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易子(?)而教
專訪進行的時間不長，從12點復盤結束開始，滿打滿算也就半個小時。采訪結束，饑腸轆轆的三個人得以飛撲餐廳吃飯，剛剛坐下來，刷的一聲，葉修身邊圍上了一群小的。
喬一帆，邱非，高英杰，宋英奇，盧瀚文，蓋才捷，戴妍琦。七個人，七個文件夾，在他手邊厚厚地壘成一疊。
到底是各隊寄予厚望的繼承人，論勤奮，這群孩子是真的勤奮。昨天晚上剛打完的比賽，今天中午12點，戰術報告已經全部寫完，整理上交。考慮到今天早上例行的常規練習和資料分析，七個小鬼并沒有缺勤，可能，也許，大概，昨晚都熬夜了。
可是…
葉修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他強忍著才沒有抱頭慘叫：要說人的死真心都是自己作出來的啊，七個孩子七份作業，他要批到什么時候去…
救命…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看見餐廳里大多數人都吃飽了在那聊天，葉修拿起喬一帆的那份戰術分析，理直氣壯地往外一甩。
塑料殼的文件夾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子，啪地飛到李軒面前，把這位聯盟第一陣鬼嚇了一跳。仗著職業選手的手速，他雙掌一拍，險之又險地堪堪接住，沒讓那玩意兒砸到臉上。
A4紙也罷了，文件夾的硬塑料殼，還是有點疼的…
“李軒李軒！幫我批份作業！”
“喂你家娃的作業怎么讓我批啊！”
口頭上抱怨歸抱怨，李軒還是翻開了文件夾。一看是喬一帆的，對葉修本來就不多的怨念，立刻又去了大半：這個小陣鬼他一向看好，雖然沒法撈到自己家里來，大家多聊聊也不錯。只是干活歸干活，自家的權益還是要爭取：
“那我家小蓋呢？”
“老肖老肖，幫個忙！”葉修立刻把蓋才捷的那份也丟了出去：“小戴的云秀你來，文州幫我批下小宋這份，新杰吃完走開了？瀚文的一會兒丟給他去…”
他發撲克似的一頓飛甩，刷刷刷刷，手邊的文件夾就少了大半。接到文件的不管是戰術大師，還是各家隊長，都一句反駁沒有地翻開了手里的戰術分析，一邊看，一邊把對應的后輩叫到身邊，準備聽講。
“前輩…”第八屆的全明星賽之后，喬一帆還沒能跟這位陣鬼前輩說過幾句話。這會兒站在他邊上，偷眼看著他在自己的戰術報告上勾勾畫畫，頗有些不好意思：
“麻煩您了…”
“沒事沒事。”李軒笑吟吟地看著這個小后輩，看著他低著頭，腳尖局促不安挪來挪去的樣子，簡直想要揉一揉小家伙的頭發：
“大家互換而已。再說，過幾年，就要看你們的啦。”
是的，這才是大家愿意接下任務的真正原因。世邀賽，國家隊，現在挑大梁的是他們這些人，再過幾年，就要輪到眼前乖乖交作業的這些后輩啦。
哪怕葉修是榮耀教科書，他一個人教出來的，到底比不上所有人合力教出來的。不趁此機會大家倒換著多教教，讓他們多看多學，博采百家之長，又怎么能指望他們在未來的世邀賽上劈波斬浪？
這個道理，不用葉修刻意點出，他們也明白。
能帶領一支強隊三年五年，能走到世邀賽這個舞臺上，每個隊長，都明白。
至于這些孩子們現在的成長？
不說這點成長是否足以威脅到他們，大家實力都強了，比賽才能越來越精彩，不是嗎。
榮耀，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游戲。
“嗯！”得到這樣一句的鼓勵，喬一帆用力點頭，拳頭攥得緊緊的。“我們會努力的！”
已經吃完飯的幾個隊長忙著給后輩講解。葉修把任務分配完，就抓緊時間埋頭扒飯。和他一起接受采訪的唐昊早就端著滿滿一盤午餐，坐到了另一邊的角落里。一邊吃，一邊時不時地瞥一眼餐廳里熱火朝天的現場授課，幾次都差點把筷子戳到自己的下巴上。
一會兒工夫葉修吃完起身。唐昊把筷子往餐盤里一扔，也不管自己吃飽沒吃飽，拔腿就追了上去。
“葉…葉領隊！”
見他疾步趕來，跟在葉修背后的邱非和高英杰都放緩了步子，不約而同退開幾步。葉修回頭，看唐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也沒有說什么，腳下轉了個方向，走向室外。
草坪上的遮陽傘下，兩人面對面落座。剛剛坐定，唐昊就攥了攥拳頭，直通通地問了一句：
“我也可以交戰術報告給你嗎？”
他的眼神閃爍游移，卻又焦灼迫切。身為呼嘯戰隊的隊長，已經成名的大神級選手，像小孩子們一樣交作業求批改，對于唐昊來說不是不尷尬的；更不用說大家是直接競爭關系，被婉拒的可能性占了大半…
即便這樣，唐昊也放下一切驕傲，硬著頭皮提出了請求。
葉修微訝，飛快地掃了他一眼，十指交叉，往后一仰。
“行啊。”
他漫不在乎地笑著，仿佛答應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類似今晚吃什么之類的小事：
“你發我q上。回頭看完找你。”
“好…”
前輩們在草坪上說話。邱非和高英杰兩個少年，就在通向草坪的陽臺門口遠遠看著。
兩個少年之間本來會有很多交集。邱非差一點應邀去了微草，高英杰和喬一帆是好友，喬一帆和邱非理論上又都是葉修門下…然而各種因緣紛紛錯過，直到十賽季之后的世邀賽期間，少年們才第一次有了密切的交往。
看到唐昊起身走開，他們才推開陽臺門，湊到葉修身邊。連同暫時被分配給張新杰的盧瀚文一起，三個少年團團繞著葉修，看著他隨手翻開高英杰交的那份報告，一邊勾畫，一邊逐句逐行地評點。
這一講就講了半個多小時。看看快到一點半，國家隊下午復盤的時間將到，葉修正要收拾東西回訓練室，喻文州已經大踏步走了出來，直奔葉修桌邊，臉色凝重：
“新杰發燒了。”
“發燒了？！”
葉修騰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