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借刀殺人
對于林野的武器威脅，羅杰森沒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這是眼前這個男人為了防止自己聽到這些話后，突然發難。
“是啊，這算是我唯一的破綻了。”
羅杰森嘆了口氣。
這個破綻最開始的時候他并沒有注意到。
確切的說，直到剛剛林野說到這一點的時候，他都沒有意識到。
沈祭陵和羅杰森這個兩個名字，是他臨時起意想的。
在想這兩個名字的時候，他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將兩個名字聯系到一起的念頭。
可潛意識里，大腦卻悄悄的按照自己的形式邏輯，悄悄的為自己留下了一條暴露的信息。
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他程理即便再謹慎，再小心，再仔細的一遍又一遍的檢查每個環節和細節。
可就像是考試一樣。
自己做的試卷，寫的答案，即便自己檢查的再仔細，也很難將明顯的錯誤找出來。
這也許就是人類的大腦永遠也無法消除的弱點了。
“但是光這一點，你就確定我就是程理，未免有些太過牽強了吧。”
羅杰森接著問道。
林野點頭道：“沒錯，確實是很牽強，這條線索只不過是讓我意識到了羅杰森與眾不同，卻不會幫我推導出你就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哦，那么又是什么啟發了您認為我就是背后那只黑手的主人呢？”
羅杰森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對林野也用了您，顯然林野的能力得到了他的認可。
他是一個聰明人，因此他也愿意和聰明人打交道。
林野呵呵一笑道：“啟發談不上，只是在看那些資料的時候在想，程理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
“程理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
羅杰森重復了一遍，眼神忽而有些空洞，顯然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是一個天才中的天才，一個無比自信，卻又有些偏激的人。”
林野道：“最起碼從我接觸到的事情上可以這么分析，程理還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
這個說法，讓小紅有些不開心，但她卻沒有任何的表態。
羅杰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林野說的話。
“沒錯，尤其是得到了超越現在人類科技之后，程理變成了一個自負到了極點，認為天下再也沒有人能夠與之匹敵的人。”
他悠悠的嘆了口氣，隨后沖著林野露出一個十分豁達的笑容：“這既是人類，一個十分矛盾的物種。一個人的優點越大，往往，他的缺點也越大。自信和自負，天才和瘋子，很多時候，只是一念之差。”
林野十分贊同羅杰森說的話。
“所以，你在孫城東留下的那篇只有開頭的小說，那篇擺在明面上的線索里，最開始的時候，就將自己告訴了所有人。”
林野說著，從身上拿出一張紙來。
那張紙上，正是復印的孫城東所寫的小說開頭。
就在這個時候，許海幽走上前去，看著林野向羅杰森展示的那張紙。
他一邊看一邊輕聲念道：“羅杰森睜開眼睛，揉了揉發脹的腦袋。身邊突然出現一聲女性受到驚嚇后特有的尖叫。他看了看四周，也跟著驚恐起來...”
念到此，林野收回了紙張，許海幽聳了聳肩膀，退回原處。
“確實，我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一直在想開頭該怎么寫。”
羅杰森笑了笑，但是這個笑容中沒有了之前的豁達。
反而有一絲絲不為人察覺的苦笑。
“最后，我才決定，一開篇，就要讓看到這張紙，牽扯到這件事的人第一時間看到羅杰森這個名字。”
羅杰森道：“當時我心里就在想，我留下的這個線索，究竟會不會被人發現呢？”
林野則道：“只怕你并不是想讓人發現，而是想在謎題揭開的一瞬間，以一個贏家的身份告訴想要搞清楚整件事真相的人。線索和你的身份，你在他們最開始調查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他們。”
“沒有什么，比自己故意留下線索，對方卻無法發現，更讓你擁有成就感了。”
羅杰森苦笑道：“是啊，你說的沒錯。我想得到這份成就感，但最終卻栽在了這份成就感上。”
林野道：“你現在并沒有栽在這上面。”
“還有其他的線索么？”
羅杰森則繼續問道：“如果我的大腦沒有問題的話，想必你應該沒有其他的線索了吧。”
“對的。”
林野也不否認，他十分痛快的點頭道：“只有這兩個線索，都不是直接的證據，你剛剛完全可以假裝我猜錯了。畢竟我相信以你的演技，你會騙過所有人，包括我。”
“你既然能夠通過這兩個不算是線索的線索推測我就是程理，而且還來試探我，那就是我的失敗。”
羅杰森臉色一沉，搖頭道：“如果我再裝傻充愣，就算贏了，也贏的沒什么成就感。”
“還不如直接大方的承認。”
面對羅杰森如此的坦然和坦誠，林野也不知道該佩服他還是該笑他。
這兩個線索，看起來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羅杰森就是幕后真兇。
但是將這個兩條線索放進思維導圖之中，結合著其他的事情，思維導圖已經推測出了一條羅杰森就是程理，就是幕后真兇的邏輯鏈。
林野只要順著這條邏輯鏈往前摸，拔出蘿卜帶出泥。
羅杰森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你說幕后真兇就在那十一個人里，那就一定是對的，只怕連孫城東和這位姑娘，也沒有想到這個原本是用來迷惑眾人的提示，反倒是真正的線索之一。”
“對，我不喜歡用假消息去欺騙追蹤者。用假的信息擾亂追蹤者的視線和判斷，這是無能之人才會使用的手段。”
羅杰森再次恢復了之前滿臉和善又帶著無比自信的笑容。
“你，你當真是程理？”
小紅看著羅杰森，整個人像是死機了一樣，連張琛身子一矮，趁機從她手里逃走，她都沒有發現。
“辛苦你了，趙雪，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羅杰森破天荒的露出歉意，沖著小紅微微一笑，而后走到她身邊，扶住她的肩膀拿下她的手槍。
“殺人的事，不該女孩來。”
被叫做趙雪的姑娘忽而笑了出來，像是開心到了極點，又像是失望到了極致。
“言歸正傳，羅先生，你是程理也好，是羅杰森也罷，或者說，你是沈祭陵都無所謂。”
林野面色嚴肅，說道：“今天，這些人，在這里的所有人，你和你的同伴，都不能殺他們任何人。”
這一次，反倒是羅杰森陷入了疑惑，他有些不解的看著林野。
不知道林野為什么這么說。
看著眼前這個智商爆表，但此時卻面露疑惑的年輕人。
林野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身上很多的秘密，自己雖然并不清楚。
比如，他為什么會變成羅杰森，比如他為什么沒有死。
但是卻知道了為什么一個如此聰明的人，再過去的八十年里始終沒有對外會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打擊。
羅杰森或者說程理，他的智商很高，但是卻一點也不懂政治，或者說，陰謀詭計。
“你不會以為，那么多被外會保下來的人，被你們弄來，是因為你的能力強吧。”
林野看了看眾人，沉聲道：“各學院的外會非常重視學院的名聲，所以，他們犯了有損學院名聲的事，外會要保他們。”
“但是，在要他們消失的這點上，各學院外會要希望這幫人死去。”
“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繼續做有損學院名聲的事。”
“而你，這個外會的死對頭，只不過是他們想要借刀殺人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