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皇帝重用宦官的習慣,實際上是從朱棣開始的。
而在朱元璋時期,他接受前朝教訓,嚴厲禁止后宮干政。
并且把這一條,寫進了‘皇明祖訓’之中。
不過朱棣是逆子啊,違背了他老子的意愿,起兵搶了他侄子的皇位。
為了展示自己的權威,他專門和朱元璋留下的制度對著干。
從那之后,大明的太監們,就堂而皇之的登上了歷史舞臺。
這其中最為出彩的,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鄭和了。
不過從鄭和之后,就好像沒什么出彩的宦官。出名的倒是不少,可惜大都是惡名。
像是鼓動土木堡的王振,被拍成電影原型的汪直,凌遲三千三百刀的劉瑾等等。當然了,還有大名鼎鼎的九千歲魏忠賢。
不可否認,大部分的太監都是讓人不齒的混蛋,可某些被文人們歌頌的太監,也并非是什么好東西。
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做的事情有利于那些大頭巾,所以人家才為他們揚名而已。
像是支持張居正的馮保,他支持張居正變法,的確是為大明續命了。
可馮保自己,卻是貪財好貨,廣收賄賂。
更要命的是,他身為太監卻是極為驕橫。哪怕年輕的萬歷皇帝在宮中有懲罰賞賜,可不經過馮保的同意,宮中卻是無人敢于執行。
驕橫到這種程度,基本上在皇宮里是一手遮天。下場的話,在萬歷皇帝長大之后,也是被驅逐到了應天府,并且抄沒了家產。
還有像是被歌功頌德的東廠提督兼掌司禮監印的陳矩,他因為進言取消礦稅,所以被大頭巾們吹到了天上去。
大頭巾們吹噓他有決斷,敢于擔當。雙目炯炯有神,對人謙和,羽翼忠良。
衣食方面自奉甚薄,暇時喜歡彈琴,吟誦詩歌,收集古董書畫。
大頭巾們說陳矩守著‘祖宗法度,圣賢道理’八個字,廉潔安靜。
不擾官不害民,從不濫用權力。僅是力圖救正時弊缺失,被大頭巾們稱之為‘佛’。
可實際上呢,東廠的工作就是糾察。你作為東廠提督都成佛了,自然是什么都不去查。
那大頭巾們還不得翻天了。
陳矩進言廢除了礦稅,因為當時礦稅流毒天下,民不堪命,許多廷臣先后疏諫。
聽聽這話,再想想明朝時候真正的天下百姓,那些民們的收入,哪家的民是有資格有能力去開礦的!
民不堪命的民究竟是什么民,流毒天下流毒的究竟是誰的天下!
廷臣為什么先后疏諫,還不是為了他們自己。能開得起礦的,不是縉紳就是背后有縉紳支持。
陳矩這樣的太監,自然是讀書人們所歌功頌德。
畢竟不監察他們不說,還為他們出頭幫忙免除稅收,大明的礦場隨便開采不用交稅。換做是你,你也得把他供起來啊。
東廠和西廠那邊,崇禎皇帝在剛剛登基不懂事的時候,被大頭巾們忽悠著給關了。
從此之后,皇帝幾乎就失去了對百官們的監察。
“真人的意思,是重立東廠?”
“嗯,就是這個意思。”
王霄抬手指著一旁的王承恩“不知道他以后會不會變,不過如果沒有變化的話,他可是會隨陛下一起殉國的忠臣。可以由他負責,肯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當然了。”
王霄端起了茶杯喝著“陛下如果沒有大破大立來拯救大明的心思,就我當做今天什么都沒有說過。”
在相信王霄就是陸地神仙的前提下,崇禎皇帝相信王霄說的,大明兩年之后就會滅亡的話語。
而且他自己也是能夠感受得到,大明的確是走到了懸崖邊上。
面臨著如此可怕的結局,此時此刻的崇禎皇帝,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
“真人在上,朕意已決。為了大明,朕愿擔萬世罵名。”
看著一臉悲壯之色的崇禎皇帝,王霄哈哈大笑“陛下,你真是讀書讀傻了。你記住了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只要大明能在你的手中延續下去,只要你能搞定那些大頭巾。那你在史書上就是個正面人物,不會被大頭巾們潑臟水抹黑。”
“還有就是...”
看著王霄孜孜不倦的教導著崇禎皇帝,一旁的王承恩與駱養性,都是神色古怪。
這些帝王之術,眼前這位國師都是從哪兒學來的?
那位岳不群岳大宗師,莫不是鬼谷傳人,居然會教授這些本事。
看著認真聽講,甚至不斷提問得到解釋,露出恍然之色或是憤怒之色的崇禎皇帝。他們好似看到了皇帝的政治能力,正在直線上升。
“事情暫時就這么多了。”
王霄看了眼已經全都喝光了的茶水,心中感慨王承恩他們沒有眼力勁“現在,陛下就可以安排駱指揮使開始抄家拿人。王太監,則是可以去重建東廠了。”
崇禎皇帝還是意猶未盡“敢問國師,當抓何人?又該以何等罪名處置?”
他還是有些放不下臉面,這要是換成朱元璋和朱棣,直接出兵就是了,哪里還要什么罪名。
強勢皇帝與弱勢皇帝之間的區別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看不看重顏面。
祖龍不看重,他焚書坑儒不怕被儒家潑黑水。
漢武不看重,頂多下個罪己詔就把事情都給抹了。
唐宗看重一部分,所以他敢于在玄武門動手。
朱元璋不看重,所以他是千百年來第一個,成功的從南打到北的。
崇禎皇帝看重面子,所以哪怕想要遷都南下,可因為面子而不好意思開口,最終只能是煤山上自掛東南枝。
心頭嘆息一聲,王霄還是給了他主意“抓誰不抓誰,這要問錦衣衛。二百多年傳承的錦衣衛,可不是白吃飯的。誰家的生意和流寇北虜有聯系的,錦衣衛那里肯定是有的。照著他們的單子去抓人抄家就是。罪名都是現成的。”
目光轉向駱養性“至于錦衣衛會不會借機上下其手,打擊報復什么的。可命東廠嚴格監控,一旦發現就重罰錦衣衛,明言罰多少都是東廠的獎勵。抓的越多,罰的越重。”
駱養性連忙向著崇禎皇帝行禮,大喊著‘不敢不敢,錦衣衛為天家鷹犬,必然忠心耿耿,忠于王事云云。’
不過他的心里,卻是在哀嘆“如果王霄是皇帝,那大明何至于淪落至此。”
現在的話,他只能是指望崇禎皇帝能一直聽從王霄的話。
唯有這樣,才是拯救大明的唯一機會。
他駱養性是大明的錦衣衛都指揮使,若是大明都沒有了,那他就連個屁都不是。
無論是李自成的大順的天下,還是關外的后金入關。
人家都是有著自己人等著分蛋糕呢,哪里有位置分給他這個前朝舊人的。
而且再說了,真要是投靠他人,那就是生死都操之于他人之手。
所以,駱養性就是屬于那種,打心底里想要大明繼續存在下去的忠臣。
崇禎十五年的兩場大雨,讓崇禎皇帝下定決心求來神仙相助。
等到他們都走出周府的時候,曾經的歷史線,就此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錦衣衛大規模的抄家行動,持續了大約半個月的時間。
城內數十家的勛貴大臣之家遭了秧,抄家拿人那是一氣呵成。
干這些事情,錦衣衛那都是專業的。二百多年的職業素養了。
查抄出來的現銀,接近千萬兩之多。
明朝有錢莊,可勛貴大臣們卻是很少將自己的大額財富存在柜臺上。
除了怕財富露白之外,還因為在錢莊里存錢是要繳納費用的。
沒錯,在明朝的錢莊存錢的話,不但不給你利息,你反倒是要繳納存錢的費用。
存的越多,交的錢也就越多。
他們的存錢方式,都是把金銀都給融化,鑄造之后存放在地窖之中。
傳說晉商大家之中,有所謂的金冬瓜,銀西瓜的說辭。京城這里也是一樣。
王霄親眼看到的,那種西瓜一樣大小的銀錠,成車成車的拉走。
除了這些銀兩之外,還有大量的田莊地契,古董字畫,華宅美眷什么的。
因為數量太多,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統計完畢。
這段時間里,被處置的錦衣衛足有上百,而被處置的東廠之人也有數十。
都是忍不住誘惑,伸出手的人。
這種事情是禁不絕的,只能是盡可能的去處置。
相比起這些東西來說,王霄更看重的是從各大糧商與大戶的倉庫里,收繳出來的海量糧食。
初步統計的數量,就在三百萬石以上。
天天喊著缺糧食,一石白米居然能賣到五六兩銀子的天價。現在找出這么多的糧食來,崇禎皇帝也算是明白了,糧食都是去哪兒了。
一手拿著銀兩,一手拿著糧食。
有錢有糧了,那就要開始招兵。
北直隸的流民那么多,在城外設立招兵點,很快就拉起了小兩萬人馬。
不是招不起更多,而是需要訓練精銳。
王霄提出的建議,把之前收繳的那些田莊,全都分配給這些新軍。告訴他們,你們不僅僅是在為皇帝打仗,也是在為你們自己家的田地打仗。
皇帝沒了,大明完了。你們的家,你們的田地也會被人搶走。
崇禎皇帝原本想要讓英國公掌管新軍,卻是被王霄一巴掌推了回去。
“京城三大營就是英國公一直在掌管,你看看都掌管成什么樣子了。你是想要讓最后的救命稻草,新軍也變成這個樣子?”
“那何人可為將?”
“天牢之中關著的那個,孫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