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歲月中的塵埃

　　十二月二號。

　　陳柯坐上了前往青城山的大巴車。

　　青山縣離青城山并不遠，坐大巴只用三個多小時就能抵達青城山。

　　寒冬臘月的時節，山區氣溫很容易達到零度以下，所以凍雨和米渣子落了一地，大巴車上的乘客基本穿上了羽絨服，只有陳柯一人穿著一件黑色外套，里面是件普通的棉制薄衫。

　　路人對他大多側目相識，私語著‘要風度不要溫度’之類的話語。

　　陳柯靜靠在座椅上，看著山嶺、田野朝身后退去，靈識外放，感受著四周的山勢，越靠近西北方，山勢就越是玄妙，比神道世界不少宗門要地都不差。

　　如果地球不是末法時期，青城山絕對是仙門圣地所在。

　　至于現在，龍氣蟄伏，靈氣枯竭，所有的大陣、域門全都坍塌破碎，只留下了些許痕跡，縱然是陳柯也無法追本溯源，不復古時的繁榮昌盛。

　　兩個多小時很快過去，陳柯在車上一直處于半睡半醒間。

　　他的身旁有個瘦削的年輕人，正在瞧瞧的扒他的手機。

　　下車時，陳柯的華威手機落到了這個年輕人的手中，還沒等他開心半秒，李景天的電話打了進來。

　　陳柯一把將手機重新拿到自己手里，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

　　這個年輕人很是知趣，知道這一趟自己失手了，連忙灰溜溜地離去，不敢在這多耽擱片刻。

　　“陳哥，到哪了？”

　　“剛到車站，你先去青城山下等我吧。”

　　掛掉李景天的電話，陳柯笑了笑。

　　這個靦腆的家伙，上了大學后，性格似乎開朗了不少，要是換了以前，他恐怕不敢這樣三番五次的打電話給自己。

　　祝壽是明天。

　　陳柯今天打算好好游覽一遍青城山。

　　仙家妙府，川蜀青城。

　　青城山的歷史很悠久，相傳在上古軒轅黃帝時期，就有寧封子在青城山修道。

　　黃帝師之，學到了‘龍躋之術’，并筑壇拜寧封子為‘五岳丈人’，因此后世也將青城山稱為‘丈人山’。

　　青城自古名聲遠揚，與武當、龍虎、齊云、景福并稱為五大仙山，各自供奉的皆為天尊、大帝、真君之流。

　　“要是傳說是真的，那么青城山的開山祖師，說不得也是一位主宰級存在…”

　　陳柯心中略有感慨。

　　這樣的角色，不是現在的他可以覬覦的，連看一眼都不行。

　　在青城山修道的名人有很多，但真正為青城山揚名的，要數天師道祖師爺張道陵。

　　這位初代張天師曾在鶴鳴山修道，而后在青城山傳道，開創五斗米道，修持一生，在山中羽化登天。

　　張天師來這之前，世間只有道家學說，等他結茅廬傳道之后，才真正有了道教。

　　所以，青城山也是道教名山之首，是真正的牌面。

　　隋唐時期，道教興盛，青城山上宮殿繁多，各種道師、修者云集。

　　等到天寶之亂以后，中原不寧，唐玄宗退居川蜀避難，唐僖宗在青城山修持靈寶道場羅天大蘸，氣勢磅礴，何等恢弘。

　　之后宋明皆有香火，直直近代戰亂不止，道修人心不齊，最終香火不濟，再難重現昔日的繁榮景象。

　　縱然是深冬世界，青城山依舊長青，諸峰環繞，如同城郭，天梯層層，曲徑通幽，有不少游人登山，在看山上的霧凇。

　　陳柯穿得少，一路走上山頂，山澗有泉水瀑布沒入林海，青冥色的天空有不知名的飛鳥劃過，去往了更溫暖的地方。

　　走著走著，他路過了一個小道觀。

　　有兩個年輕道士在門前掃著積雪，兩人穿著也如陳柯，只有一件棉襖，真要御寒，還是得靠體內的這股元炁。

　　這些人雖然不是修仙者，但和俗世其他練武的人也有所不同。

　　他們的氣機格外的清純，似乎不染塵埃因果。

　　但也有些落了俗套的道長，單純借用道士身份，在山上開店賺錢。

　　許多觀中都有香火縹緲，只是一炷香兩三百，燒起來有些讓人心疼。

　　煙火氣太重了。

　　走過建福宮、天然圖畫、天師洞、朝陽洞、祖師殿、上清宮，陳柯身邊的游客大多在香爐燒了紫香。

　　宮前有音響放著各種道樂，初聽有些刺耳，但靜心聽了一會，卻有種想要睡覺的感覺。

　　爐鼎中的煙霧繚繞，將宮闕映照得仿若仙庭。

　　陳柯看了眼宮中的神像，輕嘆一聲，退出了宮殿。

　　此地水秀、林幽、山雄，高不可攀，直上而去，冬天寒氣逼人。

　　陳柯又去了金壁天倉、圣母洞、山泉霧潭、白云群洞、天橋奇景等地，實在沒有太多看點，默自朝著青城山的后山走去。

　　相對于前面的景觀區，后山要顯得更加幽深，別說是行人，就算是長居山中的道長，在這種天氣也鮮少往后山鉆。

　　山陡路滑，小道旁邊就是萬丈深淵，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陳柯自然不怕這些，靈識外放，掃過一處處幽秘之地，希冀發現一兩個前人閉關的洞府。

　　《青山紀事》描繪了一條古老的地圖。

　　陳柯前往的方向也是沿著這條地圖標注的路線在走。

　　走過了一兩個小時，陳柯去到了青城山更加偏僻的地方，看到了結廬而居的修道之人，這些上了年紀的道長氣機很飽滿，陳柯以望氣術觀之，很多人只差一點就能開辟出氣海。

　　可是，這道關卡卻如同天塹，橫在了他們面前。

　　末法時代，大道路已斷，縱然是絕代天驕，也不可能修仙有成。

　　一般能尋到這里的，大多是山中的修道者，這幾位老道長見到陳柯后，默默送上了清水和干果紅棗。

　　陳柯接過服下，笑著謝過，為幾人送上一縷靈氣，可以保他們體內的氣機，直到羽化那天都不消散。

　　“唉…”

　　山中尋仙，仙不可尋。

　　縹緲青煙，終要散盡。

　　不遠處有個絕壁，山壁前有顆橫長的蟠桃樹。

　　陳柯走到樹下，看到七八個石凳石椅，還有些石質蒲團，早已磨出了痕跡。

　　絕壁上，有各種各樣的劃痕，原本猙獰可怖的痕跡，因為長滿了青苔，顯得多了幾分生機。

　　在絕壁旁邊，有塊空白的石頭，上面書寫著三個字——‘大自在’。

　　陳柯伸手觸摸著石壁上的痕跡，這些痕跡和聶紅衣光繭上的幾乎一致，可以看出是劍痕所致。

　　昔日有劍仙在此練劍，劍氣縱橫，留下了此地景觀。

　　陳柯認真尋視了一番，看到了陣腳痕跡，昔日的大戰早已灰飛煙滅，洞府早已坍塌，劍氣洞天不復存在。

　　都埋在了歲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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