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聽到秦逸自報姓名,心中一動,隨后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秦逸身后的胡車兒等人,心中有了一絲明悟。
“秦兄要務在身,怎會前來潁川,可是有什么要緊之事?”徐庶意有所指地說道。
秦逸心中一驚,看來徐庶已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徐兄,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若我等找個空閑的亭子,坐下來一邊飲酒一邊細說,你看如何?”秦逸笑著說道。
在潁川,一些小的亭子隨處可見,其作用便是讓那些游學的士子能夠有個歇腳的地方。
也正是如此,一些游學之人很喜歡來潁川求學,并非喜歡亭子,而是喜歡潁川人對待學子的那種態度。
“如此,甚好!”徐庶當即點頭,他也好奇秦逸的來意。
隨后,秦逸讓麾下將士讓出一匹馬,讓其中兩人同乘,然后沿著主道朝著荀家所在的穎陰縣前行。
走了沒多久眾人便在路邊發現了一個小亭子。
秦逸翻身下馬,讓胡車兒帶著美酒走入亭中。
剩下幾名親衛迅速站在亭子四周警戒。
看到這一幕,亭中的徐庶暗暗點了點頭。
突然,徐庶轉身對著秦逸長長一拜,口中說道:“草民徐庶,拜見鎮西大將軍!”
此言一出,滿亭皆驚。
胡車兒和所有親衛都不自覺地將手按在了刀柄上,一副隨時拔刀殺人的樣子。
只有秦逸依舊面帶笑意。
“呵呵,元直果然才智過人,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發現我的身份,了不起!我們坐下說!”秦逸笑著說道。
“大將軍謬贊,只是這天下敢自稱秦逸卻不做解釋的,也只有鎮西大將軍一人了!”徐庶說著坐在了另一邊。
整個大漢和秦逸同名的或許有,但絕對會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把自己跟并州秦逸分開,因為如今聞名天下的秦逸,只有并州的鎮西大將軍一人!
“哈哈哈!好!今日運氣如此之好,能夠遇到元直這樣的隱士高人,真乃人生一大樂事,當滿飲數杯,以緩心頭之喜!”秦逸仰天大笑。
“不敢當,在下才疏學淺,萬不敢被大將軍比作隱士高人!不瞞大將軍,在下此次來到潁川,乃是前來求學的,在下本是一介俠客,后因際遇,想要棄一人敵之技,學萬人敵之策,素聞潁川乃是文人士子的圣地,故來此地拜訪前輩高人,想學得些許本事,只是......哎......”
徐庶說道后面說不下去了。
這潁川確實是文學圣地,但這是對大多數有身份有地位的世家子弟來講的,對他這種平民百姓來講,確實不太友好!
以他的身份能夠學到的,也只有一些普通的詩詞歌賦。
這種東西學再多,也學不到萬人敵之策!
為了學習高深一點的學問,徐庶百般轉折,多處尋訪,像今天這樣的場景這幾天一直有發生。
其實徐庶的心里已經看明白了,這些潁川氏族是想把學問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或者說,自己這個階層的人手中!
今日的趙氏拜師徐庶尋訪的最后一站,過了今日,徐庶就要南下荊襄去碰運氣了。
不得不說,秦逸的運氣真的非常好,再晚一點,徐庶就要離開潁川!他秦逸很可能再也沒機會收服徐庶了!
亭中。
秦逸聽到徐庶的話同樣感慨頗多。
“元直此話說到我的心里了,當初我還是一無名小輩時,便來到潁川尋訪名士,結果與你今天的遭遇幾乎一模一樣,那些士子大夫看不起我這個邊郡蠻將,連門都不給我進,直接將我趕出了門外。”秦逸感慨道。
聞言,徐庶贊同地點點頭:“潁川氏族大部分確實如此。”
“呵呵,不過那又如何,如今再次前來,我已經是大漢的鎮西大將軍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士子大夫如今能入得我眼的,不過那么一兩個,其他人于我如土雞瓦狗,不屑一提!”秦逸話鋒一轉,語氣自信地說道。
徐庶聞言,胸中豪氣頓生。
“大將軍此話令人熱血沸騰,莫欺少年窮!我徐庶如今雖是白身,但總有一日會讓那些潁川氏族抬頭仰望!”徐庶激動地說道。
現在的徐庶還年輕,大概只有二十一歲,正是熱血滿腔的時候,先前成為游俠也是因為胸中的熱血難平,想要以己之力掃平一切不公,只不過后來遇到挫折,才會覺悟:一人敵終究是一人敵,能夠改變這個世道的,永遠不是一人敵之技,而是萬人敵之策!
由此,徐庶才會棄武從文,開始學習兵法韜略,并且很快有了長足的進步。
如今的徐庶尚在學習階段,并沒有達到自己的巔峰,所以才會來潁川求學,沒想到遇上了秦逸。
看著熱血沸騰的徐庶,秦逸微微一笑:“元直,不知你接下來有沒有想好去處?”
“在下已經想好了,今天的趙氏乃是在下最后一個拜訪的大族,如今這潁川之地已經沒有什么可以留戀的了,過些日子我便會南下荊襄,去荊襄九郡走走看看,或許有些收獲。”徐庶說道。
“元直,你有沒有想過北上并州?”秦逸說道。
“北上并州?并州民風彪悍,但文風不盛,在下想去學習兵法韜略,或有不符,還望大將軍見諒。”徐庶歉意地說道。
徐庶看出來了,秦逸想要將自己收入麾下,但自己如今才疏學淺,拿什么為秦逸效力?
所以,哪怕徐庶心里萬分可惜,也只能忍痛拒絕了。
“呵呵,元直,誰說我并州文風不盛,你可知道,我并州如今有多少所在建的學堂?”秦逸問道。
“在下不知。”
“六百八十二所!”
“什么!”徐庶驚呼。
六百八十二所在建的學堂!這得多少學生?
而且并州有那么多教書的先生嗎?
“呵呵,元直,我并州雖然在此之前文風不盛,但在我秦逸的治理下,多則六年,少則兩三年,我并州文風必然不下于潁川、荊襄!”秦逸笑道。
“大將軍莫要誆我,并州在建學堂雖然多,但并不是學堂多就是文風盛,須知學堂之中須有學子,學子須有先生,先生須有書本,此三者除了學生好找,其他的都難啊!”徐庶好心提醒道。
他以為秦逸膨脹了,在這個年代,書籍并不是那么好得的,一本論語要用數十個竹簡才能記錄下來,也就是說,你讀一本論語,你得翻數十個竹簡!
若是一個學堂中算五十個學生,五人共用一冊論語,那也要數百個竹簡!六百多個學堂,那就是十多萬個竹簡啊!這種大工程豈是說完成就能完成的?
在古代,所謂學富五車,其實并沒有太多的學問,只是因為竹簡太多太重,五車很快就能裝滿,其中的知識量,或許沒有今天的初中生學的多!
這就是古代的悲哀!
書籍繁重成為了文化傳播在載體上的一個巨大障礙。
秦逸就知道以徐庶的才智肯定不會相信,不過他早就準備!
“胡車兒,去把我放在包裹里的幾冊六韜拿來。”秦逸說道。
“諾!”
很快,胡車兒就把秦逸準備的五冊六韜都拿了過來。
“元直,你看這六韜如何?”秦逸將書本放在亭內的石桌上說道。
此時,徐庶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桌上的六韜一點也沒有移開的打算。
只見石桌上,五本裝訂精致的六韜一字排開,那輕薄的紙張,清晰的字體,讓徐庶神馳神往。
“大將軍,這,這幾本書......”徐庶指著幾本六韜支支吾吾地說道。
他以為秦逸要把這些書送他。
“呵呵,元直,你仔細看看這幾本六韜,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秦逸笑著說道。
聞言,徐庶連忙收斂心神,原來秦逸不是把這些書送他,而是想讓他看看這些書的特別之處。
隨后,徐庶將目光看向書面,開始細細對比起來。
很快,徐庶的眼中震驚之色逐漸濃郁。
“這幾本書封面上的字體一模一樣!這,這怎么可能!”徐庶說道后面就連自己也不相信了。
“哈哈哈!元直,你說的沒錯,這幾個字確實一樣!不僅僅是封面,你翻開看看!”秦逸大笑著說道,他知道,徐庶應該是跑不了了!
很快,徐庶便將基本六韜翻開了進行對比,結果讓他發現了更為震驚的事。
這幾本六韜居然每一本的字體都一模一樣!
這在徐庶看來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是同一個人抄錄,他的每一個字也不可能一成不變!
可現在放在他眼前的幾本書,卻是一模一樣的!
“大將軍!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徐庶震驚地問道。
“元直,具體的我現在不方便與你細說,我只告訴你,這樣的六韜,我一天可以造出數百冊!”秦逸看著徐庶認真地說道。
“數百冊!怎么可能!”徐庶驚呼道。
徐庶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震驚了,眼前的鎮西大將軍每時每刻都在刷新自己的認知!
若是秦逸所言不虛,那其中的意義他徐庶怎能不清楚?
此法一出,天下士子安有不向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