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陛下何故造反?
大量的錦衣衛行動起來，很快就讓混亂的京城再度安定下來。
之前有許多錦衣衛戰死，也有很多人出城向南逃亡，還有一些則是投靠了李闖而被清算。
看似錦衣衛大幅度減員，可王霄以崇禎的名義下旨，允許錦衣衛擴充人手，招募錦衣衛遺孤與家中丁口充實隊伍。
僅僅只用了一天的時間，錦衣衛的規模不但迅速恢復，而且急速膨脹起來。
原因很簡單，錦衣衛也是軍戶，也是世襲世世代代都是當錦衣衛。
老子死了活著退休了，可以由長子來繼承加入錦衣衛。
可這年頭有沒有計劃生育，絕大部分人家都不止是一個兒子。
長子可以繼承這份錢糧，混上一份口中食身上衣，可其他孩子怎么辦？
要么就是花錢找關系，要么就是自謀生路。
不是大明皇帝不想養更多的錦衣衛，而是每多一個編制就要多一份錢糧支出。
大明的財政，沒辦法支持擴大規模。
現在王霄允許錦衣衛自行擴充規模，錦衣衛之中家家戶戶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親戚族人全都被拉進了錦衣衛之中。
這些人要么父兄是錦衣衛，要么家中親族是錦衣衛。
從小就耳聞目染，對于錦衣衛的行事非常了解，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至于說這個時候外人想要混入錦衣衛，那是花錢都不行。
老天爺開眼，皇帝給了錦衣衛的子弟們一個天大的機會，外人還想來搶資源？
這個時候誰敢幫忙辦事？消息傳出去，多少代都是鄰居同事的，還不得把你給罵死。
大量的錦衣衛出現在了街頭，抓捕潰兵和乘火打劫的青皮打行。
也不需要審問，直接抓到了就地處置掉。
染血的繡春刀，很快就震懾住了這座城池。
“我是國丈！”
周奎對著沖入自己家的錦衣衛們大聲咆哮“敢闖我家，信不信我讓皇帝把你們全都給砍了！”
“嗤”
穿著一身破舊飛魚服的臨時百戶高占山，冷笑著上前，舉起繡春刀的刀柄就砸在了國丈周奎的腦殼上。
“就是陛下讓我們來抄你家的！你算個什么玩意，居然敢教陛下做事？”
高占山真是臨時加入錦衣衛的，家里的位置大哥好幾年前就接了。他只能是在這京城之中到處尋覓工作養活自己。
這次的天賜良機出來之后，高占山迅速找到家中祖上留下來的飛魚服穿上，再從大哥那兒借了一把繡春刀。
拉上一群同樣出身錦衣衛家庭的丁口到都指揮使那兒報道，立馬就被任命為臨時百戶，帶著一幫人來抄周奎的家。
這件差事辦妥當了，回頭到北鎮撫司交差，立馬全體轉正。
而且他一轉正就是正式的百戶，甚至比他大哥的總旗還要高。
更加刺激的地方在于，皇帝的旨意里說了，抄家總收入的兩成分給做事的錦衣衛。
給編制，給錢，給身份地位。
此時此刻，高占山的心中可謂是心潮澎湃，一心就想著報效皇帝的大恩大德。
“兄弟們。”
將周奎砸趴下之后，高占山高舉手中繡春刀“為陛下盡忠的時候到了，沖進去，殺呀！”
錦衣衛抄家的本事，那都是祖傳的。
哪怕只是一群臨時錦衣衛，可依舊是輕輕松松的從周奎的國丈府上抄出來大量的錢糧。
看著眼前堆積起來的沒奈何，高占山的眼睛都在放光。
他身邊的那些臨時錦衣衛們，也都是一樣。
“大哥。”
有玩得好的小兄弟，上前壓低聲音說“不如...”
“不行。”
高占山干脆搖頭“錦衣衛的手段，咱們都知道。些許銅錢碎銀子還好說，這種東西...那是在找死！”
深吸了口氣，高占山過去把躺在地上哀嚎的周奎扯了起來“國丈，跟咱回北鎮撫司，好好講講你家的銀錢藏在哪兒。”
帶著戰利品，押解著周家的人回到被鎮撫司的時候，高占山等人看到了門口正在行刑。
“是東城羅百戶家的小五...”
“那是城南柳條胡同魏總旗家的三小子，我還跟他喝過酒呢。”
看著幾十個或臨時或正式的錦衣衛們，在北鎮撫司的大門口被處刑，高占山等人心中驚懼不已。
“這是怎么了？”
向一旁看熱鬧的同僚打探消息，人家說的是“這些家伙不守規矩，私藏了抄家的東西。壞了錦衣衛的規矩，就是這個下場。”
“都指揮使，可真是有夠狠的。”
正常情況下來說，大家都是二百年的鄰居甚至還有通婚的親族。
遇到這種事情不敢說網開一面，可幫忙遮掩一二，關進牢里等著大赦還是可以的。
可王國興之前受了刺激，而且王霄很明確的跟他說過，錦衣衛內部出問題，那就從他王國興開始殺。
殺光了各路指揮使，再殺千戶百戶總旗。
對皇帝不忠的錦衣衛，沒有存在的必要。
王國興很清楚，王霄不是在威脅自己，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這位據說是從景陵里出來的宣宗章皇帝，那是真的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章皇帝都要親手把舊大明給砸了，他們錦衣衛也是舊大明的東西啊。
這要是不抱緊大腿老實聽話，說不得哪天這北鎮撫司就會被漫天的天雷給劈成歷史的塵埃。
高占山暗自說了句僥幸，他要是沒抗住誘惑偷拿了贓銀，那不但是毀了自己來之不易的前途，更是把小命都給送了。
伸手拎起早已經沒了國丈威風的周奎，高占山大步走向北鎮撫司“國丈爺，好好見識見識咱們北鎮撫司的手段！”
“抄家是為了錢糧。”
御書房內，王霄還在勞心勞力的教育崇禎皇帝“有了錢糧才能給大明軍士們足衣足餉。足衣足餉的大明將士們，悍不畏死，勇不可當。而一旦欠餉，臨敵之時能發三矢就算是對得起你這個皇帝了。”
經歷了王霄連環巴掌帶來的愛的教育之后，崇禎現在明顯是聰明多了。
無論王霄說什么，做什么。
他都是先‘哦’的應下來，哪怕心中再不滿再疑惑，也不敢直接表達出來。
看著明顯不服氣的崇禎，王霄也懶得給他詳細解釋“小子，記住了。你現在是個反賊，是個要把舊大明給砸碎了的反賊！”
“是，知道了。”
王霄拿過紙筆開始書寫招募訓練新軍的計劃方案。
有了足夠的錢糧，就可以招兵買馬了。
有了精銳的兵馬，就可以掃蕩天下，滅絕那些逼著百姓們去死的士紳們，重鑄大明河山。
構建軍中體系，加強訓練什么的，這方面的事兒王霄熟的很。
不大會的功夫，就已經洋洋灑灑寫了數百字，好幾張紙。
放下毛筆喝茶的時候，王霄看到崇禎還站在一旁，詫異的問“你還在這站在做什么。”
崇禎很想回一句‘這是朕的位置！朕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這坐著看奏章！’
可他不敢說，怕被祖爺爺打。
想了想，崇禎說“皇后為了國丈的事...”
“屁的國丈！”
王霄一瞪眼，崇禎就下意識的縮了下腦袋“什么叫做與國同休？國家快亡的時候就要出死力！否則就是對不起所受的優渥待遇。用民脂民膏養著他們，不是讓他們倒插一刀的。”
“那周奎。”
王霄都懶得提這事兒“我說你也不信，你自己去一趟北鎮撫司，好好看看那周奎都是如何挖大明墻角的！”
“皇后若是還要鬧事，你就給她寫一份休書。記住了，你首先是大明的皇帝，要為大明百姓和天下負責。之后才是皇后的丈夫。”
“哦。”
離開了御書房，感受著暖洋洋的陽光，崇禎有些撓頭。
祖爺爺把自己的活都給干了，那自己還能做什么呢？
瞇著眼嗮了一會太陽，崇禎向著不遠處的王承恩招了招手“去北鎮撫司，不要大張旗鼓。”
“是，皇爺放心。”
皇帝突然來到了北鎮撫司，錦衣衛上下自然是驚詫莫名。
一陣雞飛狗跳之后，崇禎捂著鼻子來到了大獄之中。
“這這...這是國丈？”
看著眼前這個被捆在木棍上，血肉模糊的身影，崇禎心頭怒氣勃發。
這可是自己的老泰山！
“陛下，錦衣衛奉旨查抄嘉定伯府。查出田產地契二十二萬余畝，均不在黃冊之上。查出金七千余兩，銀二百四十余萬兩，另有珠寶玉器，古玩字畫...”
后面的話，崇禎沒有聽下去，他用力的一甩衣袖轉身就走。
依著周奎的俸祿，他得不吃不喝干上幾百上千年才能攢下這些家財。
這些東西是哪來的？當然是祖爺爺說的民脂民膏！
“陛下？”
昏昏沉沉的周奎被四周的動靜驚醒，看到了崇禎的身影。
他大喜過望，嘶啞著嗓子喊“陛下救我”
已經快走出去的崇禎，冷著臉回轉到周奎面前，滿臉厭惡的說“救你？你先與朕說說，你的田產家財都是哪里來的。”
周奎哪里說的清楚自己的家財是怎么來的，反正有人上門送錢求辦事，他就收錢辦事唄。
他只能是不停的喊“陛下，救我啊”
“救個屁！”
崇禎的脾氣很差，火氣上來誰的話也不聽“你們這些蛀蟲亡我大明，朕恨不得化身反賊，將你們全都給宰了！”
周奎也是被錦衣衛的刑罰給弄昏了頭。
他愣愣的看著崇禎“陛下貴為天子，何故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