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四大心臟的決意

　　大榕樹枝葉茂密，氣根林立，把整個地形切割得支離破碎。然而氣根有疏有密，錯落不定。將近地圖中心，紅色哥薩克一劍掃開一片垂掛的樹藤，眼前豁然開朗。大約十五個身位格外，一片十余步寬，五六步深的空地，赫然在目。

　　空地盡頭，生靈滅在中，唐三打在左，夜雨聲煩在右。各執銀武，嚴陣以待。

　　生靈滅背后數步，逢山鬼泣側身屈膝，掩在一根格外粗大的氣根旁邊。更遠一點，風城煙雨和石不轉一左一右，藏身在密密麻麻，快要和主干長在一起的氣根叢林里，僅僅露出半片袍角。

　　不用任何交流，也無需任何指示，喀秋莎重炮上肩，一炮轟出！

　　枝葉紛飛，土石亂落。地動山搖的音效中，俄羅斯隊的三個近戰角色，并肩前沖！

　　“來了！”俄羅斯隊的選手席上，人人精神一振。

　　“來了！”潘林、李藝博神色凝重，暗暗攥緊了拳頭。

　　“來了啊。”葉修微微坐直了一點身子。他身邊，蘇沐橙雙唇抿成一條直線，緊緊盯住大屏幕上，在炮火掩護下沖鋒的三個近戰。

　　五步，四步，三步。眼看離空地只剩三步之遙，戰斗法師側身跨步，雙手緊握戰矛。矛尖一朵寒光璀璨亮起，女戰法胡桃夾子婀娜的身姿，與戰矛一起化作一團流光，筆直前沖！

　　豪龍破軍！

　　戰斗法師65級大招，單以物理攻擊而論的最強招！

　　與此同時，狂劍士紅色哥薩克眼里血光彌漫，卻是已經進入了狂暴狀態，揮舞重劍高高跳起，一擊崩山擊迎面斬下；劍勢未至，劍上挾帶的氣勁，已經迫得人衣袂獵獵，向后飛揚；

　　拳法家伊凡雷帝雙臂一振，一道氣勁滾過周身，赫然已經開了鋼筋鐵骨，大步踏前。左手前托，右手成拳架在腰間，一拳轟出。

　　縱然炮聲隆隆，也壓不下那聲驚天動地的虎嘯！

　　三個近戰，三個自帶霸體效果的技能。一旦并肩沖擊，真有雷霆交作、丘巒崩摧之威。

　　過去的三場小組賽，他們就是以這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打散對手陣型，一擊得手！

　　這是所有中國觀眾心底的擔憂。

　　這是在李藝博舌尖無聲打轉，卻不敢、也來不及出口的疑問。

　　這是中國隊選手席上，一干陪練少年們緊張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戴妍琦雙拳緊握，蓋才捷胸口起伏，盧瀚文牙關咬得死緊，恨不得整個人撲到屏幕里去。奈何他前面坐的是喻文州，小家伙就算膽子再大，這會兒也不敢把自己掛在隊長背上。

　　頂得住，尚可一搏；頂不住，背后的三個遠程職業被他們近身，瞬間就要陷入危局！

　　然而同一時刻，以肖時欽為首，直面沖擊的場上選手，眼底心中，都是一片寧定的肅然。

　　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前，中國隊內部，首先討論的，是它的前置問題：要不要頂。

　　以戰術而言其實不是必要的。這樣一張復雜的地圖，這樣阻礙眾多，復雜崎嶇的地形。中國隊大可以慢慢周旋，分割引誘，以肖時欽最擅長的、細密周全的風格，一點點削弱對方的優勢，最終獲勝。

　　但是，在這個問題上，四位戰術大師，沒有一個，給出否定的答案。

　　“要頂。”肖時欽安靜地推了推眼鏡。深度近視的眼睛在鏡片后一閃：“不證明我們能正面頂住，就沒法爭取戰術上的主動性。”

　　“要頂。”張新杰抱臂揚眉，神色淡然，內蘊鋒利：“沒道理怕了他們。”

　　“要頂。”喻文州仰在椅背上，安然輕笑。“戰斗民族，只有正面打服了，他們才不動歪腦子。”

　　“當然要頂。”葉修倚在電腦桌邊，漫不經心地撥弄著鼠標，將按得咔噠咔噠連響。“一樣的打法用一遍也就算了，一口氣往三四遍上用，還有啥好怕的。再說，不就是戰法、拳法家和狂劍么——”

　　一言未畢，高高低低的笑聲，從訓練室各個角落同時響起。

　　是啊，不就是戰斗法師，拳法家，和狂劍士么。

　　中國隊的選手，哪一個，對這些職業不了解？

　　話雖如此，光是為了應對這一波沖擊，他們就進行了不下三十次合練。肖時欽記得清清楚楚，第一場合練，他們的對手，是于鋒、唐柔和宋奇英——

　　“小宋還差了點。”之后回放的時候，張新杰看完戰斗視頻，第一個開口。

　　“小宋技術已經不錯了。”葉修接口道。他向宋奇英安撫地點了點頭，又與張新杰交換了一個眼神，才繼續點評：“氣勢和壓迫感差了一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急不來。”

　　片刻沉默。張新杰，宋奇英，包括跑完一遍擂臺圖過來倒水的張佳樂，都沒有開口。要是韓文清在就好了——可是，對于這位犧牲了世邀賽上場機會，全心全意專注于霸圖的老將，這句話誰又能說得出口？

　　然而，現在中國隊需要的，是模擬俄羅斯隊的沖擊——而為了達到這個要求，氣勢和壓迫感，甚至是比個人技戰術更重要的東西。

　　“我來吧。”一片沉默中，葉修施施然起身，從電腦旁那個一套24張的卡盒里，摸出了大漠孤煙卡面的賬號卡。“好歹也跟老韓掐了這么多年。”

　　肖時欽：“…”

　　唐昊：“…”

　　黃少天：“…”黃少天不是不想說話，只是他開口之前，喻文州已經搶著截斷：“行了，再來一局。”

　　葉修替下宋奇英，十局之后，孫翔又替下了唐柔。肖時欽、唐昊和黃少天，從開頭的左支右絀，到后來的熟極而流。再過十局，沐雨橙風肩扛吞日，站到了一葉之秋背后。

　　逢山鬼泣加入合練。

　　風城煙雨加入合練。

　　無浪、笑歌自若逐一入局。

　　肖時欽等人面對的沖擊，在猛烈狂暴之外，更多了幾分莫測的變化。

　　連續三輪成功接住之后，葉修起身，喊了聲一直抱臂站在于鋒身后，一眨不眨盯著屏幕的孫哲平。

　　“辛苦你。”

　　“好！”

　　孫翔掌控之下，或許沒那么老辣，但卻異常剽悍銳利的一葉之秋；

　　葉修模擬韓文清打法的拳法家；

　　孫哲平手中霸道厲烈，一往無前的第一狂劍；

　　沐雨橙風策應在后，無浪居中拾遺補闕；

　　這樣的沖擊我們尚且能穩穩頂住，連續五輪，無一失手；

　　俄羅斯隊的沖擊，頂得住么？

　　當然！

　　夜雨聲煩沖出；

　　唐三打沖出；

　　生靈滅——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