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宴會一直持續到了半夜,等到宴會結束的時候,艾爾已經因為玩得太累而睡著了。
與諾森福做了一個簡單的告別,柳原便背著艾爾,與麗茲一起坐上了雪地車,開往了回地下室的路。
夜里的路上,車燈照射著地面,隨著雪地車的行進,就像是一道孤獨的射入了黑暗的光線。
車廂里,麗茲看著躺在身邊的艾爾,側了側腦袋,突然向著柳原開口問道。
“說起來,你和小艾爾到底是什么關系呢,你們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親人吧?”
“這個啊······”駕駛座上,柳原掃了一眼后視鏡,看著坐在車后面的兩人,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和你一樣,她也是我的委托人。”
“哦?”聽到這話,麗茲像是來了興致,湊到了駕駛座的旁邊,對著柳原繼續問道。
“那我可以問下嗎,她給你的委托是什么?”
柳原沉默了一會兒,隨后出聲說道。
“去東邊的大海。”
麗茲的神情一怔,接著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再次問道。
“橫跨整個東西部的冰原?”
“嗯,橫跨整個冰原。”
“······”
一陣沉默之后,麗茲重新在車廂里坐了下來,表情僵硬地說道。
“該死的,你們居然還說我是瘋子,這樣看起來,你們才更像瘋子一點吧?”
只憑兩個人,居然就想跨越整片大陸。
這無論怎么說也應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才對,甚至無異于是自殺的行為。
“你們可能會死的。”應當是猶豫了一會兒,麗茲看著柳原說了一句。
“你還會在意這種事情嗎?”柳原挑了挑眉頭,平靜地打趣道。
“在考慮我們會不會死之前,還是先想想你能不能在暴風雪中活下來吧。”
“······”
透過后視鏡,麗茲看著柳原的眼睛,半響,又將自己的視線默默地移了開來,緩緩地說道。
“這不需要你們管。”
“所以啊,我們會不會死,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呢?”
聽著柳原的回答,在車輛行駛的聲音中,麗茲靜靜地看著一旁后退的建筑。
良久,她轉過頭看來了一眼身邊熟睡的艾爾,對著柳原輕聲說道。
“我會活下來的,我會把演唱會開到東方的大海,到那時你們要記得來聽。”
柳原側目看了她一眼,卻只是在片刻的沉吟之后,聳了聳肩膀,淡淡地說道。
“或許吧,誰知道呢。”
畢竟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又有誰能夠奢求未來的樣子呢。
“我不管,反正你們一定要來。”
麗茲倔強地說著,看著艾爾懷里的那只兔子玩偶。
她已經把她最美好的東西寄托在柳原和艾爾的手里。
所以她希望兩人能夠得到那些她沒能得到的幸福。
毫不夸張的說,收到這只幸運兔子的那天,是麗茲有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她依稀記得她的父親攢了大半個月的薪資,才從富人區那里給她買下了這一件玩具,然后在圣誕前夜送到了她的手里。
那天的家里掛著七色的彩燈,父親和母親都笑著,站在廚房里準備著晚餐,仿佛一切能夠永遠如此平靜,帶著一點一滴溫暖的幸福。
可惜現實總是冰冷的,生活也總是會改變。
她的母親離開了,她的父親也開始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麗茲的身邊只剩下了這一只兔子,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珍惜這一件禮物。
她每天都會給它梳毛,每天都會抱著它入睡,每天都會將它帶在身邊,即使是離開了溫室,也沒有將它留下。
如果不是被丟進過垃圾堆里,它本來應該是很干凈的,因為麗茲一直將它照顧的很好。
它原本是麗茲的一切,直到麗茲將它拋棄的那一天為止。
兔子被弄臟了,白色的絨毛里沾染了難看的灰塵,連同著被弄臟的,還有麗茲曾經對于未來的幻想。
麗茲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但是艾爾還有選擇。
所以她希望這只兔子能夠給女孩帶來一些好運,讓她不要走上和自己一樣的路。
說實話,麗茲有些后悔。
她后悔沒把兔子干凈的交到艾爾的手里。
因為艾爾是一個那樣干凈女孩。
“蠻不講理的話,可是會被人討厭的。”
柳原開著車,對于麗茲近乎無理的發言,神情平淡地回答道。
“我可不在意你的想法,只要艾爾別討厭我就好了。”麗茲說著,側了側身子,將腦袋靠在了艾爾的肩上。
“我說,你不會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柳原無力地回復了一句。
“你這種有嫌疑拐賣兒童的家伙可沒資格說我。”
“這不是拐賣,這是委托。”
“切,誰知道啊,我跟你講,溫室的法律對于兒童案件可是非常嚴格的。”
“這我知道。”
“啊,你看你看,果然有研究過吧!”
“嗯······”這時,躺在車上的艾爾突然皺著眉頭呢喃了一聲。
大概是不想吵醒女孩,柳原和麗茲同時閉上了嘴巴。
她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后又各自無奈地笑了一下,搖著頭不再說話了。
這大概是在任何有可能變好的群體里,都會存在的一個共性吧。成熟的個體都會保護他們的幼崽,出于生命為了延續的本能。
“柳原。”
“怎么了?”
“明天我們做個大掃除吧,房間里的東西確實有些太亂了。”
“行啊,我沒意見。”
“你可別偷懶。”
“只要你不睡懶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