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慘烈
大劍在將三浦友和的頭顱一擊斬斷后停滯在了半空中，甚至沒有擦碰到一旁的門框。
“該死，你這混蛋是怎么進來的！！！”
“放下手里的武器！！！”
“砰砰砰——”
場面一時亂作一團，三浦友和手下的人最為激動，畢竟自己的直屬上級就這樣死在面前，他們難辭其咎。
北原秀次反而率先發現了不對，以他的洞察力，居然完全沒有發現站在臥室門口的“小巨人”是怎么進來的。
剛才正是他果斷拔槍射擊，一連三槍精準命中他的膝彎處。
常人絕無忍受可能的創傷，卻仿佛對他不起一點作用。
“怎么......可能？！”
“叮——叮——叮——”
無法置信地看著膝彎處，隨著肌肉劇烈蠕動，被排出體外的子彈，北原秀次瞪大了雙眼。
“混蛋！你都干了些什么！”
“不要過去！”
......
和出來時一樣，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山形念也的存在。
他穿過人群，跨過封鎖線，就這樣穿一身奇怪的裝甲，當著警察和公安的面走進了公寓樓。
現場一片混亂，樓下的人當然也注意到了上面上來的槍響。
黑西裝們當先一步向樓內跑去，警察們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山形念也跟著位于最后的一個警察身后，注意著不與他人發生接觸，順著樓梯來到了四樓。
“嘔————”
這次并不是山形念也，而是他前面那個警察在看清四樓走廊內的場景，先忍受不住吐了出來。
整個四樓如同屠宰場一般，厚厚的血漿鋪滿了地面，殘肢斷臂四處散落著。
墻壁、地面上是一道道斬痕，盡頭的房間房門緊閉，從中傳出激烈的開火聲。
走在他前面的年輕警察明顯被這幅場景所震懾到了，他顫抖著后退幾步，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正當他終于下定決心要過去的時候，一只帶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咳咳......救救我！我感覺不到我的腳了！”
抓住他的是一個同樣身穿警服的年輕男子，他整個人腰斬，上半身掙扎著還沒有死去，此時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了幸太郎的腳。
他明顯已經活不成了，瞳孔渙散地不知道看向何處，只是不斷地發出“救救我”的哀嚎。
年輕警察理智就此被擊潰，他哆哆嗦嗦地摸出了腰間的對講機。
“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轉身就跑。
被他拋下的警察在地上掙扎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已經見過死人的山形念也也好不到哪去，岡本五人捂著喉嚨死去的場景跟眼前的畫面相比真是小兒科。
摸了摸頭頂的疏忽帽，他緊繃的心弦放松了一些，從旁邊越過已經失去生息的警察，抬腳向里走去。
“啊！！！怪物，不要過來！”
“砰————”
“這不是人，這不是人啊！！！”
“打他的頭！打他的頭！”
慘叫與呼喝同時從房間中傳來，山形念也沒有馬上走入房間。
畢竟疏忽帽只是帶給他隱形衣一般的功效，并不是無敵掛。
以走廊上尸體的慘狀來看，他身上的量產型裝甲多半也是扛不住這種攻擊的。
房間中的喊聲越來越稀疏，漸歸于無。
“結束了嗎？”
山形念也正準備進去。
嘭————
原本緊閉的房門被從內推開，兩個人影從中沖出，擦著他的身體頭也不回的向樓下跑去。
兩人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不發一言，面部因恐懼而扭曲變形。
“居然還有活人跑出來？異常到底解決了沒有？”
山形念也猶豫了一瞬，拔出了腰間的手槍，向內看去。
比走廊中更顯慘烈的景象映入眼簾。
只見在遍地的血肉污痕中，兩個巨大的身體糾纏在一起，一把雙手大劍掉落一旁。
肉體與肉體緊緊相貼，塊塊肌肉鼓脹如石塊，兩者具未發現門口探頭的山形念也。
剎那之間，山形念也甚至無法分清，到底哪個才是異常。
他很快就判斷出渾身槍傷，卻在不斷掙扎，膚色較黑的那個才是他尋找的異常。
從背后緊緊鎖住它，限制住他行動能力的，正是北原秀次。
在三浦友和遇害的瞬間，他就反應過來拔槍射擊。
作為警隊中有數的神槍手，他對自己的射擊水平有著絕對的自信，就算沒有刻意進行瞄準，那三槍也全部命中了膝彎。
但眼前那個怪物的反應讓他感覺到不對。
不待他出言提醒，被激怒的公安調查廳幾人掏出槍，就想上前制服他們眼中的兇手。
但迎面而來的，卻是那把剛剛讓三浦命喪當場的大劍。
一劍，腰斬三人。
這時客廳中的其他人的才反應過來，紛紛舉槍射擊。
但他們所佩戴的小口徑手槍只能讓面前這個怪物受到些微的阻礙。
它身上的眾多彈孔沒有任何血液流出，并在他們恐懼的目光中緩緩開始愈合。
手持巨劍的怪物的狂猛地向他們發起了攻擊。
迅猛的攻勢很快就將他們逼出房間，且戰且退，很快就要退出四樓。
“不能讓它出去！”
高橋健在后撤過程中摔倒在地，他爬起身，滿身狼狽，但雙眼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
“諸君，你們忘了入職時的誓言了嗎？”
這個往日里油滑無比，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男人卻率先停下了后退的腳步。
“不因任何事恐懼，不為任何人憎惡，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警察職務，公平公正！”
微胖中年人的身形在此刻顯得無比高大，他深吸一口氣，咬牙看著前方大開大合，如入無人之境的怪物，大聲說道。
“樓下就是我們宣誓要保護的人！如果我們在這里撤退了，他們該怎么辦？”
“我在這里請求你們，與我一起，留在這里，絕對不能讓它跑出去！”
“拜托了諸位！”
圍在他身邊的年輕警察恐懼的面龐在他的話下一僵，顯然是被他的話驚到了。
“你在說什么啊警部，我們本來就要留下來的嘛！”
原本身處最前方的北原秀次退到他身邊，頭都沒抬，一邊換彈一邊用理所當然地口氣說道。
“我們可是正義的警察啊，怎么能在這里后退。”
他身邊的警察一愣，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各自眼中的猶豫，反而像想開了一般笑了出來。
“對啊，我們本來就要留下來的嘛！”
“可不能讓北原一個人把功勞給搶了啊！”
眾人相視一笑，在高橋健的帶領下向怪物沖去。
在他們不要命一般的攻擊下，怪物終于被重新逼入房間。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單憑一腔熱血，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高橋健死了，警員死了，公安死了，來支援他們的所有人都死了。
這打不死的怪物根本不是他們這群肉體凡胎依靠手槍就能抗衡的了的。
絕望籠罩殘存下來的幾人身上。
即使眼前的怪物渾身上下幾乎要被打爛，但它仍舊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地揮舞著大劍。
將他們一個個橫斬、豎斬、斜斬，砍成一地碎裂的肉塊。
“砰————”
“咣啷————”
仍舊存活著的北原秀次喘著粗氣，終于瞅準機會，在連續不斷的攻擊下，射斷了怪物握劍的右手。
大劍摔落在地，不待它反應過來，他便一個滑鏟來到它身后。
右臂圈在它的下顎之下成V字型，用力勒緊。
左手臂橫于它的腦后，右手從下往上緊握左臂關節處，左手掌抵在它腦后用力向前推，身體呈弓形絞殺。
正是標準的血絞。
但這可以在極短時間內造成對手休克的技藝顯然在這個怪物的身上并不好使。
隨著它的身體不斷復原，掙扎的力氣逐漸加大。
他再無法保持站立的姿勢，一人一怪摔倒在地。
“快.....劍！”
北原秀次渾身肌肉暴起，顯然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咬牙一字一字吐出，讓還存活著的兩個人給怪物致命一擊。
但被恐懼所支配的二人已經完全喪失了勇氣。
“跑......快跑！”
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在怪物被北原秀次制住的瞬間，其中一人大喊道，率先向門口沖去。
另外一人不忍的看了他一眼，唇瓣顫動，卻最終什么也沒說，跟著向外跑去。
“…！！！”
感受著臂膀上傳來的越來越大的力道，北原秀次不禁有些絕望。
“難道......我北原秀次今天就要死在這里了嗎？”
如果他就這樣死在這里，這個怪物怎么辦？
他不怪剛才跑掉的兩個人，他們有勇氣跟著過來已經很不錯了。
在這聞所未聞的不死怪物面前，恐懼到逃跑才是常人該有的反應。“希望他們能趕緊疏散下面的人群吧…”
就在他忍不住開始焦躁起來時，一旁傳來了一道沉悶的聲音。
“那個......你能稍微側側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