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曾經走過的路
方銳在隊友們的笑聲中走上賽場。
這場戰斗他期待已久。
每個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在排兵布陣的時候，每個預定了打擂臺賽的選手，都只針對性地研究兩個，最多三個選手。
左右對方一共只有14個人，還要扣掉12個治療。擂臺賽五人出戰，每人研究兩三個對象，足夠完全覆蓋。
而，方銳投注最大精力的，就是這位俄羅斯的盜賊選手，弗拉基米爾·伊格納舍維奇。
你是俄羅斯的第一盜賊；
我，也曾經是中國的第一盜賊；
我知道怎么對付盜賊；
你知道，怎么對付，盜賊轉型的氣功師嗎？
賭上那曾經五年的潛伏和翻滾，五年的陷阱、悶棍和偷襲，五年的心血和一年的分離；
就讓我們，以世邀賽為舞臺，爭一個勝負高低吧！
地圖載入。
角色載入。
黑色魚子醬刷新在受難立面的入口，往左一折，照樣縮進了通向塔樓的旋轉樓梯；而海無量站在誕生立面的入口，不慌不忙地左右環顧，然后，悠然踏步，穩穩向前。
一邊操縱角色，方銳還一邊有空噼里啪啦打字，在公共頻道里不緊不慢聊天：
海無量：你在哪里？
海無量：出來決個勝負吧！
海無量：別躲了，弗拉基米爾同志 黑色魚子醬：別叫我外號！
海無量：？？？
場下，葉修和王杰希同時笑了出來。
選手席上，另外11名國家隊選手：？？？
并沒有get到笑點的肖時欽茫然右顧。葉修一邊笑一邊向他解釋：“弗拉基米爾同志…《列寧在1918》…弗拉基米爾同志指的就是列寧同志哈哈哈哈…”
喻文州聽了這兩句也輕笑出聲。沒笑兩聲，就被同樣get不到笑點，不屈不撓戳他肩背的黃少天擾得住了口，不得不后仰了身子向他說明：
“這位盜賊…和方銳以前一樣是陷阱賊，陷阱賊的風格多半都帶點兒猥瑣…”他的語音在笑聲里斷斷續續，一邊說，一邊自己笑得發顫：
“估計他在隊里的外號就是‘弗拉基米爾同志’…你想想一個猥瑣流盜賊，一天到晚被人喊‘列寧同志’是什么心情…”
這種偉光正的外號，落在一個猥瑣流盜賊的頭上，幾乎就是當面嘲諷了。
全體笑噴。
方銳卻沒有笑。他也就是開戰之前隨便說幾句垃圾話熱熱手指，弗拉基米爾同志什么的，那也就是隨口取的，根本不知道那是對方的外號。至于對手為啥會有那么大反應…
這關他什么事？
反正他也沒打算盯著這一點發動心理攻勢。一個是盜賊，一個是前盜賊，大家都是猥瑣流，逮著這一點開嘲諷，很好笑么？
方銳操縱海無量縱身跳上祭壇前的長椅，在一排排長椅間奔跑、跳躍，拾階上了主祭壇。腳步不停，團身一滾，立刻站在了管風琴最高的音管尖端。
“還不出來？真不出來？我已經看到你了，就在旋梯向上的第二個拐彎處，立柱后面躲著不是？你在第21，第37，第55級臺階上放了什么陷阱？37級的陷阱扣旁邊，是火焰陷阱沒錯吧？”
看臺上，不分中外，掌聲雷動。
大屏幕上立刻開始閃回、慢放。不止一處看臺上，有強迫癥過甚的觀眾盯著屏幕一級一級臺階數，數著數著，就忍不住喊了出來：
“我看到了！就是這里！”
“21級！37級！一點沒錯！”
“53，54…55！天啊太厲害了！”
黑色魚子醬放下陷阱的臺階，與海無量所說，分毫不差。
至于陷阱種類么…屏幕右上角，陷阱扣、火焰陷阱，兩個技能圖標正在轉鐘。
弗拉基米爾心里微微一沉。棋逢對手，他想，今天，真正是棋逢對手了。
自己一邊跑動、跳躍、翻滾，一邊放下陷阱，當中還夾雜了不止一個假動作，有的陷阱甚至放在對方看不見的旋梯背面；而對方，完美看穿假動作的同時，甚至判斷出了兩個陷阱的種類…
不愧為中國曾經的，第一流的盜賊大師。
所以你為什么要轉型？
為什么，不在盜賊這條路上，堅定不移地持續走下去？
是像我曾經那樣嗎？因為戰斗風格的關系，從出道的那一天起，就在幾乎全是正面強打的俄羅斯選手中被嘲笑，被排斥。“弗拉基米爾同志”的外號，至今還掛在頭上——
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風格不能被團隊容納——如果不是遇到了隊長，如果不是隊長想方設法調整戰術，把我的風格包容進團隊，差一點，就放棄了…
可是你呢？
你又為什么要放棄？
既然放棄了盜賊，你為什么，又不肯放棄猥瑣流呢？
黑色魚子醬轉折，變向。盜賊輕輕跳起，在立柱背后搭了一腳，又一個空躍，縮進了旋梯右手邊，更加幽深黑暗的塔樓內部。
來么？
來吧！
在這黑暗的，狹窄的，可以事先放下不止一個陷阱的，天然適合盜賊的場所和我對戰，曾經的中國第一盜賊，你敢嗎？
對面，祭壇最高處的管風琴尖端上，海無量輕身躍起。
一模一樣地在立柱上一點，跳上華蓋，沿著鋼索奔向對面走廊。上一場戰斗中黑色魚子醬走過的路，海無量反向走來，輕盈流暢，毫無窒礙。
塔樓高聳，房間狹窄。我知道你在那里等著我，我不怕你——你懂的我全懂，我這一年氣功師生涯走過的路，卻是你永遠也不可能有的收獲——
你會在哪里放下陷阱，會在哪里開啟潛伏，會在哪里突出攻殺？
我知道。
那個曾經身為盜賊的我，都知道。
而這個氣功師一定能戰勝曾經的盜賊——因為我的轉型從來不是被迫，因為回首轉型之后最困難的時光，漫漫長途上永遠有隊友們鼓勵的微笑。他們付出了足夠的耐心等待我成長，包容著我、支持著我，最終，與我一同捧起冠軍的獎杯。
所以我能贏，那個轉型之后的氣功師，能贏！
氣轉流云開啟，云體風身開啟，屏幕上小小雷達指示著盜賊的藏身所在，海無量——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