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富江醬
房間內，寂靜無聲。
就連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窗簾拉上的房間，本應還有些許光芒從窗外傳來，這會兒卻是陷入了一種近乎純粹的黑暗。
青野也難以形容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但這黑暗，確實很“純粹”。
“祂們”所指的，自然便是隱藏在那個詭異世界中的不可名狀們。
青野看向富江。
發現她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更加興奮。
又或者說，這本就是她想看到的畫面。
青野對富江的反應并不驚訝，她是那群X教徒們弄出來的詭異存在。
從某個角度來說，她早就不算是人類，而是不可名狀中的一員。
“青野君，我和祂們才不一樣呢！”
似乎是看穿了青野心中所想，富江嚴肅的說道。
“從某個角度來說，祂們，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青野淡淡的注視著她。
“你難道不想......品嘗祂們的味道嗎？”
富江在青野耳邊吐息。
暗藏難以言喻的瘋狂。
“把祂們從那么高的位置上拉下來，肯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青野瞇起雙眼。
選擇暫時相信富江的話語。
她，是一個瘋子。
理所應當，顯而易見。
富江沒有了從前的記憶，但那千萬根鐵針刺入體內的痛楚，卻造就了她扭曲的精神。
而就青野和青山病友們的交流經驗——
——瘋子，往往是更加純粹的。
純粹的，忠于自己心底的欲望。
黑暗的角落，漆黑的如同蚯蚓般的生物，一條又一條的鉆了出來。
數量，難以判斷。
向著床上的這對男女攀爬了過來。
詭異的地方在于。
祂們并不是在地面上爬行，而是依附在空氣的黑暗中。
逐漸向青野靠近。
青野的第一個動作是，打開身邊的臺燈。
這個女流氓——大半夜跑到他床上來的，不是女流氓又是什么？——想要作死，他可沒有這樣的興趣。
臺燈如他所想的那樣被打開。
燈光正常的照亮了四周。
只是......
房間里，那股“純粹的黑暗”并沒有因此消失。
就好像，臺燈的光芒，在被它不斷吞噬。
看過去，角落里仍舊是黑黢黢的一片。
“大門已經打開，又怎么會輕易關上呢？”
富江柔聲說道。
青野并沒有理會她。
而且始終對她保持高度的警惕。
“共同敵人”這句話他是相信的。
但青野也同樣相信，這富江先前近乎變態的發言，也不只是說說而已。
等到松懈的那一刻，或許就是她動手的時候。
“唉......看來青野君你還是不夠信任我呢......”
她發出了一聲幽幽的嘆息。
委屈而幽怨。
像是閨中少婦在埋怨遲遲不歸家的丈夫。
“不過沒關系，我一向都是很有耐心的。”
富江再度輕笑起來。
“期待和青野君你的下次見面。”
說完這話，她的身體仿佛逐漸溶解了一般，坍塌、縮小，化作一灘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血肉糊糊。
那件長裙，覆蓋其上。
——用“富江醬”來形容它，大概是合適的。
隨后它從窗戶的縫隙里，一點一點的流淌出去。
場面之詭異。
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一個不那么迅速的過程。
光是化作血肉就用了大約五六分鐘。
如果是平時的青野，或許會考慮要不要直接把“她”點著，或許有機會一勞永逸。
可是這時的他，卻沒工夫考慮這個問題。
因為，那些黑色的蚯蚓狀環節動物，已經纏上了青野！
祂們的動作，遠比青野最初想象得要快。
起初緩慢的爬行，好像只是祂們做出的偽裝，用于麻痹被包圍的獵物。
真正靠近之后，就連青野的肉眼都險些無法捕捉祂們的運動。
好似一發發子彈似的，直接刺入了青野的皮膚。
這絕對是超凡的敏捷！
刺痛感傳來。
等到一晃眼，低頭一看，身上至少有十條詭異的蚯蚓，已然扎入肌膚，而且還在不斷向里鉆。
仔細觀察，就能發現。
祂們乍一看和蚯蚓長得很像，但其實完全不同。
細密尖銳的牙齒，生長在祂們的頭部。
——就連青野強化過的肌肉都能輕松咬斷。
使得在扎穿肌膚后，還能繼續不斷啃食肌肉組織，向里深入。
食欲幾乎無窮無盡。
能夠吞下比祂們身軀大上無數倍的食物。
要是青野站著不動的話，被祂們全部吃掉，恐怕用三分鐘。
青野回想起面板上那句話。
“超凡者，只是一個開始！”
認可的點點頭。
就連這種看似其貌不揚的不可名狀中的低級仆從、下級生物都如此難以對付，更何況是那些更加高級的存在。
“嗤！”
青野現如今的力量，扭斷少女的脊椎都不是問題，更別說是捏爆這些“蚯蚓”。
只是，將祂們的身軀捏爆，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即便只剩下那顆鉆進肌肉下的頭部，祂還是會繼續向下啃食。
這種存在，已經擺脫了現實世界應有的規則。
青野的力量、敏捷并不是沒有作用。
但是祂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成百上千！
仿佛來自四面八方的彈雨落下。
“輕巧”的閃避固然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可還是有不少命中青野的身體。
祂們同樣也盯上了地面上的“富江醬”，只是祂們的漆黑身軀一碰到那令人作嘔的血肉混合物，反而會被她吞噬。
模糊的混合物，運送著那件輕薄的裙子，全部從窗戶縫里流淌出去。
這時，青野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解決祂們的辦法。
心靈尖嘯！
他的靈魂，發出一股極其詭異的震蕩。
以他為中心，迅速向外擴散。
而被震蕩波覆蓋到的黑色生物們，則是突然停止了飛快的躥動。
像是被震暈了過去。
“砰砰砰“的掉落下來。
而青野身體中的刺痛感，也因此消失，讓他能把鉆入他肌肉里的那些蚯蚓們挖出來。
“果然可行！”
青野點點頭。
四周“純粹的黑暗”終于消散。
青野深呼吸了一口——鬼知道要是那扇門還開著的話，會有什么東西盯上他！
只是，看著被弄得亂七八糟的房間，還有地面上堆在一起的丑陋蚯蚓們。
青野陷入沉思......
三樓。
神田雪繪早就被吵醒了，那“砰砰砰”的響動，就算想要忽視都難。
“他.....在做什么？”
莫名的，小姑娘想到了男孩子都會有生理需求的時候，不禁羞紅了臉。
直到.....
一股飄香，從樓下廚房傳來。
神田雪繪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走下樓，看到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
青野對她微微一笑。
“要......吃夜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