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我糜老大又回來了

　　“二十年了！我糜子仲終于又回到徐州了！”

　　豫州沛國和徐州下邳的交界之處，望著不知道什么前人立下的界碑，劉耷設立的徐州牧糜竺邁過了這道界碑，不無感慨得說道。

　　此時離糜竺認識劉耷并且全力資助他，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年。二十四年的時間并不是很長，但足以長成一代人，也能讓曾經一個鐘鳴鼎食的大家族變得破落不堪。

　　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糜竺也是感慨頗多。

　　大漢帝國一向重農抑商，商人在漢帝國一向是屬于賤業。哪怕糜家富甲徐州，這社會地位卻始終高不了。

　　到了糜竺主持糜家之時，糜家的財富更是積累到一個驚人的程度。但是如同后世的阿里馬總統一樣，糜竺對錢不感興趣，而是渴望能夠改變自家的社會地位，由富賤之家變成富貴之家。

　　糜竺便仿效起自家的老前輩呂不韋老先生來，準備投資一個潛力股，而劉耷便是糜竺的奇貨。于是在劉耷被呂布襲擊失去徐州得時候，糜竺滿倉殺入，成了劉耷的大股東。

　　但一向投資眼光很準的糜竺，這一次卻失手了。他雖然在地板上滿倉殺入，但架不住地板之下有地下室，地下室之下還有十八層地獄。好端端徐州首富的家產就這樣敗光了，糜竺也成了無數人眼中的敗家子，大笑話。

　　而現在，經過二十年的顛沛流離之后，糜竺這單生意，終于要到了收獲的時節。

　　在這個過程中糜家失掉的是億萬家財，得到的是整個未來，而且那失去的億萬家財，還是很容易便能夠回到糜竺手上的。

　　之前在徐州的時候，糜家雖然有萬貫家財，但是為了保住這份家業，糜家不知道要孝敬多少各路大神，東漢的宦官天團“五侯”和“十常侍”，都大把大把收過糜家的錢財，這才保住這份家業不被各路豺狼給奪去。

　　但現在，糜竺想要做生意，再也不會去害怕這些所謂的達官顯貴。因為除了劉耷之外，他就是最大的顯貴，甚至劉耷手底下的四靈謀臣，全都位次在自己之下。試問，還有人敢打他糜家產業的注意嗎？

　　在對錢財不感興趣的糜竺眼里，這一段艱辛旅程的背后，最重要的是改變了他們糜家的階級屬性。從此以后，他們糜家不再是從事低賤行業的商人，而是大漢帝國的頭號勛貴，一如當年東漢的開國功臣鄧禹一樣。

　　雖然名列云臺二十八將之首，但鄧禹的戰績卻是實打實的水貨，甚至被赤眉軍這種層次的武裝給打得全軍覆沒，但這從來沒有影響到鄧禹的地位，因為他是劉秀的老兄弟。而南陽鄧氏，在鄧禹之后更是一躍成為大漢的頂級豪門，雖然中間浮浮沉沉，但直到不久前的漢桓帝時還出了一個皇后，而到了劉耷時期，鄧禹的后人中又有鄧艾、鄧芝和鄧方活躍起來。

　　糜家要是能夠像南陽鄧氏一樣，估計糜竺的祖先們在九泉之下都能笑醒。現在，糜竺終于要實現自己多年的夙愿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自家二弟沒能夠看到這一幕，而自己的小妹，沒能給劉耷生下一個兒子來。如果要是小妹能夠先于甘夫人生下一個兒子的話，這大漢大好江山的未來之主多半也就流淌著他們糜家的血液，糜家的這份富貴可就更加安穩。

　　不過所有的好事，是不能自己獨占的。雖然有些遺憾，但糜竺心里面也能夠接受下來。

　　“少君！我回來了！”正當糜竺望著徐州故鄉失神的時候，卻是有一名老仆匆匆趕回來向糜竺稟報道。

　　作為曾經的徐州首富，糜家曾經養有僮仆、食客近萬人，雖然糜家后來失勢，但“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糜家養的這些人中，還是有不少人一直跟隨在糜竺身邊的，然后他們跟著糜竺，一起迎來了回家的時刻。

　　“怎么樣？下邳那邊現在什么情況？”漢末官職混亂，刺史和州牧之間權責不輕，劉耷所封的一州長官，一直都是刺史，唯獨糜竺是州牧。雖然劉耷封糜竺做州牧，也沒指望他去做出什么成績，只不過是想要利用糜竺曾經在徐州的影響力，招攬一下可用之人，為自己攻略徐州減少一些麻煩。但糜竺這邊卻是想要實打實得做出一些成績來，這個老仆便是他派回去打探消息的。

　　“當年的仇，下邳百姓們都還記著！現在很多人聽說劉使君打了回來，而且光復了長安和雒陽，很多人都覺得大王一定能夠像是光武皇帝那樣三興漢室，曹操長久不了！只要大王的軍隊進入徐州，肯定會有很多人起來響應大王的！到時候曹操在下邳的勢力，肯定能被一掃而空！”而糜家的老仆，也是咬牙切齒得說道。

　　當年曹操在徐州殺得人實在太多了，這個糜家老仆，也有親人死在曹操的屠刀之下，他能跟著糜竺東奔西跑，不只是主仆情深，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是對曹操的仇恨。

　　而大漢帝國，卻是一個主張復仇的朝代，就連儒家都是打著孔圣人“十世之仇，猶可報也!”的言論在那里宣揚，有時候因為報仇殺人，不但不會被追究責任，甚至還能得到政府和民間的褒獎和追捧。

　　此時距離曹操屠徐州也不過過了二十多年，當時的幸存者，還有不知道多少活在這個世上，他們對曹操的仇恨，可能因為曹操勢大而有所壓抑，但是當曹操的力量衰退之時，這股仇恨的火焰，絕對會掀起一場驚人的風暴。

　　這種如同巖漿一般隨時會迸發的烈焰，甚至連糜家這么一個沒啥政治眼光和頭腦的老仆都能感受得到。

　　“好！我這里最近寫了幾十封信，收信人都是當年和我們糜家有來往的徐州官吏和豪商。麻煩阿中你再辛苦一趟，把這些信都送到該送的人那里！”

　　當年糜家富甲徐州，和他們有生意上往來的官吏豪商不知道有多少，雖然過去了二十年，其中發生了很多變化，有些人失勢，然后又崛起了新貴，但還是有不少糜竺的老熟人。

　　在跟隨關羽到沛國的路上，糜竺便一直在搜集徐州的情報，和自己有往來的那些人，究竟還有多少人還能在徐州攪風攪雨。雖然糜竺一直在劉耷手底下不干活，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糜竺也想著盡快幫助劉耷拿下江山來，畢竟這件工作簡直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

　　“明白！”而糜竺的老仆也是馬上便答應下來，自家主人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這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