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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回家

  眼看這一記‘雙風貫耳’已是避無可避,高寒的肩膀尚在原處,可頭卻突然低了半尺!

  他原本施展‘猛虎下山’就是身體前傾,雙手下按時,傾斜角度更大了幾分,待到羅繼功沉腳、震地、發力,施展‘雙風貫耳’的時候,高寒更是身體前傾的厲害。

  此刻他猛然低頭,如果從背后看去,就好像整個頭都消失不見。

  這猛地一低頭,雖然暫且避開‘雙風貫耳’,卻也把后頸要害露了出來。

  但是高寒自然不是如此無謀之輩,他這一低頭,為自己爭取到微不足道的一點時間,雙手就來得及翻回來,更有后招接續而出。

  高寒身體繼續前傾,幾乎要與地面平行,雙手由下方翻起;人如瘋虎,頭前腳后,整個人直直向前撞了過去。

  “惡虎撲食!”

  “虎抱頭!”

  這兩式齊出并用,高寒頓時扭轉局面。

  要知道,無論何等高手,在發力半途,硬生生偏轉扭轉發力方向,都需要一個緩沖時間。

  越高明的武者,這個緩沖時間就越短,甚至如同天成,難覓痕跡——但不是說沒有,除非原本就是虛招。

  羅繼功這一記‘雙風貫耳’發出,突然發現高寒放棄重心,身體繼續前傾,更是突然低頭閃避,‘雙風貫耳’卻是打不中高寒了。

  羅繼功應激而變,向中間拍擊的雙手同時轉為下拍,要把失去重心的高寒拍在地面上——如果能把高寒拍趴下,那就是‘惡狗搶屎’,不是‘惡虎撲食’了。

  可就是因為臨時改變方向,羅繼功手上的力氣未免發力有些不足。

  就在這一刻,因為猛低頭而搶出一個瞬間并把頭低垂到兩臂之間的高寒,雙手同時上翻兩手相合,以雙手相合處為支點,兩只小臂搭成三角形,用小臂硬是擠開羅繼功的雙臂!

  “手下留情!”羅成道大驚之下站起身來,卻來不及介入場中,只能驚呼一聲。

  到了這一步,高寒由‘猛虎下山’轉‘惡虎撲食’,其沖擊之勢已經不可阻擋;而羅繼功前踏一腳震地發力,這一腳立地生根,重心前移,也來不及左右閃避,因此必然要硬吃高寒這一記加速沖擊的‘惡虎撲食’。

  偏偏羅繼功還雙手下拍,把高寒身體更壓低了幾分,讓高寒上半身幾乎與地面平行。

  (高寒雖然用‘虎抱頭’之勢,用小臂構成的三角形斜面,擠開羅繼功雙臂,但多少也被壓下去幾分)

  所以,高寒幾乎是整個人平飛而起撞擊過來,就算他不趁機下手,光是用腦袋硬撞,這一下也夠羅繼功受的。

  更何況‘虎抱頭’之后,接下去就是‘虎裂身’!

  ‘虎裂身’是虎爪功夫,要用雙爪硬生生撕裂對手,乃是虎形拳中最兇厲的近身肉搏功夫——施展‘虎裂身’的先決條件,是把虎爪功修煉有成。

  高寒并沒有煉成虎爪功,這種功夫是虎形拳配套的外門煉體功夫之一,需要專門浸泡藥水和鍛煉指爪之力的工具——古代用鐵球,現代則有專門練習虎爪抓力的握力器。

  但是羅成道不知道啊。

  萬一高寒虎爪功修行有成,他這一擊又搶入羅繼功胸腹之處而且發力充分,是真能硬生生撕開小腹的——更糟糕一點,直接攻擊下檔部位,那就不需要什么虎爪功了。

  高寒雙手化爪為推,先是手掌貼上羅繼功的小腹部位,然后微微一推,把自己飛沖之力,盡可能平緩的轉移到羅繼功身上。

  高寒合身飛沖的力量非同小可,不過,既然高寒并沒有將力量爆發,羅繼功便可以輕松應對。

  他也是中級武者,易筋有成,身體借力卸力的功夫幾乎已經成為本能。

  小腹肌肉受力處先是順著來勢后縮三分,然后轉為剛硬如鐵,同時雙腳發力彈起,整個人被高寒推的平平飛起,飛出三米之后,穩穩的落在地上。

  “呼——”羅成道總算松了一口氣。

  雖說是和平切磋,他也信得過郭成龍,可在下面動手的并不是郭成龍啊!

  武者之間,切磋成生死大仇的例子還少了嗎?

  不管是打紅了眼,還是惡意殺戮,甚至僅僅因為年少氣盛,反正武者之間的切磋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

  郭成龍也悄悄松了一口氣。

  他倒不是怕高寒年輕氣盛,趁機痛下殺手,而是怕高寒經驗太少,收不住手。

  羅繼功乃是羅成道的次子,是海星城著名的武道天才,二十一歲那年開始易筋摶氣,如今他已經二十六歲,在中階武者里面也算是中等水平了。

  而高寒不過習武四個半月,雖然展現出驚人的進步速度和悟性,但是許多需要水磨功夫的地方依然有所不足。

  所以郭成龍才點名要羅繼功出手。

  他是帶高寒來增加對抗經驗的,不是讓高寒來虐菜增加信心——虐菜的話,有猛虎武校那一趟也就夠了。

  所以郭成龍壓根就沒想著,這兩人交手,自己還要站在邊上預防意外。

  因為他知道,羅繼功手上功夫已經到了收發自如的地步,不會把高寒怎么樣。

  可誰能想到,高寒竟然能擊敗羅繼功?

  “好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羅成道走上前去為高寒鼓掌,沒有半點不快。

  “僥幸而已。”高寒微微低頭,抱拳回禮,不敢當如此夸贊。

  “的確有些僥幸。”郭成龍也站起身走了過來,把兩人招到身前,開口點評:“小寒勝在應變能力驚人,繼功,你卻是輕敵了。”

  “是,郭叔叔。”羅繼功臉微微一紅,不敢回口,只能低頭應是。

  他若不是小看了高寒,怎么會施展‘雙風貫耳’這種中門大開招式——哪怕當時覺得自己很有把握,可要是把高寒視為強敵,羅繼功也不敢如此極端。

  “我帶小寒過來,原本是為了讓他增長經驗、接受挫折,結果你這么一輕敵,我的計劃可就全亂了。

  你們再切磋幾次——高寒你不可因一戰而勝養成驕氣;至于繼功你,下面不可再妄自輕敵。”

  兩人各自點頭。

  郭成龍讓兩人后退三步,他站在中間,要親自上場做裁判,主要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

  一個是老友的次子,一個是老師新收的弟子,雖然這兩人都已經踏入中級武者層次,但是郭成龍卻還有些不放心。

  這一日,高寒與羅繼功兩人前后交手十回,高寒贏了三次、輸了倒有七次。

  水平相近的武者,交手結果的勝負有一定隨機性,并不是誰贏一次就能一直贏下去。‘功夫高一線就高得沒邊’這種說法,只是外行人信口開河。

  只要雙方還在同一層次,不具有壓倒性優勢,就并不存在穩贏這個說法。

  所以,對抗經驗才顯得極為重要。

  “小寒,今天和羅繼功交手,感受如何?”郭成龍駕車,載著高寒,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厲害!他力氣比我大三分、出手速度比我快一分、基本功和大局觀更比我強多了。”高寒說道。

  兩人之間交手十次下來,高寒自然知道對方的比自己強出不少,要不是高寒的臨陣反應速度比對方快出一籌,連那三次都贏不了。

  “有收獲嗎?”郭成龍對高寒這種態度大為贊賞。

  “有,今天見識到了許多格斗套路。”高寒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那里被羅繼功踹了一腳——苦笑道。

  拳法中有一些固定套路,這些套路都是專門針對人體運動習慣而設計,如果不識得這些套路,不了解破解方法,只要落入其中,就會被人一路連到死。

  “哈哈哈,這就是我帶你來的目的。”郭成龍哈哈大笑起來。

  剛開始高寒把羅繼功嚇了一跳,等羅繼功認真起來,各種圈套一個接一個,高寒這等新嫩菜鳥如何見識過這些打法?

  他仗著反應超快,出招時有奇思妙想,好不容易在羅繼功手里又贏下兩局,已經極為不易,會被人一腳踹在屁股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最多不過五年,你就可以把繼功按在地上隨意摩擦。”郭成龍安慰高寒。

  力量不足可以練,出手速度慢了,是因為高寒易筋的功夫才剛開始,比起羅繼功來還差得遠,至于格斗套路這些經驗上的東西,更是只能通過多多積累對抗經驗,才能充分體會。

  可是,反應速度這玩意卻是無解的——也不是無解,但在摶氣有成之前,反應速度就是人的天生稟賦,無法通過鍛煉提高。

  只有把摶氣法修煉到了‘氣貫周天,連綿不絕’的境界,才能讓神經反應速度進一步提高——到那一步,也該要邁入高級武者層次了。

  所以,只要高寒補上力量和經驗短板,加上他反應速度要明顯勝過羅繼功一籌,雙方再次交手,羅繼功就要糟糕了。

  “對了,郭師兄,我想回家看看,你能把我在這里放下來嗎?”眼看就要經過明河大橋,高寒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快兩個月沒回家了。

  “放什么放,我載你過去就是了。”郭成龍說道。

  “郭師兄,我想先去買些禮物。”高寒說道。

  他如今發了大財,這也是高寒人生中第一次靠自己賺到錢,自然想要給父母買些禮物。

  “也是,不過這里沒什么好店,我帶你去云氣閣,那里的東西還不錯。”郭成龍說道。

  ————————————————

  “咔擦。”高寒用鑰匙打開家門,家里很安靜,父母應該都不在家。

  高寒坐在門口的矮柜上換了鞋,抬頭望去——熟悉的電視機、熟悉的冰箱、熟悉的餐桌和椅子、還有熟悉的垃圾桶。

  高寒心中有些感慨。

  他第一次離開家這么長時間,回來再看到這些熟悉的擺設,在熟悉中竟然有一種陌生感摻雜。

  高寒走到自己的房間,房間里一切還是一模一樣,就連啞鈴都擺在固定的位置,床沿窗臺上也沒有落下灰塵,一定是母親每天幫自己打掃過了。

  高寒脫下衣服,拉過薄被蓋在身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只有在家里,才有這樣徹底放松的感覺。

  朦朦朧朧中,高寒聽見一聲“咔擦——”

  門鎖被人用鑰匙打開。

  “請進請進,屋子里有點亂,大家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就行。”這是父親的聲音。

  “呵呵,這么整齊,哪里是亂,嫂夫人賢惠的很那。”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傳了進來。

  “是啊是啊,高處長真是有福氣的人。”另一個聲音傳了進來,來家里的客人還不止一個。

  高寒睜開眼,但沒有做聲。

  客人們只在廳里活動,顯然不是父親的真正好友,不然父親會帶他們到各個房間略微參觀一下。

  “高處長,這是一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誒誒,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你拿回去!”這是父親的聲音。

  “高處長、高大哥,這東西買都買了,上面還刻著您的名字,難道我還能退回去嗎?如果您不要,我只能扔了。”

  “對啊高處長,您剛到新崗位,總得有些適合您身份的配件,男人嘛,總該有塊過得去的表才行,您如果不帶一塊像樣的表,我手腕上這表,也不好再戴著上班——我們這些做下屬的,怎么好用比領導更高級的手表?”

  這是另一個男子的聲音。

  原來是來拜碼頭的。高寒想。

  云天帝朝雖然改革為君主立憲制度,但是很多過去的陋習依然傳了下來。

  比如說新官上任,下屬們就要去拜見新領導——新領導不一定記得誰來拜見過,但多半會記住誰沒來。

  高寒看了看放在枕頭邊上的精美小禮盒,里面也有一塊刻著父親名字的手表,這是他為父親精心挑選的禮物。

  “不行不行,我不能收。”

  “您一定要收!”

  “我不能收!”

  “一定要收,我還想求您幫忙呢,這點禮物您要是不收,我可沒臉開口了。”

  “什么事?如果我能幫忙一定幫。”這是父親的聲音,想必那手表已經被他收下了。

  高寒望著自己手邊的禮物,有些遺憾。有人在前面送過一塊手表,他再送,總覺得缺了點意思。

  “我有一個表妹,今年剛好文秘專科畢業,高處您剛上任,不是還缺一個秘書嗎?我那表妹乖巧美麗,性情溫柔,如果給您當秘書——”

  聽到這里,高寒‘噌’的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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