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決賽,開幕

　　馮主席用他的親身經歷證明了中國的地大物博。

　　把一群不知撒歡到哪兒去的的職業選手、前職業選手，從天南海北聚集起來，再給他們辦好去瑞士的簽證，扔上飛機，哪怕競技總局肯出面幫忙，這個速度也有其極限——沒辦法，光收齊材料，

　　因此，雖然馮主席在半決賽落幕第二天就已經拜托了總局，他仍然沒能成功地在三天之內，把所有人、連同他自己打發出國。

　　一晃三天過完，國家隊選手們都乘上大巴，出發去了比賽場館，從四面八方聚集的選手和退役選手們，還在北京眼巴巴地等著出發。比他們更苦的是聯盟的行政人員，光登記所有人住址，就登記了個頭昏腦漲：

　　現役選手們基本上都是由各自俱樂部集合了領過來，直接安排酒店住下。畢竟各家大神都去蘇黎世了，一幫小孩子，俱樂部不派人打點著實在不放心；

　　退役選手們就零零散散了，經濟狀況好的自掏腰包住五星級有之，跟當地選手關系好，借住朋友家里者有之，借住微草皇風者也有之。這兩個都是老牌俱樂部，歷史悠久，人面廣，老朋友們上門來，怎樣也得招待一下；

　　至于興欣，一幫沒跟著葉修去蘇黎世的選手，連同老板娘，一下高鐵，就直接被接去了義斬…

　　當然，還有野到不知哪個國家去的，比如吳雪峰啊方士謙之流，只在被老朋友單敲時冒了個泡，說了聲會直接去蘇黎世，別的…就不用指望了。

　　總之，瑞士時間8月3日晚八點，北京時間8月4日凌晨2點。這群現役的或退役的榮耀選手們，仍然只能待在國內，在自己家、在北京的酒店，或者，游魂一般爬起來，在義斬啊微草啊皇風啊各家俱樂部的會議室里聚成一團，伸長脖子，眼巴巴地等著看總決賽的轉播。

　　總決賽，第一場。

　　鏡頭切向選手席時，陳果正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雙眼閃著淚花，朦朦朧朧地看向投影屏幕。——雖然身為網吧老板，經受了十余年晝夜顛倒的考驗，陳果很不幸地，仍然是房間里最不能熬夜的一個。

　　樓冠寧那幫富二代不去說他們，一群富二代少年時各種瘋玩，熬夜早就成了日常；包子和莫凡這兩個亂神，熬夜的技能都快寫在基因里了，就連一向生活規律的安文逸，這時候也雙目炯炯，精神不知有多好。

　　確實，身為職業選手，哪怕之前困的要死，到看比賽的時候，怎樣也都能打起精神來的。

　　會議室布置得像個教室。十來張電腦桌雁翅排開，每一張都面對大屏幕，職業選手們面前的電腦也都在嗡嗡地工作著。

　　這會兒直播雖然已經開始，比賽卻還沒有打響。大伙兒各干各的，看直播的看直播，不看直播的，當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莫凡全神貫注的端坐在電腦面前，屏幕上光影縱橫，不知在圍殺哪個boss；

　　安文逸一張一張地翻著PDF，顯然是想要趁著比賽開始前最后這段時間，再過一遍對方選手的資料；

　　只有包子的舉動算是最合群，一邊和義斬那幫人聊得口沫橫飛，一邊噼噼啪啪地敲著字，屏幕上的QQ群里，一行一行消息嘩嘩地往上亂滾。

　　很顯然，比賽還沒開始，一群職業選手的精力和好奇心無處發泄，就全都扔進了這個被命名為“蘇黎世觀光團”的群里。

　　“這次還是君莫笑第一個上吧？”

　　“應該是吧！”

　　“對方不知道上的是誰。”

　　“應該不是拳法家，不至于再上一個拳法家了。”

　　“再上一個那就是神作了…”

　　“不過真想看葉修和那誰打呢，猥瑣流的拳法家，嘖嘖…”

　　“噓，老韓也在群里呢！”

　　“看，葉修上去報備了…”

　　“美國隊那個人站住了，好像是專程等他，他們在說什么？”

　　“啊啊啊啊為什么記者不跟過去…”

　　總決賽——確切的說，從八進四開始，報備的流程就簡單很多。領隊，或者隊長，在裁判面前耽擱的時間，也短了很多。

　　畢竟小組賽階段，單人賽和擂臺賽的出賽順序都是預先決定好，裁判要花比較長的時間一行行核對，而從八進四開始，擂臺賽名單就是臨時決定，上一個，報備一個。

　　裁判的工作，只剩下確定選手和所用角色相吻合，擂臺賽中沒有選手重復出賽這一項了。

　　…由此造成的負面影響是，葉修溜腿的工作量大大增加。原來跑一趟就行的，現在，就必須來回跑五趟。

　　對于葉修這等能打字絕不動嘴，能動嘴絕不動腿的懶貨來說，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閑話少說。和中國隊一樣，美國隊上前報備的，也是他們的領隊。區別在于，美國隊那位領隊，就真的只是領隊而已，安排衣食住行，溝通聯盟、溝通組委會，什么活都干——不像中國隊這位，什么活都干，就是不干領隊的活。

　　好在，報備出場名單這件事上，中美兩隊領隊的工作終于微妙地重疊了一下。美國隊領隊向裁判遞交材料完畢，退了兩步站在一邊，并沒有走開。等葉修報備結束，他才上前一步，向這位對手伸出手來。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

　　“中國隊的上一場比賽打得非常漂亮。給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謝謝，你們打得也很漂亮。”

　　時間并不容他們沒完沒了地寒暄下去。例行的兩句商業互吹之后，美國隊那位領隊就微微笑著，提出了他這次特意留下來，真正想問的那個問題：

　　“這次也是你第一個出場嗎？你最想和誰交手？”

　　“誰都行啊！”葉修滿不在乎地笑著。國家隊頭號大神，已經打了十年榮耀的職業選手眼睛里，閃著和少年時一般無二的活潑的光：

　　“每一個，都很有意思啊。”

　　“有意思？”

　　“當然！”

　　那樣全然發自內心的愉悅和渴望，讓美國領隊一時間，完全說不出嘲諷的話。他目光微凝，仔仔細細地又打量了葉修一遍，倒退半步，輕輕點頭：

　　“你不會失望的。”

　　兩位領隊轉身返回的時候，大屏幕上的出場名單就已經亮起。而這一刻，轉播鏡頭給到雙方出場名單之后，本場比賽前最后一次，切向中國隊的選手席。

　　在那里，電視機前的中國觀眾們，看到了一張張平靜的，帶著輕松笑意的臉。

　　上場的是葉修嘛。

　　這場比賽有什么可擔心的。

　　鏡頭里，只有一張臉有些例外。陳果向上坐直了一點，還想看得更清楚些，在她左前方的包子已經蹬著地面連人轉了過來，沖著她嚷嚷：

　　“老板娘老板娘，你看方銳好像不太高興哎！”

　　“那是！他沒有撈到打戰斗賊嘛！”

　　從陳果到鐘葉離，幾個沒好氣的聲音，異口同聲地回答。

　　大屏幕下方，兩行長長的文字，在屏幕底端的消息欄里不停滾動。

　　葉修，散人，君莫笑。

　　約翰·薩爾，盜賊，陰影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