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軍士的齊聲高呼,雖不至撼山震岳,卻也頗為奪人心魂。
常言道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能被秦明選入麾下的兵士,都多少有些急性火爆的脾氣。尤其是跟在秦明周圍,同樣手拿狼牙棒的士卒,更是喊得大聲。顯然是不畏戰的。
許貫中從來沒有見過除了梁山軍還有哪里的軍隊有如此高昂的士氣。
和秦明交換了一下目光,兩人都覺士氣可用,相視頷首。秦明隨即下令千騎突擊。只見他一馬當先,率隊直往對方陣勢中沖殺而去,許貫忠和黃信緊隨其后,哪里肯落下半分。
主將尚且拼命,小卒豈能茍且,但見兩千人吶喊,千馬奔騰,氣勢非同小可。恩州軍雖然在陶震霆麾下操練得法,士卒精銳,怎奈秦明營卻是開了掛了。況且此時團練使陶震霆沒在陣前,被秦明黃信許貫中,帶人再接受了一波箭雨損失了一百騎后,直沖進陣,恩州兵馬頓時人惶馬驚。
幾個指揮使本來打算讓坡上的弓箭手遏制住對方的沖鋒,哪想對方根本不畏生死,加上馬速太快,頂著箭雨就沖了過來,還沒死傷多少人。看到不好再想沖鋒時,馬速就沒有完全起來。而且本來沒接陣時,恩州兵馬士氣還不錯,可是一接陣,頓時就感覺到己方士氣狂減。這也是很多和秦明營打過仗的將軍的疑惑。
士氣大降直接表現就是,戰斗力的減弱。梁山軍在秦明黃信許貫中三員勇將的帶領下簡直就是勢若破竹,再加上那一百手持狼牙棒的力大士卒。官軍前軍的七百馬槍手根本阻擋不了,就被攻入陣中。頓時雙方四千人馬就攪在一處,殺作了一團。
“相…相公,梁山賊人殺入我軍前隊!這…這些賊廝們不依古格,居然全軍都是槍手,直殺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現在弓手們只能抽劍抵擋,形勢大為不利啊!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原本士卒們的士氣還挺高,可是一接戰就感覺不對,就是屬下也是覺得戰意大減。”一個渾身是血的指揮使死命逃到峪中,撞到陶震霆身前,下馬跪拜道。
“來將是誰?有多少人馬,可曾看清?”一位美髯垂腹的金甲大將并不慌張,出言問道。只見他身邊二十余騎親軍都是虎背熊腰的稟稟大漢,甚是雄壯,將他護在核心,想來此人便是恩州團練使陶震霆了。
“只見一桿'霹靂'戰旗高高掛起,不知是誰,約有兩千余騎兵!”指揮使擦了一把臉上血跡,開口回道。”
“霹靂?”陶震霆低頭略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霹靂火秦明么?”但見陶震霆只是略略一怔,忽冷笑一聲,望著來人“前軍可曾潰散?”
“不曾,弟兄們正奮力抵抗!”那指揮使忙道。
“那你到此做甚么?弟兄們都在作戰,你身為指揮使不在陣上指揮作戰卻來報信?是臨陣脫逃?來人,將他給我拖出去斬了!”陶震霆怒喝道。
指揮使聞言大驚,以頭鑿地,哭求道:“小人寧愿死于陣前,定不給相公丟臉!請相公看著。”
陶震霆見說沉吟片刻,擺手道:“罷了,便隨你的意!此番若是建功,便抵了你臨陣逃脫之罪!”
揮使聞言大喜,連忙爬起,翻身上馬,在前面帶路,等陶震霆出了峪口,上到一處高地之上,只見賊人軍馬已經殺入己方核心,正在往來馳騁,縱橫無忌,自己前隊槍手幾近崩潰,好在畏懼軍法,無人敢退。而坡上的步軍弓箭手,怕射到自己人,也不敢放箭,幾成了無用廢物。眼見已成敗局,陶震霆大怒。
大喝道:“全部弓手集合向下射擊。”
那指揮使聽了大驚,上前跪拜道:“相公,咱們的弟兄也在陣中啊!”
“歿于王事,千載留名!你這廝知道甚么,再不射擊,讓馬軍弓手拉開距離,底下弟兄死傷更重,你認為拿著劍的馬弓手能抵得住對方的狼牙大棒?速速歸隊,等弓手建功,領著槍手上去殺賊!務必割了那秦明頭顱來見!”陶震霆瞟了一眼指揮使,喝道。
“全軍弓手列陣急射!殺敵者皆有重賞,不分敵我!”陶震霆狠聲下令道。
這時秦明正在陣中搏殺,因為對方七成以上都是弓手,秦明也沒有如往常般破陣而出,殺個幾進幾出,反而降低馬速是和對方貼身鏖戰,眼看勝利在望,哪知一陣箭雨忽然射來,秦明心中一稟,往箭來處一看,頓時大罵一聲,一邊掄棒擊箭,一邊大喊:“全軍避箭!隨我沖出去!”隨后又補了一句,“黃信你給我護好軍師的周全!”
黃信聽了,不忘心中苦笑一聲,這許軍師哪里還用自己護持?沒看他那手中的長槍使起來,比自己都要厲害許多!也是感嘆軍師就是上陣帶兵,做個將軍也是戳戳有余的了。
秦明話語未落,已有好幾十個弟兄被射中要害,落馬陣亡。剩下之人帶著盔甲上的斷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隨秦明往陣外沖突。
只是退去也是需要時間的,眼看著周邊的士卒不停的中箭落馬,不一會的功夫就頂的上沖陣的損傷了。許貫忠大叫道:“秦將軍,退也挨射,進也挨射,不如沖進敵陣,攪在一起,讓敵人分擔箭雨!或有一線生機!”
秦明也是一般的想法,高聲叫道:“退即是死,不如與我死命向前!”
“愿隨將軍死戰!”眾人此時都殺紅了眼,見不少同袍死在敵人箭矢之下,心中悲憤異常,被秦明一喝,都是厲聲高呼道。
坡上的陶震霆也是看到了敵軍不退反進,也是有些無奈,剛才不分敵我的射擊,也是想讓敵人膽怯退卻。這時敵人不退,總不能真的將下面的馬軍都給棄了啊。
想了想陶震霆連忙下令道:“讓馬軍都退入飛鳥峪中,槍手守住峪口抵擋。”他現在只能祈禱檀州兵馬快點到來了。
此時的檀州兵馬卻是已經到了近處,正在一處坡上觀察著形勢。
“都監,恩州兵馬現在有麻煩了,咱們還不過去救援么?”旁邊的一指揮使問道。
“再等等,看樣子陶震霆是想將敵人引到峪口抵抗。到時咱們再從后突擊,就可收獲最大的成果。”檀州都監鄧宗弼道。
也就一刻鐘的時間,看到雙方正在爭奪峪口,鄧宗弼立刻下令馬軍上馬,朝著秦明營的后面沖突過去。只是他不知道,他們是援軍,秦明許貫中也在等援軍。
就在他們沖突出去時,北方也沖出兩大隊的馬軍來,分別向著兩側坡上的恩州兵馬過去。正是林沖和唐斌麾下人馬。花榮則帶著三百換上重甲的親衛軍向著檀州馬軍加速沖過去。
坡上的陶震霆見地方馬軍沖來,并不是很緊張。他這坡上還分別有三百架的神臂弓沒有用呢。只要鄧宗弼能迅速擊潰那打著賊首旗號的小股騎兵,支援過來,勝利就是屬于他的。要是能擒獲賊首那更是最好。
鄧宗弼也是這么想的,在看到賊首旗號時,就當機立斷的改變了沖鋒的方向,向著這膽大的賊首沖了過去。只是陶震霆在遠處看不清楚,鄧宗弼領人到了近前時,心中大駭。
“他娘的,怎么是重騎兵?現在的賊人都有這樣的實力了?能養起重騎兵了么?”
只是現在也不容他多想了,箭已經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當即大喝一聲道:“他們就四百多人,不用怕!我們一鼓作氣就能拿下他們。擒獲賊首者賞金千貫,殺!”
只是事情的發展讓他認清了現實,麾下的兩千兵馬竟讓對方四百人的隊伍直接從中間撕裂了開來。這讓他臉上難看異常。
花榮的親衛營戰力強大不僅是因為全員身穿重甲,一人兩騎。最重要的是因為,花榮可以隨時選擇已經兌換過的武將特性為親衛營裝備上。此時裝備的就是唐斌的“英勇”特性。陣形不散的沖破敵軍,正適合重騎兵。
重新整軍的檀州兵馬看著地上二百多具尸體,基本全部都是他們的人,對方的寥寥無幾。幾乎就是無損的就干掉了他們二百多人,檀州士卒都不瞎,看到這種情況,心下就有了些怯意。
鄧宗弼見了卻是大怒,喝道:“列陣,咱么這么多人,就是累也累死他們,難道你們要背負被少了五倍的賊人一沖而散的罵名么!再隨我沖。”迫于鄧宗弼以前的淫威,士卒們就是畏懼,也還是重新列好了陣。
只是第二次對陣的結果依然和上次一樣,依然被對方沖散了陣形,只是留下的尸體更多了一些,而對方打眼看過去還是那些人。這次多數士卒根本就沒有再向鄧宗弼集合而是四散的向四周跑去。誰也受不了兩次沖鋒就讓人基本無損的干掉了兩成兵馬。誰知道下一次死的會不會就是自己了。誰也不想打這種必輸的仗。
鄧宗弼見了也是無奈,士兵勇氣已失,再戰也是無益。
要想辦法提起士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