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酒店外,見花榮果然依照昨日所言與他同行,無有半點強留自己的意思,楊志不禁有些愧意,昨天自己還以為那花榮邀自己上山有什么圖謀呢,沒想到真只是和用頭領吃了一頓飯,想來只是愛自己的武藝吧。
花榮一身白衣站在碼頭與眾位頭領告別,對著林沖說道:“兄長,小弟下山時,還請兄長并諸兄弟守好山寨,期間有事兄長可自行決定。”
“哥哥此去一路小心,山寨里就是林沖死了,也定不讓他人小看。”林沖梗咽道。
又與其他頭領一一道別,拍著王倫的肩膀道:“好生輔佐林沖兄長,我短則半月,長則一月變回。”
王倫笑著道:“哥哥放心,這濟州城的兵馬總共四個指揮兩千人,現下剛折了一千,剩下的守城還可以,哪有余力犯我梁山,就算那府尹還要打,黃安也定會想辦法搪塞的。”
杜千也上前道:“要我說不用哥哥親自去,林沖哥哥不方便,我們幾個隨便去一個人定能接回嫂夫人。”
楊志在旁聽了,笑著插了一句:“這還真不一定,說句不好聽,幾除了王倫兄弟外,幾位兄弟的身材樣貌沒準一進東京就會被重點盯著。”
“哈哈,就是杜千哥哥還是別去了,別嚇著那趙官家。”阮小七大笑著道。
眾人也是大笑,只是在一心走官途的楊志聽來就有些刺耳了。
王倫也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一下,突然說道:“要不小可陪著哥哥走一著?”
花榮一聽頓時笑了,“那是你保護我還是我保護你啊?行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不就是不到一千里路么,我也是從小習武,還有楊制史同行,能有什么事?”
林沖雖說和花榮經常切磋,知道他武力不弱,還是對著楊志道:“有勞楊制史了,這一路還請護我哥哥無恙。”
昨天那一架可是讓楊志見識了八十萬槍棒教頭的手段,現在哪還有傲氣,抱拳說道:“諸位放心,楊志定當護送花寨主安全抵達東京,絕無怠慢。”
花榮也是淡然一笑道:“那就麻煩楊制史了。”
楊志見到花榮一臉淡然,一想就知道自己有說錯話了,不說人家自身的武藝,就說這諾大的山寨還能湊不出護送的人來?和自己同行,不過是看的起自己罷了。
眼看時間不早了,花榮抬手說道:“各位兄弟回去吧,再不走就要中午了。”
林沖一看也是,說道:“哥哥此去一路保重,我等只在山寨翹首以盼,望哥哥平安回來。”
阮小二也上前道:“等哥哥回來,我們兄弟定還哥哥一支嶄新的水軍。”
“行了,都回吧。”花榮說完,就在林沖等人關切的目光下,和楊志一人牽著一匹馬向西行去。
至于馬匹自然是花榮送的,江湖好漢路過上山一趟總要送些盤纏做路費吧,這也是傳播名聲的一條途徑。要不然宋江哪來的及時雨的名聲,還不是送盤纏送出來的。
一路上,楊志也是敞開了心扉,和花榮談天說地。期間很是羨慕梁山濃濃的兄弟情義。要知道楊志是很孤獨的,根本沒什么朋友,以前不知道啊,但看落難時也沒人拉他一把就可見一般了。在二龍山時和魯智深武松的關系也是一般,到了梁山更是近乎隱形,出場很少,戰功也一般,一心就等著招安好為朝廷效力,可惜好不容易等來機會攻打方臘時,卻病了,而且由于沒人照顧,直接病死了。可謂是倒霉至極了。
楊志的遭遇充分說明了一件事,沒有朋友你走到哪都不會順,總會有倒霉的事沾上你。
一連走了三五日,行到濮陽地界,正值午時,剛想胡亂的尋個村店坐了,就看到一個壯漢手拿一把鐵叉在那插魚,不過那笨拙的動作一看就是外行,是以一條魚也沒插上來。所以說插魚這個技術活還真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做的。
花榮看著興起,對著楊志說道:“制史,不如我們也去弄幾條魚烤來吃吧。”
“寨主,呃,哥哥會抓魚?小弟卻是不曾打過。”感覺在在外面叫寨主不妥,索性跟著梁山頭領一起喊起了哥哥。
“跟小七他們學過,抓過幾回。”其實哪里是跟三阮學的,前世的花榮就是土生土長的膠東人家鄉靠海靠河,抓魚那是家常便飯的事,配合這一世的射箭水平更是如虎添翼。
只見花榮從馬匹包裹處取來一張短弓,將箭矢用繩子拴著,來到河邊凝神觀察著河中魚兒的游動。說是遲那是快,箭矢如電一般直沖那魚兒而去,準確的命中,然后一拉,一條碩大的鯉魚就被拉了上來,至少也有四五斤。花榮這個熟手可和那生手不一樣,幾乎一箭一條魚,惹得楊志在旁邊直叫好。
一連弄了九條魚,方才停手,這邊楊志找來了枯枝,生起火來,將魚開膛破肚洗凈,插起來放在火上烤著。隨著魚越來越熟,香氣也是飄散開來,惹得那邊毫無所獲的壯漢頻頻張望。
但見那壯漢,身材長大,無發無眉,看上去甚是粗魯。
這邊考好了魚,花榮嘗了一下,還算可以入口,招呼那壯漢道:“漢子一起過來吃些吧,我們打的魚多,吃不完。”
那漢子也是心實,見花榮邀請,直接把鐵叉一扔,奔過來拿起一條魚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就像幾頓沒吃了似的,幾乎一眨眼一條魚就剩下一堆魚骨頭了。花榮和楊志拿著才吃了幾口的魚相視一眼面面相覷,這么吃魚也不怕讓魚刺卡著嗓子。
看他又拿起一條,花榮好奇的問道:“看你相貌奇特,想必不是無名之人吧,怎么弄的如此狼狽?”
見魚主人相問,漢子咽下嘴里的魚道:“俺是焦挺,中山府人士,祖傳三代以相撲為生,因到處投人不著,平生最無面目,人稱沒面目。”
“本來這濮州城內相撲贏了比賽,得了錢財,足夠吃喝幾月,可出的城來,銀兩不知遺失在了何處,只昨天午時到了一處那酒店吃了一頓白食,讓那伙計打我一頓出氣,也不打,只讓俺趕快走,別在禍害他們。今日走到這里正餓著,正好有條河,就尋思打幾條魚裹腹,不成想那魚兒甚是難搞,忙活半天一條也沒打上來。”
“人道是,相撲叢中人盡伏,拽拳飛腳如刀毒。劣性發時似山倒,焦挺從來沒面目。”花榮聽說是焦挺,嘴里不自覺的就念出了這首歌。
“這是說的俺?這位兄弟知道俺?”焦挺雖說沒上過學,可幾句歌還是聽的懂得。
“哈哈,焦兄弟的家傳相撲可是一絕啊,花某自是聽說過。”
說話間三人將魚吃了個干凈,焦挺拍了拍吃飽的肚子,相兩人告辭道:“今次多謝兩位兄弟的招待,咱們以后有緣再相聚。”
“等等,焦挺兄弟沒了盤纏怎能上路?”花榮說著從包裹里掏出十兩銀子遞給他道:“這銀子兄弟拿著先應應急。”
“這…這怎么好?”焦挺猶豫的站在那里沒接也沒走。接吧,兩人素不相識,一起吃頓飯就當交個朋友,再拿銀子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不接吧,自己現在確實需要。
正當焦挺為難時,花榮已經把銀子強行塞到了他的手中,說道:“行走江湖,誰能沒有個為難的時候,說不定哪天花某落難了就要兄弟撘救了呢。”
花榮的話給了焦挺接下的理由,也是,大不了以后有機會還他這個人情。
“敢問兩位兄弟大名,以后也好有個聯系。”焦挺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連忙問道。
“小弟花榮,這位是楊家將后人青面獸楊志。”
“原來是楊制史,久仰了。”說完在那里喃喃自語道:“花榮,花榮,總感覺在哪聽說過。”
對了,是先前在那村店里聽人說起過,說是有一伙人占了什么八百里的水泊梁山,落草為王,替天行道,專門和那些為富不仁的地主大戶作對,自己在那也是聽的熱血沸騰,那里的寨主好像就是小李廣花榮。
“哥哥可是那小李廣?”焦挺激動的問道。
花榮也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已經傳到這里了,點了點頭道:“正是。”
“唉呀,哥哥不知,先前在那酒店聽聞哥哥的事跡,本想前去相投,可是又沒有門路,是以一直猶豫不絕,哪成想正好在這里遇到了哥哥,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納頭便拜?自己也能享受這種待遇了?花榮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的名聲應該沒這么大吧?不過一會就想明白了,這不是自己的名氣大,應該是這焦挺本來就想落草,正好碰上自己這個千人大寨的寨主,拜一拜要求入伙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于是乎一行兩人變成了一行三人,一路說笑也是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