個死丫頭你別動啊。留給我來對付…”

  兩人快速交流了一波,便聽對面一聲暴喝。

  “閻蘿,別跟他們廢話。老漢我打頭陣,吳支祁、酒狂,上!”

  一字排開的七人中,年紀最長的一位烏發老者,竟是眾人之中第一個上頭的。

  事實證明,自控能力與年紀不一定成正比。

  當然,這七人的年紀究竟幾何,光憑外表恐不足以定論。

  “不知死活的老東西。喂,喂,灰,記住了啊,等會別碰那丫頭…”

  短發男子橫舉那把狴犴宣月鍘,話沒說完,面甲男冷聲道:“認真一點,別又讓我給你療傷。”

  “說好了這件事不準提的,你個混蛋,別逼我把你鍘成兩截。哼!”

  放下狠話,短發男縱地躍起,騰空斬出一刀。

  巨力卷過,地面被削起厚厚一層,裹挾著威勢,緊隨刀意,轟向十丈開外、正疾速向二人奔來的老者。

  很顯然,老頭修的是近身功法,距離越近,反而對他越有利。否然,他也沒有資格上頭,直接攻上前來。

  那身形偏瘦、頗有些單薄的老者,并未選擇避開這一招猛擊。

  但見他,兩臂如游龍走蛇、雙掌綿柔似風中擺柳。

  淡而化之,將那剛勇強勁之力,散為無形。

  “巫山行云掌!”面甲男雙眼微瞇,看向半空中那干瘦老頭的目光,有了一絲變化。

  “失傳近千年,原來被司空山藏起來了。嗯?”

  破風聲。

  拳鋒獵獵,猛虎出山、蛟龍出洞之勢,向他轟來。

  咝拉…

  罡氣凝壓而成的灰線,纏、刺,如無形索命繩,又可比漫天箭雨,反攻那一拳干翻吊晴白額大虎的壯漢大叔。

  看似大開大合的拳路,實則,并非如此。

  靈如蛇、展如鶴,勇似虎、敏似狐。

  大叔那壯碩的身形,敏捷得令面甲男幾乎看不清其實體的準確所在。

  “八臂通靈猿?”控制著絲絲縷縷灰線,面甲男腳下虛點,向后方半空中倒飛出少許,心中暗道:“這司空山果然如天尊所說,不可小覷。”

  另一邊。

  聽不得別人喊她‘三寸丁’的俏丫頭,將一柄丈長紅鐮,舞得紅光赤影,配合干瘦老者,將短發男子逼退至那片只余樹樁的密林廢墟之地。

  說是逼退,實則是引他過去。

  此人攻勢過于剛猛,三米地下便是秘道,地面經不起他幾刀,不被一層層削開,也會令地面崩塌。

  僅憑一指催動灰線輕松應對壯漢的面甲男,似是看穿了那二人的目的。

  但見其左掌朝下,無數灰線直擊地面。

  覆蓋面達方圓十米的灰線,于半路被攔截。

  一個矮瘦干枯、滿臉溝壑、頭發黑中摻灰的半老老頭,抬手揮出無數細如發的冰針,精準無誤地將所有灰線割斷、反刺。

  面甲男目露疑惑,似是完全看不懂此人招式。

  但見底下那老頭,一副好像剛睡醒的樣子,腰上還掛著個巨大的酒葫蘆。

  一條灰線纏住一支冰凌,送至面甲男眼前。

  那冰針,陡然間無聲化作水汽。隨之,一股濃郁的酒味,彌漫開來。

  面甲男皺了皺眉,似是極不喜歡這種氣味。

  “老大誠不欺我,看起來確實不太好對付。那就…”

  半空中,快速游動的灰線,驟然散開。

  灰霧降臨,隨風四散。似死神呼出的地獄之氣,所到之處,野草頓枯,地面正在被迅速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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