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橫豎一張嘴
“這是干什么啊？”
許都城中，突然間便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一眼望去，都看不到隊尾。望著這么一支隊伍，一個剛剛成年的小販，恰逢從隊尾一側路過，向一個相貌和善、衣著簡樸、正在排隊的青年士人發問道。
這個小販所選之人非常不錯，果然耐心得向他解釋起來：“漢中王弄出來了一種叫做雕版印刷的技術，把七經重新刊印了一遍，今天這是開始發售的，據說咱們大漢以后再選拔官吏，就不是原先的舉孝廉了，改成考試了，考的東西就從這七經還有其他的書籍里面選內容考試！”
“考試！？不再舉孝廉了！？此話當真！？”聽了這個士人的話之后，小販渾身上下甚至顫抖起來，總算是明白為什么會如此熱鬧。
中國人自古以來對知識的渴求便是無窮的，漢靈帝曾經下令校正儒家經典著作，派蔡邕等人把儒家七經抄刻成石書。等熹平石經刻成之后，不只是轟動京師雒陽，直接便轟動了全國。石經刻成，被豎立于太學門前，“其觀視及摹寫者，車乘日千余兩，填塞街陌”。現在許都這里賣書的情況，比起當年熹平石經的橫空出世，轟動性不知道差了多少。
“這個目前還只是小道消息，但是想來不會錯的，許都中的公卿都已經傳遍了！現在過來排隊過來買書的，大部分都是志在考試的青年英才們！”
聽了這個青年士人的話之后，這個小販再也不猶豫，馬上便站在了這個士子身后，也要在這里排隊買書。
“還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看著這個小販居然排隊買書，這個青年士子忍不住對這個小販刮目相看起來。不管這個小販的水平如何，在這里排隊買書，真有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架勢。更別說這個小販長得非常不錯，在以外貌協會著稱的大漢，相貌好便占據了一大優勢，不免讓這個士人產生了親近的感覺。
“鄙人石苞，字仲容，渤海南皮人。我雖然現在在許都以賣鐵為生，但不可能一輩子都會這樣。既然現在漢中王想要開科取士，那自當要奮力一搏！”
這個小販便是歷史上西晉的大司馬石苞，不過出身寒門的他，現在過得非常潦倒。就在前年的時候，許都漢臣討伐曹賊，失敗之后謁者郭玄信外出，向典農司馬尋找人駕車，典農司馬于是推舉石苞去給郭玄信駕車。
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斗，但也要考慮到歷史的進程。本應該和石苞一起給人趕車的鄧艾，現在在劉耷手底下混得風生水起，但石苞卻還是沒能冒出頭。
雖然郭玄信，還有石苞在鄴城認識的趙元儒，都認定石苞是個賢才，但這些人人輕言微，對石苞的處境沒有什么改變。為了在鄴城謀生，頗有些經商天賦的未來大晉首富石崇的父親石苞，便開始在鄴城賣鐵，好不容易在這個居之不易的地方穩住腳。
不過城頭變幻大王旗，曹魏就這樣滅亡了，鄴城的很多官吏，還有一些工坊都被遷到許都去，覺得鄴城沒啥前途，謀生又變得有些困難的石苞便來到許都繼續碰運氣。
當聽到劉耷要通過考試選拔官吏之后，石苞的心思一下子便活絡起來，要是繼續舉孝廉，出身寒門的他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的。但是要是考試，他石苞多少有點兒機會。石苞對自己的才能有信心，至于經學方面有些差，但是如果能夠買到書，自己勤加學習，多少是能夠彌補一下沒有名師指點的劣勢。
“鄙人巴西譙周譙允南，見過仲容！”
譙周這個老投降派，除了忠誠于自己的屁股外，私德也是無可挑剔的。歷史上譙周成名后，后生學者們有疑問都喜歡去問譙周，而譙周也總是引經據典來解答。現在看到落魄，但卻談吐不凡的石苞，心生喜愛，忍不住便起了結交之心。
“允南兄是從益州來的嗎？”當聽了譙周的籍貫之后，石苞忍不住繼續問道。寒門出身的石苞，自然不缺乏向上爬的動力，劉耷現在入主中原，手下除了荊州人和東州人外，便屬益州人最為受用。這譙周是益州人，說不準能夠認識不少益州籍的大佬，說不準能結交一番。
“對！之前我曾經在成都的大學讀書，后來大王克服兩京，我便又到長安。現在漢中王一統北方，欲以鄭學為官學，我的老師許慈許仁篤，從師劉熙，精通鄭學，這次被大王從長安請到許都來，編纂鄭學經要，我這次跟著到了許都。”
“原來是仁篤公的高足！失敬！失敬！”一聽到譙周是許慈這樣的鄭學大拿的弟子，石苞更是熱情。石苞的經義不行，如果能夠得到譙周這樣名門子弟的指點，那自然是大有裨益。
很快，譙周便和石苞兩個年輕人攀談起來。作為這個時代的佼佼者，很快便結下不錯的友誼。
正當兩人互留了地址，準備進一步走動之時，遠處卻是傳來了一陣騷動，石苞拜托譙周幫他占住位置，自己跑去打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不一會兒石苞便跑了回來，對著在那里給他占位子的譙周說道：“朝中群臣又在向漢中王勸進了！”
聞聽此言，譙周也是欣然道：“漢中王雕版印書，身傳教化，此乃文治！掃滅曹魏，匡扶漢室，此乃武功！有如此文治武功，為何不能效仿光武帝繼承大統呢？別的不說，漢中王名字叫做備，這備是什么意思，是具有、具備的意思，是說漢中王具備擔任大漢天子的資格！而漢中王的世子叫什么呢？叫做劉禪！禪這個字用的可不多，就是用在封禪、禪讓這些詞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漢的天子之位，就是要給漢中王他老人家做的！這已經是第三次勸進了，大王也該順應民心，受禪稱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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