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混賬的時代

　　這個時代，平均壽命短。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耄耋。

　　五十歲在現代，還是壯年，在這個時代，已經步入老年。

　　所以，楊家村的人一般十五六歲就可以成親，二十多歲就是好幾個孩子的父母。

　　像鄭吒和洛風，這種二十多歲單身狗，反倒成珍惜品種。

　　鄭吒？說起鄭吒，洛風好奇地扭頭一看。

　　“鄭叔！”

　　“鄭叔…”

　　鄭吒早就陷入人民群眾的海洋中，手忙腳亂的發糖果。

　　比起洛風，孩子們更喜歡鄭吒，因為他發糖多。

　　沒錯，就是發糖多，每次發糖鄭吒都是隨機抓一把，多少全靠臉。

　　不同洛風數好再給。

　　聽著一聲聲，鄭叔，還有夾雜其中的鄭爺爺，洛風忍不住露出笑容。

　　果然，人需要對比。

　　“咦？！”

　　洛風發現鄭吒身后，大樹下有一個畏畏縮縮地小丫頭，渴望地望著這邊，但是不敢過來。

“小黑，過來。”洛風招呼道　　“風叔，什么事？”不遠處的小黑連忙咽下手中的糖果，像貓一樣，靈活跑過來。

“哪個孩子，是咱們村里的嗎？”洛風指了指　　“她是村長領過來的？以往沒見過。”

　　小黑搖搖頭，他是村里的孩子王。

　　他都沒見過，說明小女孩，真的不是村里的孩子。

　　洛風緩緩走過去，面帶一絲和善的笑容。

　　結果小女孩，依舊沒有感應到，反而畏懼地后退幾步。

　　搞得他像怪蜀黍一樣，讓洛風很郁悶。

“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洛風蹲下來，細聲問道　　小女孩默默不語，雙手緊緊捏著自己破舊的衣服。

“吃糖果嗎？”洛風笑瞇瞇地鬧出一粒糖　　小女孩抬了一下頭，然后又迅速的低頭，幼小身體不斷顫抖。

　　洛風嘆了一口氣，在地球福利院，他見過這樣的女孩，可憐，讓人心疼。

　　“給你。”

　　洛風將一塊糖果放到，小女孩的面前，離她的手只有一點點距離，但是沒有放上去。

“謝…謝”抬頭看了洛風一眼，小女孩接過糖果，聲音十分沙啞，而且細小　　聲如細蚊，一般人都聽不見，可洛風聽見了。

　　洛風露出一絲笑容，能與人交流，說明還有得救。

　　“給你”

　　小女孩緊張伸出右手，手臂細小薄弱，手心里有一團烏黑的東西。

　　洛風小心接過來，認真看了看，他沉默了。

　　這是吃了一半饅頭，不知道被攥在手里多久，沾滿灰塵和汗水，黑得已經不成樣子。

　　然而，小女孩遞給洛風的樣子，像是送出一塊寶石。

　　她用這個跟洛風交換了糖果。

　　很公平，不是嗎？

　　“怎么回事？”

　　洛風帶著小女孩，找到了村長詢問。

　　小黑說她是村長帶回來的。

　　看到小女孩的一瞬間，村長仿佛松了一口氣：“原來，元元在你這里啊！”

望著洛風不解的臉龐，村長嘆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講述元元的來歷　　實際上，沒有狗血劇情，而是一樁舊時代的普通慘劇。

　　元元的父母是楊家村的村民，因為不甘呆在鄉下，一輩子種田，決定前往縣城闖蕩。

　　然而，只會種田的農民在縣城能干什么？

　　不過是打雜，做苦力罷了。

　　元元的母親在酒樓打雜，結果不小心遇到幾個黑幫，因為不想被人調戲，反抗之下，跳樓自盡。

　　元元的父親，想要報仇，卻被活活打死。

　　沒了父母的元元就流落街頭，乞討為生，有時候一天都喝不上一口熱水。

　　如果不是，碰巧有村民今天進城，碰到街頭乞討元元，將她及時救下。

　　小丫頭遲早要餓死街頭。

　　這個時代宗族理念根深蒂固，由于元元也姓楊，就將她帶回楊家村收養。

　　只是農村之中，重男輕女，誰家也不想白添一張嘴，只能暫時養家村長家里。

　　不料，一時疏忽，讓元元跑出去了。

　　“普通，慘劇。”

　　洛風冷然一笑，這兩個詞怎么聽起來，這么不順耳。

　　這個混賬的時代是黎明前的黑暗，魑魅魍魎，百鬼日行。

　　無論是典當行事件，還是元元父母的慘劇，都讓他不爽，十分不爽！

“誰干的？！”洛風追問道　　“還能有誰啊？！就是那群天殺的黑龍幫！”

　　楊村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錘了錘桌子。

　　抬頭看了看洛風的神色，心一驚，楊村長連忙道：“娃啊，你千萬別去惹他們”

　　“他們手里有刀有槍，我們斗不過的！”

　　洛風一臉平靜，點點頭道：“村長，放心，我不傻。”

　　“那就好，那就好。”村長松了口氣，然后絮絮叨叨，罵該死的黑龍幫。

“村長，元元先養在我家吧。”洛風猶豫了一會兒道“這…”村長愣神一下，想要反駁，但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族長的責任與個人的自私，相互碰撞，讓他陷入沉默。

“沒事，我們兩人不缺元元一口飯。”洛風安慰道　　“那好吧。”村長點點頭，看看旁邊元元嘆了一口氣：“也是個苦命的娃啊！”

“那我和元元先走了。”瞥了一眼快下山的太陽，洛風說道　　“等等…”

　　楊村長似乎想起什么，跑到房間里折騰大半天，終于掏出三尺舊布。

　　將布料遞給洛風，村長露出泛黃的牙齒笑道：“怎么說也是楊家人，給這孩子的見面禮。”

　　推讓一番，最終洛風還是收下。

　　畢竟是給元元的禮物，而且也讓村長心安。

　　晚風輕拂，洛風拉住元元，元元啃著村長給的白饅頭，行走在余輝下。

　　鄭吒在看到元元的一瞬間，愣住了，傻傻地問道：：“我知道村長家的小麗暗戀你”

　　“怎么連孩子…”

　　洛風毫不猶豫給了一拳，然后沒好氣道：“滾犢子，這是我收養的，你有意見。”

“收養？”鄭吒驚訝望著元元，仔細端詳了一番　　“沒錯！”洛風回了一句，然后揮揮手道：“讓讓，別擋道。”

　　把沒有用的鄭吒拋到一邊，洛風然后領著元元前往廚房喝了一碗小米粥。

　　然后前往后院小木屋，那里是浴室，小姑娘就該干干凈凈的。

　　洛風放好熱水，還有毛巾之后，準備給元元洗澡，

　　卻發現元元自己爬進了木桶，自己給自己洗澡，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忙碌一番，天色逐漸黯淡　　暫時沒有小孩衣服，元元穿著洛風寬大的衣袍，坐在床上。

“元元…”這一次，洛風還沒開口說完　　“嗯”

　　元元點點頭，自覺地躺在下去，裝進被窩，乖巧地閉上眼睛。

　　自打元元進了家門，無論洛風說什么，做什么，元元都會點點頭，有時候不用洛風動手，自己解決。

　　很聽話，十分聽話，聽話讓人心疼。

　　比起熊孩子，元元簡直就是一個小天使。

　　洛風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露出什么表情，欣慰？憐憫，還是憤怒。

　　悄悄地關上門窗，鄭吒在院子當中等候已久。

“怎么回事？”鄭吒皺眉道　　洛風一五一十的將元元的來歷，重復一遍，隨便在黑龍幫的惡跡上添油加醋。

　　把一個滅絕人性的黑幫，比喻成毀滅人類的魔頭。

　　雖然兩者，差距不大，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