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陳寅中舉
雖然和高鎮只有一面之緣，但周玄的心里卻有一絲莫名的親切感。
兩人相對而坐，相談甚歡，從妖鬼到朝堂，從朝堂再到民間，從民間再到冥府，談天說地，無所顧忌......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話頭終于漸漸被拉了回來。
“高大人，當日那書生陳寅可還記得？”周玄問道。
“自然記得。”高鎮說道，臉上劃過一絲笑意，“現在那小子已經是舉人身份了。”
竟然中舉了？周玄聞言，頗為驚訝，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剛到這個破廟遇見陳寅的情形，又想起了他留下的那本書籍，有些感懷。
若非陳寅來到破廟，周玄也不會獲得第一絲信仰之力，也不會遇到高鎮上奏冥府，更不會得到那本救了自己性命的古書。
如此看來，這高鎮對自己有恩，這陳寅同樣對自己有恩。
高鎮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周玄，繼續說道：“當日我和他同行，一直到重山縣才分別，我見他文采出眾，便和他互留了地址，期間，常有書信往來。因此，對于他的情況，我還是頗為了解。”
說到這里，高鎮頓了頓，眼中浮現出一絲別樣的意味：“廟靈大人可還記得陳寅身邊的那書童和那小女孩？”
周玄聞言，眼中一亮，點了點頭：“高大人，當日你們離去之后，我因信仰而開陰眼，才發現那小姑娘竟是狐妖，而那書童似乎......也非人類。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鎮捋了捋并不長的胡須：“你所見的著實不假。那小女孩正是多年修成的狐妖，而那名叫阿牛的書童卻是游魂。”
那小女孩的身份周玄倒是不意外，但是，那書童竟然是游魂？如果是游魂，那怎么除了身上的鬼氣，其余一切都和常人無異？
除此之外，當日他的廟宇有禁制存在，妖鬼又怎么能進來？
周玄將自己的疑惑告訴了高鎮。
“當日你這廟宇雖然有禁制，但不過是一野廟，加上你的實力不足，能夠擋住那女鬼已經是極致了，又如何擋得住他們二‘人’呢。”高鎮說罷，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那狐妖看似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孩，但修為不淺。而那阿牛雖為游魂，但體內卻藏著維持肉身，鎮定魂魄的定魂珠。
別看當日那女鬼兇猛，一旦她真的沖進了你這間破廟，絕對會被他們二‘人’攔下。”
原來如此，聽聞高鎮的解釋，周玄恍然大悟。
“那......那狐妖和陳寅莫非有什么關系？”周玄繼續問道。
“這我就不知了。”高鎮搖了搖頭，“不過那書童阿牛的情況我倒是知曉一二，因為，在陳寅到達了涇川省城時，他便消失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阿牛估計是因意外身亡，但又放不下自家少爺，便想方設法留了下來。”
“放心不下？”周玄問道。
“沒錯，就是放心不下。陳寅雖為秀才，但家中貧寒，能夠支撐著他讀書已經是千難萬難了，而能有阿牛這個書童，還是因為阿牛是和他從小長大的孤兒。
陳寅所在的小塘縣距涇川省城遙隔千里，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妖鬼攔路，他又請不起護衛，如果不是阿牛陪在他的身邊，估計連你這間廟宇都到不了。
唉，這書童雖然違逆了秩序，但不得不說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不過嘛，現在陳寅身為舉人，文氣上涌，文寶壓身，倒也不會再出現這種窘境了。”
聽完高鎮所說，周玄的情緒并未太過波動，畢竟經歷了幾次事情后，這種人間悲事也見怪不怪了。
“那狐妖后來又如何了？”
“在陳寅到達重山縣后，便離去了。如此一來，倒也省了麻煩。”高鎮回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又交談了不少關于乾朝的事。
說到后面，周玄突然想到一個事情，忍不住開口詢問道：“高大人，鎮靈司你應該知道吧？”
聽見鎮靈司這三個字，高鎮面色微變，看了看廟宇之外，而后說道：“知道。廟靈大人為何有此一問？”
周玄想了想，便將自己上次和鎮靈司五人的沖突說了出來。
聽完周玄所述，高鎮臉上浮現一抹怒氣：“哼！這鎮靈司果然還是如此，橫行霸道，不講道理。雖然妖類向來和人族不合，但妖也有善惡，怎么能不辨而罰呢？豈有此理！”
“那鎮靈司在乾朝究竟是何存在？”周玄繼續問道。
高鎮聞言，想了想，這鎮靈司雖然神秘，但很多東西已經算不上秘密了，于是回道：“鎮靈司在乾朝權勢極大，除了中樞和軍方能夠制衡外，幾乎是無人可壓。再加上行事神秘，藏于水下，所以比起另外兩方勢力，更加無所忌憚。
日漸長久，鎮靈司內部也愈發腐敗起來。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都有不少怨言。
其實，前面我被貶出京，鎮靈司就是背后幾大推手之一。”
說到這里，高鎮一臉不忿，而后宏聲道：“此次我官復原職，定要為民請命，不壓壓他們的氣焰，誓不罷休！”
“高大人能夠如此高風亮節，實在是百姓之福。”周玄順勢說道。
“當官不為民，那還不如回家去種田！”高鎮憤道。
對于高鎮的品性，周玄是真服氣。
兩人又有的沒的聊了一會兒，隨后便見天色漸漸晚了下來。
“如今天色已晚，高大人不如再次留宿一宿，待明日天亮之后再行上路。”周玄說道。
“多謝廟靈大人好意。不過嘛，夜間趕路，正合我意。”高鎮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身，對著周玄拱了拱手，“廟靈大人，今日就此別過，日后定會再聚。”
周玄見狀，也不再挽留，拱手道：“高大人，一路保重！”
高鎮轉身而去，身影漸漸沒入了黑暗之中。
“生前民苦不敢言，死后魂危無所忌。為此夜行，可聽真言也！哈哈哈。”黑暗之中，高鎮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個荒野。
周玄聽見那超然灑脫的話語，心中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