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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底牌—八卦掌

  森羅殿!

  京都雨巷,那個還挺不錯的捧哏…咳,不是,那個被他化了的正經殺手;

  永寧封街,那個被他一眼識穿、扮作婦人的捕風士;

  客棧催眠,那個被他洗腦去燕衛司白送的五品毒師;

  看來,他還真是低估了這個殺手組織的實力。

  居然連從一品的真高手,都能網羅旗下,像那紅衣妖女般被稱作長使的二品硬手,恐不在少數。

  這回,麻煩大了!

  京都圣火教布局,森羅殿僅僅是受雇、還是扮演重要角色,未為可知、暫且不論。

  此番落星鎮之局,竟事關皇家。

  摸了摸側腰暗袋,范賢放棄用挫骨揚灰粉消除所有痕跡的打算。

  隨身帶的劑量,不夠。

  看了眼滿地七零八落的尸體,范賢心頭微微有些郁堵。

  總有一天,他會面對比這慘烈百倍,甚至千倍、萬倍的局面。

  在那天到來之前,他必須讓自己的內心更為強大。

  可要怎樣的麻木,才能真的習慣?

  溫香…

  通過老頭的記憶,范賢得到一些零破片段。

  他離開雅間后,溫香不知何故去了閣頂那不顯于外的第四層雅室。

  她攥著那條淺灰色發帶,在雅室中找了一圈。

  如果,她不那么機敏,或者就不會發現雅室頂上有響動。

  她是在找什么東西,存放自己那根一文不值的發帶么?

  范賢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

  解下玄修老頭后腰處的暗袋,又從死尸倒地的紅衣妖女、雙鉤男身上,找到兩只相同的暗袋。

  其中物品,拼合之后,是一支與火槍槍管有些相似的信號彈發射裝置。

  此時,正有百來個森羅殿殺手偽裝成鎮民、游客之類,埋伏于火藥制爆點,等待信號。

  “嗯?”

  此前范賢精神力外放,雖已收攏回大半,這會兒也仍有一小部分留于外間,將登云閣所在的山坳覆蓋。

  精神力感知,有武者正在向這兒奔來。

  這信號發射裝置內部是什么結構,從表面根看無法查看,貿然出手毀去,搞不好會令信號發射,結果不堪設想。

  范賢剛催起的罡氣,瞬間收回。隨手抓了塊破布,將之包起捆在腰后。

  便聽前方三百多米外的石階那邊,傳來打斗聲。

  剛從被砸塌了一半的登云閣閣頂,飛身掠出,范賢就看到了那個背著溫香的小廝,沒命地往山頂狂奔。

  山下有變!

  單腿蹬地,范賢飛躍至小廝身前一丈處,攻守兼備最佳距離。

  確認對方確實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人,背著的也確實是溫香,范賢問道:“怎么回事?”

  “公、公子!山下、山下來了一群強人…”

  小廝哆哆嗦嗦話未說完,便見石階處躍上幾個血色身影。

  半刻鐘前下山去報信的孔喧一行,渾身沐血,朝登云閣方向狼狽回逃。

  孔喧護著呂文乙和撒爾,熊玘剛躍上石階最后一步,狂拍幾掌,將道旁的石獅子轟下階去。

  “樂…”

  孔喧習慣地脫口喊了一聲,卻止于一個字。

  撒爾背著呂文乙,呂文乙背后和右腿中了三支弩箭,虛弱地叫喚著。

  ‘咻、鏘’

  兩記銜接得極密的聲響。

  熊玘背后驚出冷汗。

  方才那支直沖面門的弩箭,他心知自己躲不掉了。不想,卻在近到可見箭刃之時,那弩箭被一股凌厲罡氣擊飛,偏離原本的軌道,釘入他身后一棵大樹樹干上。

  范賢面色發冷,送出一記罡氣之刃的右手,還停在原處。

  “熊!”

  熊玘回過神來,聽范賢這一聲吼,立馬拔腿往回跑。

  “去那邊。”

  登云閣搖搖欲墜,范賢指向樹林那邊溪澗的方向,摸出一支細竹瓶、將纏絲手套脫下,一并扔給孔喧,冷聲道:“戴上。瓶里有百毒解。”

  孔喧看了眼手中之物,雖不明所以,但反應迅速地將之戴在手上。

  “對方來人不少,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范賢冷聲道:“那邊有塊山壁,若山石崩碎,自己找地方躲。”

  ‘咻’

  弩箭之聲,接連響起。

  孔喧在前探路,撒爾扛著失血過多暈過去的呂文乙,帶著那小廝往密林奔去。

  抬手送出罡氣,震飛一波密集的弩箭,范賢微微擰眉道:“怎么不走?”

  熊玘將胸口僅剩的一塊布條撕下扔到一旁,蒲扇大手一把抹去臉上的血珠,雙目露出狠厲之色,咬牙道:“我熊玘,雖笨拙,也堪一戰!”

  孔喧和熊玘等人能活著逃回來,說明正攻上山的殺手中,無上三品。修為不如方才解決掉的三人,只是數量可觀。

  精神力感應,佐證了范賢的這一判斷。

  但見,著夜行服的蒙面人,接連躍上階來。

  這些人掃視了一眼登云閣,見已毀去了將近一半,顯然先前此處確實發生了一場惡戰。

  “老鬼和勾魂,死了。”一個女聲道。

  另一個男聲道:“鷹長使也死了。”

  一堆黑衣人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抬手,喊了聲:“起陣。”

  眨眼之間,二十二名黑衣蒙面人,迅速擺出了一個層疊類三角的陣形。

  最靠近二人的,是十一名劍客,但每人手中之劍非比尋常。通體呈鋸齒狀,劍尖似毒蛇頭部,分上、下刃。

  熊玘道:“那劍有古怪。”

  “這是鏈劍。”范賢輕聲道:“有三種形態,劍、軟鏈、飛刃。可纏、可刺,亦可單獨取其中部分,作暗器使。”

  熊玘心底一驚,目國警惕之意更盛。

  看來,這森羅殿與西域駝峰三煞,有著密切的聯系。

  那個使一對銀鉤的家伙,必然師從三煞之一的,雙鉤鬼吏;而眼前這群鏈劍殺手,顯然就是三煞中的另一位,赤煉的徒子徒孫了。

  范賢與熊玘并肩而立,觀察正向自己以詭異步法移動逼近的蒙面殺手。

  十一名鏈劍殺手身后,七個黑衣人雙手疊于氣海丹田處,手勢有些類似道家的結印。

  但并非真的道家九字真言印,而是玄門頗為神秘的玄督通竅印。

  據說,是一門可將自身或他人罡氣,渡給某個特定目標的玄術功法。

  末排,包括那個身形高大發號施令的男子在內,一共三人,皆以雙手輕點自身幾處大穴;

  動作與先前那個玄修老頭,如出一轍。應是某種將自身神藏開到極致,以發揮最大精神力的邪門手法。

  三人手速飛快,催動完某邪術功法后,最先開口的那個女子,抬起右手在半空中畫了個半圓,左手翻掌亮出一面銅鏡;

  指尖點在那銅鏡上,似有一道水暈般的氣浪緩緩漾開。

  熊玘暴喝一聲,以為是什么邪術妖法朝自己攻來,突然感到后背微微一燙,一股玄不可言的充沛力量,自那發燙處沁入周身諸竅。

  氣海,為之一振。神藏,卻好似被封住了般。

  “念師,幻心術。”范賢輕聲快語道:“暫且封住你的神藏,免得被攝住變作傀儡。”

  熊玘點了一下頭,雙目迸發出盎然的戰意。

  范賢雙腕翻轉,曲指彈出兩道罡氣。

  兩個殺手揮動手中如骨節鋸齒般的鏈劍,將罡氣之刃擊飛至半空。

  半空中,好似有一堵肉眼不可見的透明墻,將罡氣之刃擋住,發出嗡的悶聲。

  如此強大的精神力,竟能凝成如實質結界一般!

  可是,未到一品,怎能有此境界?

  范賢雙眼一虛,看向最外圍的三人。

  持鏈劍者暫將之稱為前排,皆為武者;

  第二梯隊,則都是玄門修士,三個鏡師、四個地通;

  末排,除了那個女念師,另二人呢?

  依罡氣感應可知,這二十二人,修為最高者從三品,最低者從四品。

  實力平均,行動迅速。

  有兩點怪異之處:

  一,這些人在確定三個上三品都被殺時,并沒有表現出一絲慌亂;

  這很不符合正常人的行為邏輯,品高一級壓死人,無論武者還是玄修,都明白這個道理。

  二,末排三人,先前說話的語氣、語速,幾乎如出一轍;

  冰冷、毫無起伏,就像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傀儡。

  被念師控制了嗎?還是說…

  不及深思。

噌愣愣  十一把鏈劍,分作五劍、五鏈,朝兩人攻來。

  范賢原地騰空躍起,于半空中扭轉側身,避開的同時,橫斬一刀。

  又是沉悶的一聲。

  凌厲的罡氣刀意,在半空中被消弭于無形,空氣中只隱隱有些氣浪翻滾。

  范賢很快便判斷出來,登云閣門前至石階這片區域,已盡皆被對方籠罩于某種他所未知的防御‘氣場’之中。

  換而言之,對方的攻擊真實有效,可對他二人造成傷害。自己這邊出手,則會被那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存在的無形‘護盾’格擋。

  “后面那三人,有問題。”

  熊玘大喊道,同時且退且戰,雖有些招架吃力、但也不至于應對無能地,與三個鏈劍殺手糾纏。

  他有些訝異,自己的修為明明只有五品,但此時對付三名正四品,居然未落下風。

  并且,先前死命力扛閣頂三人時,消耗近空的氣海,此時罡氣竟充盈若實。

  從山下撿來、當作刀使的兩把殘劍,被他揮的呼呼作響,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達到了他從未企及到的程度。

  這?!

  自然是范賢的鴻蒙太古真元,沁入熊玘的靈臺穴和陽維脈。

啟竅通脈,催血蓄氣  此為太古真元功法妙用之一。

  熊玘天生氣血旺盛、精力過人,再加上他那野蠻生長式的狂野修煉模式,令他擁有一副遠超尋常武者的強悍肉身。

  因此,范賢才會放心地以此功法,助熊貨更上一層樓。

  鴻蒙太古真元功,所修之道,力至純、法自然,非罡氣可比。

  不似尋常臨時激發潛力的邪門功法,而是從根本上調整修煉者內息,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范賢腳下虛踩,整個人再次凌空而起,只一個呼吸的功夫,便從登云閣那塌掉半邊的頂層平臺,去而復返。

  將一對銀鉤拋給熊玘,讓他取代手中已經被鏈劍絞成麻花的殘劍,同時,抬手振出五把長劍。

  然而!

  五把長劍激射出未有多遠,便被定在半空中,在范賢罡氣催發之下,顫抖著劍身、以緩慢的速度向前突進。

  這種感覺,就像是扎進了某種膠狀物之中,阻力并不像尋常罡氣護盾那般堅硬。

  五把長劍好似被兩股力纏繞包裹,無法一擊便破,更是進不得、退不得。

  連熊玘都能看出來,這群殺手的關鍵核心在于末排三人,范賢的攻擊目標,當然只會是這三人。

  他必須想辦法逼那二人出手,以判斷對方到底留了什么樣的后手。

  不小視任何對手,這是范賢的人生信條之一。

  哪怕實力絕對碾壓,也需做好應對最壞局面的準備。

  更何況,眼前這般殺陣,顯然比方才那三個完全沒搞清楚狀況、怒送人頭的上三品,要難對付的多。

  更詭異的是,當范賢將精神力擴散出去,想要探查山腳下或更遠處是否還有伏兵之時,竟發覺自身精神力撞在那堵無形‘膠狀’護盾上。

  換而言之,此時登云閣門前這片空地,被籠罩在了對方構筑出的精神力結界內。

  范賢無法將自己的精神力擴散出去,那么,外界恐怕也無法感知到此處正有二十多人齊齊催發罡氣,在進行一場殊死博殺。

  所以,即便影衛此時就在這座坊鎮內,大概率也無法感知到他這處的驚變。

  不過,范賢并沒有寄希望于影衛來援。

  在他的字典里,依賴二字,不過是寄托虛假安全感的擺設罷了。

  真正事到臨頭,能依靠的永遠只有自己。

  說則話長,而對于范賢與熊玘二人而言,不過是須臾片刻。

  與那膠狀結界對峙、爭奪五把長劍主宰權的范賢,縱身落在一名鏈劍殺手頭頂。

  ‘刺拉’

  三名殺手將手中鏈劍抖作鋸齒鏈條,閃著銀光如三尾毒蛇,自三個方向朝范賢卷來。

  “死!”

  一聲暴喝,熊玘奮力將手中一把銀鉤朝其中一名鏈劍殺手,側向揮去。

  銀鉤呼呼作響,在擊中那殺手之前,被一枚銀鏢擊飛。

  同時,范賢先落下的右腳被一卷銀鏈纏住。

  借力。

  右腿發力,腳下巧勁一蹬,那名鏈劍殺手順勢被范賢扯的向前撲飛。

  但,卻未能如范賢所測算的那般。

  這殺手只踉蹌了一步,便反應迅速地將手中劍柄拋甩出去。他對面,另一名殺手,則將自己手中劍柄拋甩而出,同時接住此人拋出的劍柄。

  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范賢在落地之前,掃了五米開外的熊玘一眼。

  四名殺手圍攻之下,熊貨快要頂不住了!

  范賢一邊以自身罡氣控制著那五把長劍,一邊指彈擊出數道氣刃。

  ‘釘’

  接連幾聲在熊玘身邊響起,四名殺手手中鏈劍嗡聲一震。

  “退開!”

  范賢一聲喝,腳踩一卷長鏈,使罡氣之刃擊于其上,卻未能如愿將之斬斷。

  竟比百煉鋼還堅固?!

  并且,這鏈劍之中似乎還有某種玄機,令其有一定程度反彈罡氣的效用。

  這、聞所未聞。

  無論是殺手們的武器,還是那最末排始終不見有動作的二人,都超出了范賢的已知。

  老師方墨儒對天下兵器,不說了若指掌,也當得起知之甚廣。

  所以,這森羅殿,當真很有內容!

  不及細想,范賢右腳一勾,扯起長鏈帶著那持劍之人,橫出一腿。

  卻,又再落了空。

  那人并未直接向他撲來,而是像先前一樣,與另一名殺手玩了一次拋接,完美避開這慣性作用力的一記猛擊。

  使用兵器,只會再次扎進那看不見的膠狀結界中,占不到任何便宜;

  使用罡氣,大部分會被護盾所擋,殺傷力大打折扣;

  精神力反制?抱歉,對方那名念師并沒有與他進行‘連線’。

  似乎,陷入了死局!

  有鴻蒙真元護體,對方四品修為,想要傷他,著實不易。哪怕是車輪戰,也不見得能耗死他。

  但,他能牽制的也就是前排十一名鏈劍殺手,這意味著他自己也會被困在此地。

  第二梯隊的玄修和末排神秘二人,過不多時就會找到孔喧等人藏身之處。

  應對令人眼花繚亂的鏈劍群攻,范賢心底生出一絲焦急。

  不宜久戰、不宜硬戰。

  可,此時主動權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中。

  “樂天,你正前方、左后方、右后方,有三人招式和動作一模一樣。”

  在范賢切斷對方攻勢的助力下,成功退出去十幾米的熊玘,喘著粗氣吼道。

  “哦?!”

  范賢心底一疑,靈光乍現。

  氣刃與鏈劍交鋒的錚鳴聲,此起彼落,范賢身法巧妙地騰挪轉移、拔地縱躍而起,于半空中再次細查確認。

  真當如此!

  明白了。

  抬手揮掉一卷直擊面門的長鏈,范賢余光掃了第二梯隊的三名祝女、四名地通一眼。

  地通,玄門九支之一;

  將自身罡氣‘灌入’土地、山石;可通過罡氣互振感應,得知被標記地的情形。

  祝女,玄門最古老傳承;

  可將自身精神力與他人相連,被連之人的所見所聞,悉數可知。

  所以,這場配合戰的核心構成,乃是這七人。

  此處方寸天地,上有精神力結界、下有地通感知覆蓋;他的一舉一動,皆在對方感知之內。

  而那十一名武者之所以能配合的這般嚴絲合縫,全賴祝女之術,將他們的意識連通。

  可以這么說,這十一人心意相通,你之眼便是我之眼,你所見乃我所見。

  還有,方才七人所結之玄督通竅印…

  這七名玄修不僅令前排戰力十一人心神同步,還將自身罡氣通過玄術功法,渡將過去。

  這特么!

  硬控、輔助、防御,加短效無限火力。

  十一人的戰斗力,在這么多‘霸服’的加持之下,已經不能以單純的相加來計算了。

  鴻蒙太古真元功法,初戰碾壓式告捷,這么快就碰到天克了么?!

  狂妄點來說,以他現下的功力,便是遇上正一品,也有一剛之力。

  然,對方這等看似簡單卻行之有效的陣法,軟中含厲,他的刀意、真元,不是被包裹化解,就是與對方進行一場比拼罡氣與精神力的持久戰。

  ‘嘭’

  巨響于范賢身后炸起。

  不好!

  ‘嘶’一聲怪鳴。

  范賢于半空中虛步一踩,扭轉身形,還未及出手,便見一道身影出現在熊玘身后。

  正全神貫注觀察與范賢激戰那十一人陣法、身形的熊貨,在聽到那聲怪鳴的同時,反應極其迅速地向一側躲避。

  ‘撲’一聲。

  一支弩箭穿身而過,熊玘魁梧的身板微微一晃,定住腳步看向突然出現在眼前、那鬼魅般的身影。

  但見來人,露于外的雙眼赤紅、額上遍布青黑色的圖案。

  熊玘手中銀鉤橫掃,范賢抬掌拍出一道罡風。

  在銀鉤與罡風掠身之時,那額帶刺青之人,卻陡然間消失于原處。

  范賢眉頭緊擰,看了熊玘一眼。

  “放心,死不了。”

  熊玘吐出一口血水,但見他右胸口有鮮血滲出。

  那支對準了心臟位置的弩箭,好險被他避開了要害。

  范賢抬腿掃出一道罡風,暫時擋住正殺過來的幾名鏈劍殺手,躍起兩丈,望向末排三人所在之處。

  便見其中一人的身影,似是模糊輕顫了一下。

  好生詭異的身法!

  移形換影,近百米的距離,秒切?!

  就、很不科學。

  天下間,除武者、奇士、玄修之外,還有一些修煉者極寡的少數派。

  最麻煩的,就是未知。

  任何武力值沒觸及世界天花板的,都沒有底氣說自己可以一路莽到底。

  被狄云一腳踢死的血刀老祖,被正太郭靖一刀捅死的陳玄風,車技過硬卻死于車禍的保·意難平·羅…

  總之,陰溝里翻船的大佬,還少嗎?

  更何況,自己距離真正的強者,還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范賢頭皮一陣發麻,雙眼一虛,自半空中落下之時,抬手接住兩卷攻來的長鏈,順勢以巧勁一抖。

  兩個鏈劍殺手,被這股巧力帶動,渾身一顫,不由得往后跌退數步。

  范賢扭身避開兩卷長鏈,腳下一點,躍至一名鏈劍殺手身邊。輕捻劍尖、再使巧勁,那殺手悶哼一聲,跌退。

  居然!

  細細感受著周邊如水紋般,緩慢暈開的‘氣浪’,范賢心中漸有明悟。

  已被逼到登門閣破敗的大門前,退無可退的熊玘,抬手輕點、自封胸前脈穴;做完這些,他忙向前方看去,便看到范賢雙臂交錯,畫了個半圓后,擺出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奇怪架勢。

噌愣愣  又數卷長鏈襲來。

  但見范賢,不慌不忙,微曲上半身、錯步、雙手接住兩卷長鏈,也沒見他有何動作,身后兩名殺手同時悶哼一聲,跌退。

  范賢腳下那看似緩慢的步法,熊玘見所未見,卻又覺得其中蘊含著某種至簡真義。

  果真有效!

  試了兩招之后,范賢心底徹底明朗。

  對方那‘彈性十足’的護盾,克制大部分的凌厲攻擊與破防功法。

  以柔克彈。

  正確來說,并非是克,而是力的傳遞。

  所謂,卸力。

  指的是,將尖銳的、狂放的力,緩緩釋放。并不是說,那護盾真有吞噬罡氣之效。

  如此,那就,以緩渡緩。

  十多年修行路,范賢積攢了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底牌。

  多到令范二娘子這個當娘的都數不過來,多到連老師方墨儒都覺得他心思旁落的太多,耽誤修行。

  那些看似毫無用處的魔改、小花招,在此前的人生中,為他帶來了不少樂趣,還提供了許多的便利。

  如藥學、毒粉、迷藥,還有前不久剛剛傳授給呂文乙的神游訣。

  今日,又到了用時。

  八卦無象,動靜無風;陰生陽長,陽不離陰;

  陰陽相濟,皆既神明;諸氣運行,開闊虛實;

  內外合一,圓融潤柔;兩儀并濟,靜發自如…

底牌——八卦掌  一掌,青龍探掌。

  虛靈化為風、盤旋天地中。

  “碎!”

  隨一聲輕喝,五卷長鏈如破竹般,扭曲炸裂成碎片。

  二掌,懷中攬月。

  練就虛輕靈,無形亦無影。

  “斷!”

  又三柄鏈劍,隨著范賢掌中送出的怪力,被從機關接駁處震斷。

  三掌,雄獅戲球。

  托天一覆地,兩臂抱氣行。

  “中!”

  那三柄斷劍,在范賢兩臂之中,翻滾飛出,向第二梯隊的七名玄修擊去。

  不出所料地被那膠質護盾定住。

  范賢抬掌以罡氣強行突破,護盾竭力回頂之時,范賢猛然松手,三柄斷劍因護盾‘彈性’之故,噌一聲飛出。

  便在這極其微妙一霎時,范賢送出兩掌,罡氣循著那斷劍制造出的‘破綻’之處,沁入其中。

  氣浪大作,轟轟然。

  最末排那名女念師,似是被力所震,悶哼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四掌,白猿獻桃。

  立地天地間、金箍攪四海。

  “起!”

  三個丟了手中兵器的殺手,眼前一陣繚亂,看不清那人身形,卻只覺得身體不被自己所控地搖晃起來。

  一股強大的罡氣,伴隨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將這三人卷起,橫身飛起,直擊那已然塌去一半的護盾。

  熊玘雙眼瞪大,目不轉睛地看著范賢,扎扎實實地聽到了一聲罡氣轟鳴。

  五掌,如水真意。

  任爾東西南北風,悠然自得在水中。

  “破!”

  如山洪傾泄般,巨大的罡氣四溢開來,充斥于登云閣前這片區域。

  前后不過一刻鐘,原本占有絕對性優勢、將對方二人陷入被動的殺手二十二人組,轉眼大勢盡失。

  如同被推倒了第一塊骨牌般,戰陣以排山倒海、力不可挽的局面,頹然敗下。

  有九人當場被那不可言說之力震碎氣海、當場斃命,七人重傷,余下五人被范賢生擒。

  沒有多余花招,成功一波推!

  以未知對未知。

  我不知你深淺,你不知我長短。

  但,了解陣法運作原理,讓范賢多少占了些先機。

  而看似沒有動作、實則以大量精神力構筑此陣法的末排三人,卻是怎么也沒想明白,對方為何僅憑怪異的步法、不合常規的運力方式,如此輕易就破了他們的陣法。

  需知,此陣乃森羅殿十殿主所創,從無敗績。

  不過,雖然無比驚愕,但被生擒的末排三人,目中毫無一絲懼意。

  就好像,生死已與他們毫無關系。

  額帶刺青的男人,血紅雙目毫無波瀾地直視著面前這長相普通的年輕人。

  范賢掃視了此人一眼,想也沒想便扯開那女念師的面罩。

  老規矩。

  找女的下手,搜男的身。

  “你來。”

  熊玘:“為啥男的就我來?”

  范賢:……

  看了眼熊貨滲著血的胸口。

  就,很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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