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章 變法(新政頒布)
公元前359年，秦孝公三年。
變法之爭結束之后，嬴渠梁就命令衛鞅先行起草一份變法預案，作為變法的先行政令，試探一下。
衛鞅欣然應許，他花費了三天時間，起草了一份《墾草令》。
此令的大致內容有五。
其一是刺激農業的生產，衛鞅制定了增加每地農民數量的要求，并且禁止農民私下買賣糧食，一切糧食都必須賣給官府，也必須從官府這買，這使得農民從此以后都以耕種為頭等大事，專心務農。
其二就是抑制商業。
衛鞅在墾草令中規定，商人不能賣糧食，并且酒和肉的價格提高了數倍，商人銷售貨物的稅收也加重了，并且禁止百姓經營旅店和客舍之類的場所，并且加大了交通要道和市集的賦稅，限制商人的活動。
其三便是重新塑造秦國百姓的生活習慣和提高農業地位。
衛鞅加重處罰力度，嚴禁百姓私斗，并且著重打擊好吃懶做，揮霍錢財，偷奸耍滑，不干實事的百姓，取消掉了所有影響農業發展的娛樂活動，將農業立為秦國的立國之本，重視非凡。
其四便是削弱貴族、官員的特權。
衛鞅加重貴族賦稅，并且規定貴族子弟也必須服徭役，提高免徭役的條件，想免徭役可以，加錢。
他還禁止了士大夫游學和辯論，這樣會提高百姓的見聞，使中央不好愚民。
其五便是一些小政。
比如統一征收土地稅，加重商人和貴族的賦稅，在全國做人口普查，實行戶籍制，每個人都要登記戶籍，禁止百姓無故遷居。
禁止了隨軍商人帶歌姬和運送糧食的工作，商人必須要做的是為軍隊提供兵器鎧甲或者軍需。
這個墾草令上的內容基本上全都是衛鞅的強秦九論中政策的前置安排，為接下來的正式變法鋪路，也讓百姓先適應一下變法進程，不然一下跨步太大不好治理。
《墾草令》的實施非常的順利，百姓雖然有些許怨言，但是總體效果非常不錯，在實行三年之后，秦國中央的稅收翻了一倍。
并且秦國第一次統計出了國內到底有多少百姓，對基層的了解無比清晰，百姓很難逃脫徭役與兵役，使得秦國軍隊壯大了不少。
在秦孝公四年之時，韓軍釁畔，還被秦君敗于西山。
這是秦國二十多年來難得的一場勝戰，促使嬴渠梁更加堅定了變法的決心。
公元前356年，秦孝公六年。
甘龍府上，一個府吏神色焦急的對甘龍通風報信著：
“太師，那個衛鞅已經被君上任命為左庶長，總領國政推行變革之事。”
“而且君上還賜予了衛鞅穆公曾經用過的鎮國金劍，號令所指，違者殺無赦。”
“并且下令全國，凡是壞秦國變革大計者，無論公室宗親，一律依法論罪！”
甘龍原本是秦國的上大夫，在先君時期，秦獻公將原本屬于左庶長的權利一分為二，將治民的權利賜予了甘龍，將治軍的權利賜予了當時的左庶長嬴虔。
今年開春的時候，秦孝公嬴渠梁下令，將甘龍明升暗降，表面上是升職為太師了，但是卻把它高高捧起，收回了治民的權利。
果然，前幾天君上就將嬴虔的左庶長一職任命給了衛鞅，并且賜予了他軍政首席大臣的權利，治軍治民一手抓，可以說現在衛鞅一步登天，擁有了如同東方六國相國一般的權勢。
甘龍閉目不語。
昨日在朝堂之上，衛鞅一個人面對著十數秦國大臣和世族老秦人，與他們進行了一場變法辯論。
以甘龍為首的秦國施政集團和以嬴姓宗族為首的老秦人世族，皆無一人辯論過他。
衛鞅提出的強秦四要，皆中要害之處，讓他們無處辯駁，最后在君上的拉偏架之下，只能答應變法。
甘龍這兩天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衛鞅在朝堂上說的話，句句鑿心。
“我倒要看看，這衛鞅究竟要如何變法，若壞我大秦基業，我必殺之！”
“左庶長，渠梁已決意，正式開始實行變法，就按照你的強秦九論來。”
秦宮的議事殿之中，嬴渠梁與衛鞅對面而坐，面前的書桌上放著一堆竹簡。
這三年以來，幾乎每天嬴渠梁都在與衛鞅討論著變法之策，按照秦國此時的國情，不停完善著變法之策，如今終于擬定出了一份萬全之策。
“君上，變法必須分兩步走，鞅此次先行政治之變，待整頓好秦國的政治之后，再行全國之變。”
嬴渠梁握住了衛鞅的手，笑著說道：“既然我說過信君如信我，變法之事自然是全依左庶長的意思來。”
衛鞅鄭重的點了點頭，帶著景監便離開了秦宮，開始他的變法之旅。
景監現在已經成為衛鞅的副手了，有什么衛鞅無暇分顧的事，全都由景監為他處理，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明日就將我修訂完成的《秦律》在全國各地張貼出去。”
“民不知法，何以守法。”
“當今各國都將律法深藏于宮殿之中，只有貴族官員才懂得律法，這樣如何可行，百姓皆不知法，犯法被刑豈不委屈？”
回到左庶長官邸的衛鞅對著景監吩咐道：“百姓不認字就讓士人在榜下念，念一遍記不住就念十遍，十遍不夠就百遍！”
“一年之后，我希望秦國所有的百姓都必須熟讀秦律，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犯法之后會受到什么懲罰！”
“嗨！”
景監領命之后，便親自去安排起了頒發《秦律》之事。
“來人，將新政抄錄秦國各新郡縣！”
秦國的制度非常落后，還是如春秋之制一般，各地全都是中央分封出去的小領主，也是就那些世族。
他們有的大世族占據大城，小世族占據鄉邑，均勻分布在秦國各地，將秦國分割成數十小領地 衛鞅變法的首要之事，就是將整個秦國的領土統一劃分為三十一個縣，給每個縣都設置了縣令和縣丞等官職，都是由士人擔任的，并非老世族，并且隨時可以任免。
這點就率先觸動到了老世族的切身利益，原本秦國地方都是他們的私人領地，賦稅都是由他們來收，然后再分一些給中央。
現在被衛鞅這么一搞，他們的領地上多了套領導班子，收稅和征兵的工作全都被縣令等人給收走了，老世族的權利就被削弱了。
這樣老世族豈能開心，一個個都恨衛鞅恨的牙癢癢！
而衛鞅準備頒布的新政可并非只有秦律和郡縣制這兩件，攏共有十幾個不同的政令呢，百姓和貴族們怕是要有一段適應期和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