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驚雷一聲大夢醒
上代城隍所化的流光劍，還在和陰魄傀跳著靈魂探戈。
這位代理城隍卻在找陳柯進行奇怪的交易。
“小金印是吧，還給你，還給你。”
陳柯左手一張，金章被他從碎片世界取出。
“這玩意是我撿到的，現在物歸原主。”
陳柯把大宇金章塞到老人手中，轉身拔腿往外跑。
“唉。”
老人看著手中小金印，嘆息聲越發深沉。
就像秋日后的凜冬大雪紛飛，這一下，怕是再也見不到來年春。
嘆息過后，老人默默用城隍令按在自己額頭上。
咔嚓一聲，令牌驟然破碎。
老人魂魄被強大香火之力從身體轟出。
碎裂的城隍令化作青煙消散，卻有一道紫紅光芒被大宇金章截留。
此時此刻，許天豪成了真正的城隍。
他腳踩香火之氣，眨眼間出現在走廊外的陳柯身前。
“金印有靈，既然選擇你，就已經是你的了。”
將大宇金章重新送到陳柯手中，老城隍的目光掃向客棧，而后落在江陵百里山河，最后回到屋中，看著正與流光劍糾纏的陰魄傀身上。
他的目光如秋水似漣漪，語氣盡顯溫柔。
“原本有十八位神祇在此鎮壓，我不忍她死后還背負這么大因果，因此假借你之手想尋回她的真靈，可惜造化弄人吶。現在少了三位神祇，我無法再困住她了。”
陳柯皺眉，沒想到這老頭和陰魄傀居然還有一腿。
救自己心愛的人當然可以理解，但這代價未免太大了點，這兇物若是出世，死的怕就不止幾個人。
沒和陳柯再多說此事，老城隍手指樓道盡頭道：
“那幾位神霄弟子正在作法，你可去那尋求生機。”
為陳柯指完路，老城隍又在心底念叨著。
“三娘出世不過早晚的事，天下已經難太平。”
他茍延殘喘于世，只是不想心愛之人死后還飽受折磨。
可他沒想到這份因果竟如此重，那幾位神祇根本不愿再牽扯。
唉，恐怕江陵城今日便要除名了。
除非…
看著陳柯跌跌撞撞遠去的身影，老城隍金身法相越發凝實。
“三娘，我來陪你了。”
神霄一脈傳自道祖，興于九天蕩魔天尊之手，門下弟子修天雷正法，主掌懲戒刑罰！
在廊道盡頭的小居室中，燕云五人正在布置‘五曜天恒陣’。
“天有五曜，地有五行，外除邪祟，內養九精！”
“吾等道祖門下神霄弟子，在此特請五曜星君臨凡塵！”
“請辰星！”
“請太白！”
“請熒惑！”
“請歲星！”
“請鎮星！”
燕云主持儀式，手捏通神大手印，瞬息間就變化了三十六次。
屋外天雷震震，驚天動地。
屋內卻沒有半點變化。
燕云五人身上不見神通異象，那幾位星君似乎不在家中，根本無人應答他們。
此時，陰魄傀黑色的發絲已從墻里滲出。
如同愛的潮水朝幾人涌過來。
陳柯怕了這個不知節制的陰魄傀，連忙退后幾步，和燕云等人站在一起。
“師兄，我們合力請雷部正神吧！”那個比清瑤大些的女子急切開口。
她面色煞白，顯然受到了不小驚嚇。
燕云面色凝重，知道已經到了緊要關頭，顧不得門中諸多忌諱，開始在屋中逆踏禹步。
“道香一炷，騰為碧漢之煙云，法鼓三通，化作青霄之號令！”
“師弟師妹，助我請雷部風燮天君！”
只見燕云口念‘召合咒’，手握‘震雷局’，身上竟有轟鳴雷音顯露，與屋外呼嘯風雷交相呼應。
那陰魄傀的黑絲已然纏到眾人腳踝。
一個陳柯還滿足不了它，陰魄傀打算進行多人運動。
忽然陳柯察覺到身后異響，回頭一看。
卻是燕云身體起了生理反應，正在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頭冒白煙。
他所請之神乃正陽雷神，陰魄傀又屬陰神。
這陰陽觸碰下，若是不能水火相繼，水乳交融，恐怕就只有水淹火滅的下場。
燕云心中很茫然，不知道為什么連風燮天君都沒反應。
我道祖傳下的神霄門已經這么沒有排面了嗎？
被動觸發！飛龍探云手。
“叮，恭喜宿主摸出了一只‘玉塵山神’。”系統可愛少女音傳來。
陳柯腳下掉落了一塊玉圭。
轉眼玉圭就化身成了一位豐神俊朗的神人。
玉塵山神看了陳柯一眼，又注意到燕云等人動作，默自搖頭說道：“你們如今是請不來神的。”
說罷他腳踏白芒，便也要遁去。
清瑤連忙張口：“你身有華光，不就是神嗎，怎的放任妖魔作亂，對黎民百姓不管不顧？”
“神霄門的小丫頭片子，而今早已不是千年前，你們神霄門都沒落了，我一個山野小神又能怎樣？”玉塵山神搖頭自嘲著說道。
“天道崩塌，妖魔橫行，這漢唐天下已是頹敗之年，末法將臨…”
聲音落下，玉塵山神身影已不知所蹤。
陳柯從他聲音中聽到了茫然，無奈，以及頹敗。
這不該是一位正道神祇該有的情緒。
“千，千年前…”
“神霄門已經沒落了千年…”
清瑤反復呢喃著這幾句話。
哪怕陰魄傀的黑色頭發攀上咽喉她也不自知。
陳柯露出苦笑，飛龍探云手已經施展四次，最后摸出的卻是這勞什子玉塵山神。
好一尊神啊！看著天地失序，卻沒有肅清寰宇的心思，甘愿縮在山中當個小神，就此終了一世。
陳柯好恨！
倒不是怪玉塵山神不給力，而是陰魄傀體內還有十四位神祇，哪怕再讓他摸上三四天，也未必能把井三娘找到。
這任務怎么做啊！
幾個神霄弟子也是面如土灰。
失去請神手段，光靠自己那幾手不入門的雷法，又如何鎮殺這個妖魔？
陳柯一把搶過燕云手中的杏黃旗，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異色。
“閃開點，我來請神！”
拿燕云所寫的請神辭一看，陳柯只覺頭大如斗。
這玩意有特定格式，須先報傳承表明身份，還得以對仗工整的駢句闡明請神緣由，通篇看似文采斐然，實則狗屁不通。
他可念不出這么羞恥的青辭。
眼看黑色頭發涌來，陳柯一腳把神臺踹倒，把那黑色頭發嚇了一跳，驚得燕云目瞪口呆。
這家伙，竟然把請神臺給踹了！
陳柯卻不管這些，拿著杏黃旗揮舞著吼道：
“那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我要你原形畢露！大威天龍，般若諸佛，世尊地藏，般若般麻哄！”
拘神神通，給老子發動！
漫天神佛，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滾過來！
不就是玩命嗎？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陳柯話音一落。
午夜的天空竟泛起五彩霞光。
東邊天空殷紅如血，西邊佛光搖搖欲墜。
整個漢唐天下都有異象顯現。
此時夜深，凡人多在睡覺，但這滿天神佛隕落的肅殺之景卻能在他們夢中出現。
江陵城上云霧重重，似乎有東西在其中翻滾。
九天雷霆在這里積攢凝聚，仿佛要將這天下掃蕩個一干二凈。
城中漸漸起霧。
大霧之中有白色身影正朝著仙樂客棧而去。
天空電閃雷鳴。
轟隆一聲。
當浩瀚天雷轟然而下后。
世界安靜了。
嘀嗒。
嘀嗒。
耳邊傳來滴水聲。
陳柯迷迷糊糊睜眼，覺得腰酸背痛胳膊疼。
胳膊？
老子苦練多年的麒麟臂啊！
從夢中驚醒，陳柯立即檢查自己右臂，那里果然冰涼一片，失去知覺。
“咦？”
陳柯驚咦一聲，手臂麻痹感很快退去。
雖然冰涼，但右臂卻也完好無損，活動自如。
那股冰涼之意源自一個小家伙。
它纏繞在陳柯右臂上默然睜眼，淡金色的小眼神似乎在說：
“你瞅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