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回到房間的傅清風并沒有外出。
哪怕是吃飯,都是由傅月池幫忙送過去。
對外的說辭,則是身子不舒服。
大家對此都表示了解,畢竟女人嘛,每個月總有不舒服的那幾天。
而知道事情真相的,則是住在王霄左右隔壁的寧采臣與傅月池。
寧采臣無精打采,抱著聶小倩的畫像好似一只斗敗了的公雞。
傅月池的話,卻是總會下意識的去偷瞄王霄。
每當王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她又會面紅耳赤的移開目光。
但凡是個老司機,都能看得出來,這小姑娘很明顯是動春心了。
春天到了,又到了動物們...的季節是吧。
白天的時候,舍得花錢之下,終于是從刑部大牢得到了傅天仇的消息,人只是被關起來了,不過因為幾位堂官都不在,所以并沒有開審。
得到消息,眾人都是松了口氣。
尤其是之前體力消耗過大的傅清風,得到父親安然無恙的消息之后,更是直接沉沉睡去。
晚上的時候,看著沉睡之中的姐姐,傅月池左思右想之下,最終還是悄悄起身走出了房間。
正巧又在這個時候上廁所歸來的寧采臣,看到了傅月池出來。
他下意識的想要打招呼,可是卻愕然看到傅月池悄悄走進了王霄的房間里。
‘這家伙怎么睡覺從來不關門的!’
心灰意冷的寧采臣,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也不去抱著那畫冊了,反倒是對著聶小倩的骨灰壇喃喃自語“還是小倩好。”
正在打坐的王霄,驚訝的看著鉆進自己房間里的傅月池“你怎么來了?”
背著雙手的傅月池,扭扭捏捏的低著頭說“我我,我想...對,我想和你說撫琴的事情。”
“這一曲的話。”王霄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估計會撫很久。”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這一夜撫琴的具體過程,別人不知道,但是就在王霄隔壁的寧采臣,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琴聲太過于優美動聽,以至于寧采臣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木板太硬,身子也太硬。強強碰撞之下,客棧掌柜估計要給這個房間換一個新的床板了。
美美的睡了一覺,還做了個好夢的傅清風,悠悠然的睜開了眼睛。
她是側身睡在了床榻的外側,入目所見就是透過窗戶縫隙灑落在地上的溫暖陽光。
細小的塵埃在陽光之中飛舞,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渾身上下都是懶洋洋的。
傅清風舒服的哼唧了兩聲,然后好似想起了些什么,急忙轉身。
然后她就看到了睡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傅月池。
悄然松了口氣,傅清風抬手拍著妹妹的肩膀,想要喊她起床。
可背對著她的傅月池,只是晃動了幾下,隨后就昏昏沉沉的繼續睡了過去。
傅清風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上邊有些發粘的感覺。
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傅月池身上被汗水浸透的痕跡。
傅清風疑惑的看向窗外“昨天晚上那么熱的嗎。”
眼看著叫不醒傅月池,傅清風雖然疑惑可也沒多想。
她自己起身去洗漱,然后出去吃飯。
再之后的話,就該去找王霄了。
別誤會,不是再去找王霄做腳底推拿,而是之前王霄說過的,三天之后事情就會有分曉,今天就是見分曉的日子。
‘嘶’
出門的時候步子邁的大了些,牽扯到了之前推拿的時候,因為用力過猛而受傷微腫的傷處。
傅清風咬牙抗了一會,這才邁著小碎步走了出去。
見到王霄的時候,沒等她說話,那邊王霄就已經神色凝重的對她開口說“出事了。”
傅清風心頭一涼,不會是自己父親他...
“左千戶派人來通報,說是傅尚書被轉移去了城外的慈航大殿,他已經跟過去了。”
王霄解釋說“我推算了一下,那里是整個京城妖氣最重的地方。什么都別說了,快點準備我們馬上出發。”
驚慌的傅清風連連點頭,然后急匆匆的就準備去收拾東西出發。
可忙活到了一半,這才想起來自己妹子還在睡大覺。
無奈之下,只能是跑回房間里去,生拉硬拽的把傅月池給叫醒。
“干什么呀。”
明顯沒能休息好的傅月池,很是不滿的鄒眉頭。
“爹爹出事了,我們快走。”
一說到這個,傅月池終于是清醒了過來。她急忙起身準備收拾東西。
可剛走兩步就‘哎呀’一聲倒在了地上。
傅清風急忙把她扶起來“這是怎么了?”
“我沒事,就是沒站穩。”傅月池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
換做尋常日子里,她這點小動作瞞不過傅清風。
不過現在傅清風著急去救傅天仇,并沒有察覺到異常。
姐妹倆收拾好東西,出發來到外面的時候,王霄他們都已經上了馬在等著他們。
“上馬,出發。”
王霄沒多說什么廢話,干脆利落的帶頭向著城門沖去。
傅清風倒是沒說什么,這是為了去救傅天仇的。
不過年紀小些的傅月池,卻是有些不滿的撅起了小嘴。
明明昨天晚上才...今天卻是這樣,真是個大豬蹄子。
半路上,王霄拿出了幾塊點心遞給姐妹倆,之前還生氣的傅月池,瞬間就是展顏歡笑起來。
剛剛才與情郎親密過的小姑娘,就是這么的好哄。
不惜馬力的趕路,終于是趕到了慈航大殿。
這里是國師慈航普度的大本營,據說是一處受萬民敬仰的地方。
只是,這里的位置很是偏僻,而且四周別說是人了,就連飛禽走獸,田鼠蟲子都是一個都沒能見到。
仔細想想的話也對,這里是蜈蚣精的地盤。
什么不開眼的動物,敢在這種怪物的身邊活動。肯定是有多遠跑多遠了。
至于這座大殿,與原著之中那種臨時趕工,用來忽悠的破敗道具布景不同,這里是真正的一座氣勢恢宏的巨型殿堂。
王霄看到了已經趕過來的,正在和大殿守衛交涉的左千戶。
“左千戶。”王霄向著他揮手招呼“先過來。”
左千戶跑過來,一臉慚愧的向王霄行禮“在下真的沒有想到,朝廷居然不經審理,就把傅大人發送到了這種地方來。這實在是...”
王霄抬手“無需自責,這里妖氣濃郁宛如實質,說不定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在這里。”
“那還等什么。”
邊上的傅清風喊著“直接沖進去救我爹爹啊。”
“別心急。”
王霄跟真的似的掐指一算“今天晚上會有天狗食日,正是巨妖顯形的時辰,那個時候再動手。至于傅大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等到晚上再說。”
“可是...”傅清風很是急切,因為她父親傅天仇,此時就在妖怪們的巢穴之中。
換做任何一個人,遇上這種情況都會心急如焚。
那畢竟是至親的親人。
當然了,全程打醬油的傅天仇傅尚書,可并非是什么讓人景仰的老好人。
實際上在王霄看來,傅天仇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同時又很有眼力見的狠人。
原著之中,他是自己辭官的。
年富力強的情況下,突然辭官回家。原因自然不是慈航普度的脅迫。
因為慈航普度把反對他的百官,全都給掏空了,用不著逼著別人辭官回家。
也就是說,傅天仇是看出了事態不對勁,所以主動跑路的。
如果他真的是忠義無雙,一心為皇帝當差。那看出事態不對勁的時候,應該是去揭露慈航普度才對,而不是選擇自己跑路。
再有,傅清風與傅月池姐妹倆,是大家小姐。可身邊為什么會跟著一群會功夫的壯士?
總不能是仰慕她們姐妹倆的無雙容顏,所以甘心做裙下之臣,冒著殺頭的風險來劫欽犯吧。
那真相只有一個,這些人實際上是傅天仇所養的死士。
身為忠貞不二的朝廷大臣,私底下卻是養著死士。他那忠貞二字,估計是用紅藥水寫的。
還有就是,原著之中消滅了蜈蚣精,解救了傅天仇之后。他卻是把傅清風嫁給了指腹為婚的同僚之子。
這種情況下,傅家姐妹不可能沒和傅天仇說與寧采臣的情義。
而且打怪獸的時候他也在場,也不可能是沒看出來自己女兒和寧采臣之間的關系。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傅天仇依舊是把傅清風嫁給了別人。
原著之中穿著嫁衣的傅清風,面如死灰,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自己父親的決絕態度。
至于說講究禮教法度,答應過的婚事不能拒絕什么的,王霄是不會相信的。
因為傅天仇不是那種人。
就像是最不信任神明的,就是整天把神明掛在嘴邊的人一樣。這些身居高位的大頭巾們,在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把儒家的禮教拋開。
他之所以這么做,無外呼是因為寧采臣只是一個沒有前途的窮書生,而和同僚結親卻是能夠成為他在朝堂上的助力。
結合這些事情,王霄以自己做過多年皇帝的經驗來判斷,這傅天仇就是一個一心只為自己權勢的奸臣。
看似容貌忠厚,可卻是個奸人。看人不能只看臉吶。
可憐寧采臣為傅天仇冒了這么大的風險,甚至還害死了知秋一葉。最后卻是落得個走狗烹的下場。
所以王霄一路上都是讓傅天仇在囚車里渡過,現在明明能先救出來,也是要讓他先好好吃些苦頭。
王霄帶著眾人退后了幾里地,默默的等待著黑夜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