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之所以說這聲感嘆古怪，并不是因為老人話語的內容。
——像這樣夸過青野的人，沒有成百也有幾十個。
比起這句話本身，更令青野在意的，便是他說出這話的神態。
老人的視線不只是落在青野的相貌表面，而像是透過了這層俊美無雙的皮囊，看到了他那與常人并不相同的內在靈魂。
他發出的感慨，也不是因為青野的相貌。
而是因為內在的，更加深入的事物。
只是那神情，僅僅存在了極短的兩三秒，便消失不見。
可是。
在青野的觀察中，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矮小佝僂的老者，都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還是極為衰老，生命力開始衰弱的那種。
這樣的一個老者，真的具備看穿自己靈魂的能力嗎？
青野一向不會低估每一個人。
他只是冷冷的和老人對視，想要看出他隱藏的秘密。
“年輕人，你來這里做什么？”
老人絲毫不在意青野顯得不太禮貌的眼神，繼續用那難聽的嗓音問道。
“老人家，這個房間，是用來放什么的？”
青野重新戴上了那幅面對常人時都會帶上的面具。
溫和的微笑問道。
他早已習慣了這樣帶上面具的生活，要是驟然摘下面具，才會有點不適應呢！
老人沒有對青野的變臉表示意外，而是不緊不慢的開口。
“這里啊原來是放一些谷物和臘肉的糧倉，后來呢，就被那些人用來放置一些從那里帶出來的東西了。”
“那里？”
青野皺起眉。
“是薩林？”
老人的面色驟然一變，陰郁的臉皮抖動了一下，愈發陰沉，就連他臉上的斑塊，都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他似乎是對青野的這個稱呼有所不滿。
語氣肅穆了許多。
“那是你們外人的叫法，那可是犧蛄的休憩之地，如果不是你們一次又一次的侵擾，祂又怎么會把詛咒揮灑在你們身上？”
老人帶著慍怒，想起了過去的往事。
“這里的東西，就是你們這些人從那里帶出來的。”
忽然，老人露出詭異的笑容。
嘴角從兩邊微微裂開。
陰影中的面容，像是變成了另一種叫不出名字的事物。
只讓人不寒而栗。
“當初的他們是這樣，你們也是這樣，觸碰到那些東西的人，都會受到祂的詛咒，沉淪在這無邊的痛苦之中。”
“年輕人，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
青野昂首向前，步伐堅定不移。
走進了狹窄的木屋。
木屋里，那股特別的刺激氣味越發濃郁，好似發酵了數年的美酒。
在開壇的一剎那，酒香四溢。
不過青野面對的氣味，遠遠不能用“香”來形容。
面板上，仍舊是令人費解的留白，這是在這之前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但青野并不慌張，甚至沒多少驚訝。
面板對他而言，從來都只是一個輔助工具，遠遠沒到離開它活不下去的地步。
似乎是青野的這種想法令面板想得到更多的重視。
瞳孔前的留白顫抖了幾下，重新演變成文字。
你吸入了含有特殊物質的空氣！
你的身體正在輕微發生異常的改變！
青野暫時忽略了面板的提示，低頭看去。
在狹窄木屋的角落，擺放的是一塊塊碎裂的陶片。
陶片并不完整，只是碎片而已。
青野附身，拾起其中的一塊兒。
即便青野作為一個考古學的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塊做工很是精美的陶片。
上面有清晰可見的繪畫痕跡，即便只有一部分圖形，依舊可以辨認出，那是如同人類手臂般的事物。
因為它的畫工很是精細，以至于準確的畫出了手臂上的血管、肌肉的形狀，具有強烈的現代主義風格。
如果它真是從薩林挖掘出來的文物的話，或許它的價值，還要超過青野的想象。
陶片是彎曲的，不同于在墻壁上繪制的壁畫。
在彎曲的陶罐上繪制圖形的難度，會遠遠超過前者。
而且作畫者巧妙的運用了“彎曲”這一點，將手臂的棱角、曲折，更加生動的表現了出來。
好像一只手臂環抱住了一個陶罐。
可這種真實感，非但沒給青野一種欣賞的沖動，反而令他有些心煩意亂。
——那手臂，似乎只是看著像是人類的手臂而已，或許本身是另一種未知的生物。
更關鍵的，還是陶片上面殘余的刺激性氣味。
略帶腥臭，讓人想起某些動物飽含細菌的唾液，粘稠的從嘴角滴下來。
又像是草藥或是發酵酒。
令青野本能的產生嫌惡——他真切的對這種氣味，產生了厭惡的情緒。
由此可見一斑。
更加糟糕的是，這股氣味好像如同跗骨之蛆那般，縈繞在青野的鼻尖，陰魂不散。
‘這就是筆記里提到的那股氣味嗎？’
今天乘車的途中，青野繼續瀏覽了筆記中的一部分。
考古筆記中提到——
——我們剛進入那洞穴，我便聞到了一種奇特的氣味，帶著淡淡的腥臭味。
起初，我們不以為意，只以為是常年無人的洞自然產生的氣味。
但這股味道實在讓人難以忍受，我只覺得頭昏腦漲，還有些怪異的亢奮——當時的我們并沒有察覺，可事后便想起了那種不對勁的狀態。
而后，我們在一個拐角處發現了幾個破碎的陶罐。
里面有一種特殊的液體，略顯紫色，又帶有尿液般的深黃，刺激性的氣味，正是從這種液體上散發而出。
可以看出，陶罐是被人強行砸碎的，而且很可能沒過多久。
因為如果按照這種揮發速度的話，它應該早就全部變成氣態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個了！
是中川君動的手！可是，他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加茂君想上手直接觸碰那些陶片，被丸山小姐喝止了——看他吃癟的樣子，還是蠻有趣的呢。
丸山小姐說，要是用手觸碰的話，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外的危險。
不愧是丸山小姐，真是細心！
青野正在回想的時候，身后傳來詫異的問候。
“青野大人？”
正是金城太一，他追尋著青野的腳步，來到了這里。
“您剛剛，在和什么人說話嗎？”
青野扭頭，看向老者剛剛所在的位置。
此時。
那里，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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