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看著那破空而來的巨大刀氣，“村長”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廟靈明明中了自己的瘴毒，為何還有抵抗之力？而且似乎愈來愈強。
刀氣將近，巨大的威勢如同一道攝人的深淵，根本無法躲閃，“村長”一聲怒號，身后的觸手紛紛擋在身前，將自己的軀體包裹住。
刀氣落在觸手上。
刺啦......
觸手紛紛斷開，化作一點點紅色的光點朝著周玄而來，最終進入了他的身軀。
剎那間，周玄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頓時多了不少。這家伙果然是靈體！但是，為何看不見他身上的鬼氣？
殘余的刀氣打在“村長”的身軀上，剎那間，劃出一道巨大的“傷口”，原本意氣風發的“村長”瞬間變成了一個“血人”，一縷縷紅色的光華在傷口的位置閃爍不定，最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此時的“村長”沒有慘叫，也沒有怒號，就這樣靜靜地倒在地上，眼中盡是不解和絕望。
見此情形，周玄終于松了口氣，邁步走了過去。
“現在可以告訴本廟靈你究竟是誰了吧？而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如實招來。”周玄目光如炬，問道。
“呵呵，難道我說了這一切你就會放過我了嗎？”村長苦笑著問道。
“可......”周玄剛一開口，準備說將他度入冥府，但轉念一想，便搖了搖頭：“不會。這么多人死于你的手中，罪孽之深重，估計冥府也容不下你了。”
“哈哈哈......謀劃了這么久，卻沒想到功虧一簣。”村長似乎料到了周玄的回答，臉上盡是落寞，“不必多言了，成王敗寇，我雖然只是一小鬼，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絕無二言！”
“你當真不說？！”周玄語氣一凝，帶著些許威脅問道，“你若不言，我不介意讓你嘗試一下被折磨的滋味。”
此時的周玄心中有些沒底，但嘴上還是十分強硬。
“村長”的眼眸閃過一絲紅光，說到折磨人，他再清楚不過，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有這一天。他死死地盯著周玄的雙眼，似乎想要從中看出些什么。
但周玄面容淡然，看上去極為篤定，“村長”的氣勢登時弱了下來。
“我，其實是這個村子的村靈！”
村靈？周玄聞言大驚。
這窮兇極惡的家伙竟然是守護一方的“村靈”！難怪沒有鬼氣和妖氣，原來如此。
他一開始就下意識地往妖鬼考慮，卻忽略了這個世界除了妖鬼之外，還有“村靈”這樣的存在。
“村靈”既非鬼，也非妖，所以沒有妖氣，也沒有鬼氣。并且借皮囊傀儡掩蓋，更難發現其中的異常。
“我原本為枯樹村村靈，守護此處上百年，雖然實力不顯，但是卻讓枯樹村繁衍生息，免遭周圍的妖鬼侵入。”村長語氣有些平淡，似乎在述說著一件毫無關系的事情一般，“但是，就在前段時日，由于連連遭受天災人禍，村民沒有收成，竟然開始砍伐的我身軀拿去販賣！”說到此處，“村長”的語氣登時激動起來。
“如果說僅此而已也就罷了，我作為村靈，在村子受難之時犧牲自我也屬常情。但是，這群人在販賣了我的身軀后，竟然還得寸進尺，非但沒有敬畏之心，反而想要砍伐我的主體！”村長的語氣盡是落寞和無奈，“唉，你說說，這群人是有多愚昧！竟然傷害自己的村靈，難道他們不知道要是失去了我的庇護，這個村子也就完了嘛？！”
“于是，我一怒之下便離開了村子。”
聽到這里，周玄的心底五味雜陳，隨即問道：“那，那這十幾名村民又是怎么回事？”
“村長”聞言，突然大笑起來。我雖為村靈，但實際卻和村子相輔相成，相互成就，離開了樹體，我的實力也下降了不少，一直游蕩在附近。直到前幾天，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誰？”
“枯樹村村長。”
說到這里，周玄心底的某根線似乎快要聯結起來。
“如果說前面的離去是因為村民的愚昧和貪婪，那后面的一切全都是因為，我也動了貪念。”
“此話怎講？”
“從村長的身上我得知了你的存在，于是，便生出了貪念，剝了他的皮，占據了他的身軀。要知道，你們廟靈的身份可比我們這些鄉下的村靈高多了，要是能吃了你，我的修為必定暴漲。”
“如此說來，那當日前來玄廟求助的村長，已經易主了？”
“沒錯！”
“那后面這十幾名村民又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時候殺害了他們？”
“嘿嘿，難道你沒發現這幾天每天都會不少人前往茅廁嗎？”村長陰冷一笑，似乎有些自得，“如果我直接對你下手，必定會落敗。便想了方法，每天控制一人，然后前往茅廁將他們剝皮去肉，制成傀儡，灌入瘴毒，伺機而行，出其不意！”
“嘿嘿，要說到制作傀儡的手段，方圓的幾個村子沒人能比得上我。可惜了這個大漢，渾身死氣，要不然我非殺了他不可，當日對我下手最多的非他莫屬！可氣，可恨！”說罷，不禁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虎子。
周玄聞言，心中若隱若現的線索終于串聯起來，恍然大悟，也不禁對這村靈的謀劃和隱忍暗暗佩服。
“我告訴了你這么多，我心中也有一問。”
“說。”
“我很清楚我的瘴毒的威力，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能夠抵抗住？”
周玄一愣，不禁看了看手中的黑刀，他對這村靈有幾分同情，但是后面因貪念走錯了路，那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嘆了口氣，最后說了一句：“無可奉告！”隨即，手中黑光大盛，猛然砍向了村靈。
黑光消失，村靈也化作點點紅光，涌入了周玄的身軀，他體內的靈力再次暴漲。
“枯樹村村靈，守村百年，護佑五代，德高恩重，然人性愚昧，人心不足，因一己私欲傷百年之靈，遂憤而離去，無德亦無罪。然后因其貪欲，致多人喪命，罪孽極深，理當殺之。”
“枯樹村村靈，滅殺成功。”
“評：因上次教訓，謹慎有余。然思慮不全，慧眼未開，錯失良機，致無辜喪命。后巧合滅之，亦有功有過。”
“定：中下。得功德值一百。”
看見靈令上的評定，周玄心緒萬千，確實，自己雖然不是殺死這十數村民的罪魁禍首，但若是我早日發現其中的異常，那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喪命了呢？
但他轉念一想，那些村民貪婪無知，又何嘗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玄想了想，最后舒了一口氣。
罷了，人之一世，生死有命。我尚且不能輕松自保，又如何擔憂過多呢？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現在的我，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吧。
一念及此，周玄心中的陰霾登時散去。
而此時，一直躺倒在地的虎子也掙扎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