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石秀之后,花榮道:“薊州城內可有能取事的地方?”
時遷獻計道:“薊州城有一座大寺,喚叫寶嚴寺,廊下有寶藏,中間是大雄寶殿,前有一座寶塔,直聳云霄。那里著起火來,定能讓人驚慌,無心守城。”
石秀也是說道:“時頭領可去寶塔頂上躲著,每日飯食,我自對付來與他吃。只等城外哥哥軍馬攻打得緊急時,然后就在寶嚴寺塔上,放起火來為號,制造混亂。”
花榮知道時遷自是個慣飛檐走壁的人,哪里不能躲了身子?石秀臨期自去州衙內放火,他兩個商量已定,自去了。
次日,花榮引兵,撇了玉田縣,與平峪縣的兵馬合兵一處,催起軍馬,逕奔薊州來。
且說御弟大王自折了兩個孩兒,不勝懊恨,便同大將寶密圣,天山勇,洞仙侍郎等商議道:“前次涿州、霸州兩路救兵,各自分散前去。如今梁山占據玉田縣,平峪縣,早晚進兵,來打薊州,似此怎生奈何?”
大將寶密圣道:“梁山兵若不來,萬事皆休。若是那伙蠻子來時,小將自出去與他相敵。若不活拿他幾個,這廝們那里肯退?”
洞仙侍郎道:“那蠻子隊有那個穿綠袍的,慣使石子,好生利害,務必要提防著他。”
天山勇也道:“上次我想趁其不備,射死這個蠻子,不想被他們后方人看破,射了我一箭,破壞了計劃,這個蠻子也打了我一石子,力道很大,是要提防!”
洞仙侍郎道:“除了這個蠻子,別的都不打緊!”正商議間,小校來報,梁山軍馬,殺奔薊州來。御弟大王耶律得重連忙整點三軍人馬,教寶密圣,天山勇火速出城迎敵。離城三十里外,與梁山對敵。
兩方撞見,各自擺開陣勢,遼國番將寶密圣橫槊出馬陣前挑戰。
花榮在陣前見了便問道:“斬將奪旗誰去見頭功!”
說猶未了,只見豹子頭林沖,便出陣前來與番將寶密圣大戰。兩個斗了三十余合,不分勝敗。林沖要見頭功持丈八蛇矛,斗到間深里,暴雷也似大叫一聲撥過長槍用蛇矛去寶密圣脖項上刺中一矛搠下馬去。
后方林沖副將潘忠見了大喜帶著豹勇營士兵大聲呼喊著“豹勇,豹勇豹勇!”
番將天山勇見刺了寶密圣,橫槍便出,再來挑戰。梁山陣里,徐寧驅馬挺鉤鐮槍直迎將來。二馬相交,不到二十來合,被徐寧手起一槍,把天山勇搠於馬下。
后面徐寧副將潘浚也不甘示弱的,帶著勝捷營士兵吆喝著:“勝捷,勝捷,勝捷!”
花榮見連贏了二將,心中大喜,催軍混戰。遼兵大敗,望薊州奔走。梁山軍馬趕了十數里,收兵回來。
當日花榮吩咐扎下營寨,賞勞三軍,次日傳令,拔寨都起,直抵薊州。第三日,御弟大王,見折了二員大將,十分驚慌,又見報道:“梁山兵馬到了!”
忙與洞仙侍郎道:“你可引這支軍馬,出城迎敵,替俺分憂也好。”洞仙侍郎不敢不依,只得引了咬兒惟康,楚明玉,曹明濟,領起兩千軍馬,就城下擺開。
梁山軍馬漸近城邊,雁翅般排將來。門旗開處,索超橫擔大斧,出馬陣前。遼國番兵隊里,咬兒惟康便搶出陣來。兩個并不打話,二將相交,斗到二十余合。番將終是連敗膽怯,無心戀戰,只得要走。索超縱馬趕上,雙手輪起大斧,覷著番將腦門上劈將下來,把這咬兒惟康腦袋,劈做兩半個。后方洞仙侍郎見了,慌忙叫楚明玉、曹明濟,快去策應。這兩個連敗幾場,也不像原本那樣看不起梁山草賊了,現在又見咬兒惟康死裝慘烈,心中已自八分膽怯,因吃逼不過,只得挺起手中槍,向前出陣。
梁山軍中醉伏虎武松,見番軍中二將雙出,便舞刀拍馬,直取二將。武松是何人,逞起英雄來,大蟲都不是對手。當下手起刀落,先將楚明玉砍于馬下。這曹明濟急待要走,武松趕上一刀,也砍于馬下。武松縱馬殺入遼軍陣內,花榮見了,鞭梢一指,驅兵大進,直殺到吊橋邊。耶律得重見了,越添愁悶,便教緊閉城門,各將上城緊守。一面申奏郎主,一面差人往霸州,幽州求救。
且說花榮與朱武計議道:“似此堅城中緊守,如何擺布攻城?”
朱武道:“攻城之戰沒什么好說的,不過既然城中已有石秀,時遷在里面,遼人如何能攔的長遠?只讓四面豎起云梯炮架,即便攻城。再讓炮手將火炮四下里施放,打將過去。攻擊得緊,其城必破。”
花榮點頭,也是知道這時攻城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即便傳令,四面連夜攻城。
再說御弟大王,見梁山兵馬四下里攻擊城池得緊,城中士兵已然不多,無奈之下盡驅薊州在城百姓,上城守護。不過這卻是一步臭棋,人數雖然多了,可是戰力卻是不增反減,只見城墻之上,亂哄哄的一片。
當下石秀在城中寶嚴寺內,守了多日,不見動靜。只見時遷來報道:“城外哥哥軍馬,打得城子緊。我們不就這里放火,更待何時?”
石秀見說了,便和時遷商議,先從寶塔上放起一把火來,然后去佛殿上燒著。時遷道:“你快去州衙內放火。在南門要緊的去處,火著起來,外面見了,定然加力攻城,城上都是城中百姓,見著城中著火,定怕自己家受到波及,到時城墻空虛,還愁他城池不破?”兩個商量了,都自有引火的藥頭,火刀,火石,火筒,煙煤,藏在身邊。
當日晚來,梁山軍馬打城甚緊。
卻說時遷,他是個飛檐走壁的人,跳墻越城,如登平地。當時先去寶嚴寺塔上,點起一把火來。那寶塔是城中最高處,火起來時,城里城外,哪里不看見火。光照的三十余里遠近,似火鉆一般。
然后又來佛殿上放火。這兩把火起,城中鼎沸起來。百姓人民,家家老幼慌忙,戶戶兒啼女哭,大小出屋逃生。
又有石秀直爬去薊州衙門庭屋上的風板里,點起火來。薊州城中,見三處火起,知有細作,百姓哪里還有心思守護城池,城上將官已都阻擋不住,只能看著城上百姓各自逃歸看家。
沒多時,山門里又一把火起,卻是時遷出了寶嚴寺來,又放了一把火。那御弟大王,見了城中無半個時辰,四五路火起,知宋江有人在城里制造混亂,知道不好,理應外合之下怕是守不住城池了。
慌慌急急間,收拾了軍馬,帶了老小,并兩個孩兒,裝載上車,開了北門便走。花榮見城中軍馬慌亂,催促軍兵,卷殺入城。城里城外,喊殺連天,早奪了南門。洞仙侍郎見寡不敵眾,只得跟隨御弟大王,投北門而走。
花榮引大隊軍馬,入薊州城來,便傳下將令,先教救滅了四邊風火。天明出榜,安撫薊州城中百姓。將三軍人馬,盡數收入薊州屯駐,賞勞三軍諸將。
時遷,石秀放火有功,花榮標記的功績,當夜就傳令安道全隨軍前來薊州,一是帶領神醫營救護傷兵,二是給石秀叔父看病。
石老頭的病其實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些氣急,是慢性病,想要徹底根治不容易,只能慢慢調養,能治到什么程度不敢保證,只是正常生活不成問題。當天一計藥下去,就讓石老頭睡了一個好覺,也不在咳得睡不著了。
石秀連忙感謝。
安道全看著石秀笑道:“自從建康府之后,就在沒見過石兄弟,現在還向從前那樣好勇斗狠,抱打不平么?”
石秀聽了,嘿嘿一笑道:“出來之后只是偶爾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會出手。沒了安神醫在邊。小弟也怕打不過,受傷太重,沒人救治啊。”
安道全指了指他道:“你啊,說是這么說,咱們建康府的人,誰不知道: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澆油。心雄膽大有機謀,到處逢人搭救。全仗一條桿棒,只憑兩個拳頭。掀天聲價滿皇州,拚命三郎是石秀。”
“你這一走,建康府可是清閑了不少,百姓差錢飯后也少了不少的事情談論了。就是元帥也三番四次的派人打聽過你的行蹤。這次可算是遇到了,以后就在梁山安家吧,你這種性子,也就這里最適合你了。”
石秀道:“前幾日小弟就已經投靠了,這次也是在城中放了幾把火來。元帥將小弟安排到了探視營里先做著。”
“嗯,元帥是知人善任的人,給你安排的肯定是合適你的,你好好做,現在咱們勢力強大,總有一天能出人頭地的。”安道全囑咐道。
石秀點頭,又問道:“神醫,聽說山上還有咱們建康府出身的頭領?”
“嗯,原先在江邊和老父看酒店的活閃婆王定六就是和我一起上山的。”安道全道。
石秀想了半天倒是想起了是誰,道:“王定六現在在山上做什么?”
“嘿!這小子現在不得了啊,雖然沒有作戰的差事,可是往來調度船只,搬運物資什么的,都是他管的船隊在忙,現在手下好幾千人,幾百大小船只。你要是見了,也要叫聲六哥的。”安道全道。這也是有意思,原本在建康府時,石秀就是各個年輕人的榜樣,為人仗義,武藝也高,打仗就沒輸過,說是偶像也不為過。現在兩人見面怕就是顛倒過來了,就是王定六成為榜樣了。
所以說人的際遇對人的影響是很大的。要是王定六當初沒跟著上山,現在大概還在江邊開店弄魚吧。哪能有現在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