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戴納就和納威來到門口等納威的祖母,她會帶他們去圣芒戈。
戴納覺得這樣頂著費爾奇惡狠狠的目光呆在這兒,不是件明智的事。自從洛麗絲夫人石化后,戴納覺得費爾奇就有些不正常了。
經常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學生,仿佛他們是打開密室的人一樣。
戴納真心覺得,也許費爾奇一會兒應該跟他們一起去趟圣芒戈,如果那里有精神科的話。
好在戴納沒有煎熬多久,納威的祖母就來了,還跟著納威的伯父阿爾吉,遠遠地就跟納威他們大聲打招呼,被自己的母親狠狠看了一眼。
納威的祖母把鄧布利多的批條遞給費爾奇,費爾奇接過批條查看起來。
然后讓戴納吃驚的事發生了。費爾奇微微向納威的祖母躬了下身,略帶諂媚地說:“可以了,隆巴頓夫人。”戴納自己還從沒聽過費爾奇這么溫柔的說過話。
如果不是前一秒費爾奇還在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自己,戴納會以為他中了奪魂咒。
納威的祖母輕輕頷首,帽頂的禿鷲標本也跟著抖動了一下:“費爾奇,謝謝。”說罷和阿爾吉一起從兩個門柱間向外走去,戴納看到門柱上面還有帶著翅膀的野豬雕像。
戴納和納威跟在后面一起向校外走去。
戴納想著,一會兒這里將排滿去往霍格莫德村的學生,他們將順著另一條路去往目的地。今天,那里還會有一場圍剿。
原想著去醫院花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完全可以為霍格沃茨出把力,只是教授們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可惜!
“謝謝你,戴納!”納威祖母慈愛的聲音喚回戴納的思緒。
“啊——沒什么。納威練了好久,希望能有所幫助。”戴納是真心這么希望的。
兩人住院,可遭受折磨的不僅僅是病人,還有他們的家人。希望這一家的噩夢能早日結束。
納威祖母深深看了眼戴納,然后發出指令:“納威,抓緊你的伯父!”又回頭對戴納說:“戴納,挽住我的胳膊,我們要幻影顯形到圣芒戈,有些遠。”
戴納挽住納威祖母的胳膊,幻影顯形時的種種不適又來了。身體像橡皮泥一樣,不斷在外力的作用下變形,當然,戴納知道,這不過是錯覺。
還好很快就到了。納威祖母的臉色有些蒼白,顯示這么遠的距離對她而言,也不輕松。
戴納根據自己的經驗估計了下,要幻影顯形這么遠的距離,自己現在也可以做到,只是稍有些勉強。
這樣看來,自己的魔力和納威祖母比還稍差一些,但戴納很有信心,很快就能趕上,甚至超過。
戴納跟著納威祖母,納威跟著伯父,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四人走近一座老式的紅磚百貨商店,招牌上寫著淘淘有限公司。
納威祖母領著眾人來到一個櫥窗前,對著里面一個丑陋的、假睫毛都快掉了的假人說道:“我們來探病,弗蘭克•隆巴頓和愛麗絲•隆巴頓。”
看到假人點頭后,納威祖母領著眾人穿過玻璃,來到擁擠的候診室。
“無論什么時候來,這里都一樣繁忙!”納威伯父咕噥了句,就緊跟前面直直挺著脊背的母親朝五樓走去。
戴納和納威緊跟在后面,最后在五樓找到了一間空閑的小小的診療室。
診療室的陳設極為簡單,一張床,周圍有幾把椅子。四周墻上光禿禿的,一幅裝飾畫也沒有,窗戶就更不用提了。
納威祖母找了張椅子坐下,示意戴納坐到自己身邊。對長子說道:“阿爾吉,請斯特勞治療師將弗蘭克和愛麗絲帶到這邊吧,我跟她說過了。”
阿爾吉伯父出去了,納威有些擔心地朝門外張望。
這一路上納威都沒有說話,應該是緊張了。
一方面是期待戰舞有效,另一方面又害怕失敗,拼命壓抑這種期待,這樣失敗時就不會太過失望。
戴納拍拍納威有些發硬的肩膀:“放輕松,沒關系。”
沒一會兒,一個身穿綠色袍服的中年女人帶著穿著病號服的一對夫婦走了進來,后面跟著阿爾吉伯父。
戴納打量著這對夫婦,他們感情一定很好,都這樣了,手還一直相互牽著。
兩人的頭發都過早地花白、干枯、失去光澤;瘦削的臉龐上空洞的大眼睛,時不時閃現的驚恐,表明纏繞他們多年的噩夢從未離去。
兩個人木然地跟著治療師的后面,最后像個孩童般聽話地坐在了床上。戴納注意到他們的脖子上,都戴著納威借用的可蘊養靈魂的項鏈。
兩人中的妻子有些疑惑地看著納威,好久,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張照片,那是納威嬰孩時的照片,看看照片,又看看納威。
接著從丈夫懷里拿出一張精心收藏好的、吹寶超級泡泡糖的糖紙遞給納威,納威接過來后,她笑了笑,哼起一首搖籃曲,重新牽起丈夫的手。
戴納差點兒落淚,他們本不該承受這一切,還有納威,他們的家人,這一年年又是怎么熬過來的?
食死徒該死!伏地魔該死!所有破壞魔法界安寧的都通通該死!
“隆巴頓夫人,他們的病情沒有惡化,你一定要這么做嗎?”治療師有些擔憂地問道。
納威祖母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堅定地說:“可也沒有好轉。無論怎樣,總要試試。”
治療師也不再勸解:“至少讓我陪在一旁。”
戴納感到大家注視自己的目光,點頭說道:“沒問題,求之不得。”
無論各人懷著怎樣的心情,治療開始了。
納威開始運轉戰舞,重明鳥的鳴唱聲響起,讓人不由得勇氣倍增。
戴納密切關注著這對夫婦。
魔咒有效。
他們空洞的眼睛開始有了一些神采,可是很快他們就像受到什么折磨,不斷用腦袋磕著床,發出凄厲的嚎叫。
納威有些被嚇住了,戴納聽到他祖母堅定的聲音:“繼續!”,納威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不過還是維持住了魔力對戰舞魔法的供應。
戴納很快想通了納威祖母的意思。納威祖母應該判斷出,戰舞魔法鼓舞了夫婦兩人的斗志,可是食死徒們留下的黑魔法痕跡還再做垂死掙扎。
戴納記起重明鳥的叫聲可以祛除陰邪,看來食死徒黑魔法留下的痕跡也被視為陰邪之物。
陰邪嗎,還有一個克星呢,戴納用圣光護佑罩住了夫婦兩人。
很快,在內外夾攻下,一縷縷黑氣從夫婦倆身上冒出,然后在光罩中消散。
眾人都有些開心,這些如附骨之蛆纏繞在靈魂上的黑魔力終于被驅散了,有希望!
可是戴納看著兩人越來越空洞的眼神卻心慌不已。
這么多年的爭斗也累了吧,一下子可以不斗了,解脫了,可以睡了,可是睡過去要是醒不過來怎么辦?
戴納再一次希望,自己能記得自然撫慰的魔法,能撫慰這對可憐夫婦受傷的心靈。
發自內心的希望!
源于靈魂的祈禱!
一定要記起來啊!
終于,戴納意識空間內亮起一個超級復雜的魔力軌跡圖紋。迄今為止,最復雜的一個。
戴納先是欣喜后是驚慌,記不住啊,在短暫的靜止后,星辰馬上又會動起來,到時,魔力軌跡不復存在。
這是在玩我嗎?戴納欲哭無淚!
這時從意識空間海天交界處,飛過一只海鷗。
精神一接觸,自己第一次無意中施展出自然撫慰的記憶涌入,是那么清晰,再看魔力圖紋,瞬間就刻錄下來,再也忘不了。
仔細體悟記憶中施展魔咒的經過,戴納已經對精神撫慰了若指掌。
海鷗隨后化作一只海豚,高高躍起,又扎入精神海中。戴納知道,這段記憶已經真正找回來了,再也不會忘記。
意識空間海天交界處到底有什么?為什么記憶會從那里飛出?
這會兒來不及多想,納威的父母還等著精神撫慰呢!
因為這個圖紋異常復雜,所以戴納只能全身心投入魔力的運行中。
戴納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開始運行魔力軌跡時,室內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吹起了微風。
納威祖母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喜,這跟斯普勞特教授之前,跟她描述精神撫慰魔法時的場景一模一樣。
她有些混濁的雙眼盯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一直挺直的身軀也有些顫抖,這是離希望最近的一次!
一定要成功啊,一貫堅強的老人此刻也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重明鳥的歌聲還在繼續鼓舞士氣,帶來勇氣,隆巴頓夫婦空洞的眼中漸漸有了神采,這時精神撫慰魔法成型了!
所有的微風朝隆巴頓夫婦涌去,之前戴納忘記撤掉的圣光護佑,在微風吹拂下化成點點綠光,涌入夫婦倆的身體。
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不光是心靈得到撫慰,就連身體也從綠色光點中得到莫大好處。
等一切最終停下來后,夫婦倆清醒過來。
老人聽到弗蘭克喊了自己一聲“媽媽!”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抱緊失而復得的兒子,痛哭起來。
另一邊,另一對母子也擁在一起啜泣。納威一聲聲喊著“媽媽”,似乎要將這近十年未喊的“媽媽”都補齊,母親則輕撫孩子的臉龐,耐心地一聲聲答應著。
戴納悄悄退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了這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