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不滅之火
華夏的水上作戰，向來都是以遠程投射為主。
像是西方那樣注重撞角跳幫作戰，并非是華夏做不到，而是感覺太坑。
因為用撞角的話，有很大可能被撞沉的船，會拖著撞擊過來的船一起沉下去。
咱們的老祖宗多聰明，察覺不靠譜立馬就拋棄不用，轉向了遠程投射。
之前的遠程投射是以弓箭為主，同樣也是火箭的天下。
對于這些，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甘寧，早已經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可今天，他遇上了從未見過的打擊手段。
那些可怕的燃火罐子，一旦摔落在了船上，立馬就是一團火。
一團火沒什么，水上作戰講究的就是火箭互射。
可這次砸過來的火，無論是用什么樣的方法，都沒辦法去熄滅。
有人被那濺射的火焰沾染上，拼命拍打撕扯甚至澆水都無法熄滅。
有同僚上前幫忙的，撲打之間自己也被沾染上火焰，很快就被燃遍全身。
如此恐怖，完全無法熄滅的火焰，極大的打擊了東吳水軍的士氣。
他們甚至還沒有進入射程，自己這邊就已經有過半的船只被點燃。
憤怒的甘寧大聲嘶吼，要求各船加速到最快沖過去，依靠靠幫作戰來解決對手。
然后，又一輪的陶罐飛了過來。
這次，有一個著火的陶罐砸在甘寧的附近。飛濺的火焰也是沾染到了他的甲胄上。
之前親眼目睹了被這種泛著藍光的火焰沾染，是多么恐怖下場的甘寧。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迅速刀砍連接的牛筋，解下自己的甲胄扔掉。
附著火焰的甲胄摔在甲板上，頓時就將甲板上沾染了火焰。
面色鐵青的甘寧，看著手臂上一小團火焰。猛然一咬牙，揮刀就將那團火焰連皮帶肉的都給削掉。
一聲不吭的包裹好傷口，再度抬頭環顧四周的時候，他的座艦已然是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沒有別的選擇，甘寧咬牙直接跳船入江。
東吳將領在水戰之中戰死的幾率并不大，因為他們的水性非常好。而且長江不是大海，下水之后游泳一會就能上岸。
讓下水之后的甘寧感覺難以置信的是，他看到了江面上不到地方就連水面都在著火。
許多像是他這樣跳江逃生的水手，就這么慘叫著被水面上的火焰吞沒。
年少時期就縱橫無忌的甘寧，第一次感覺到了畏懼，這是對于未知的畏懼。
他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能在水面上燃燒的火焰！
“軍師！”
興奮莫名的趙云，看著眼前已然完全被濃煙與火焰所籠罩的東吳船隊“咱們打贏了！”
陸上作戰，怎么贏趙云都不會如此激動。
可這是水上作戰，面對的還是水戰天下第一的東吳。
他的這份激動的心情，王霄表示可以理解。
你在自己未知或者短板的領域內取得了突破，這種興奮是無法抑制的。
“不，還沒有。”
王霄很冷靜“這只是東吳水軍的前鋒，他們的主力還在后面看著。”
之前關羽帶著荊州軍主力南下，與周瑜的東吳軍抗衡。
留守江北各地的，就是趙云。
王霄從蜀地趕回來，帶著漢江水軍南下的時候，直接把趙云的兵馬也都給帶上了。
趙云上前，拱手行禮“請軍師下令。”
四周眾將齊齊上前“請軍師下令！”
之前幾乎毫無損失的就全殲了東吳水軍主力，眼睜睜的現實讓所有人都明白，曾經不可一世的東吳水軍，覆滅就在今天。
現在士氣爆棚，秘密武器在手。不趁著大好時機沖上去干掉對手獲取軍功，難道還要禮送出境不成？
王霄環顧四周，入目所見都是一張張渴望軍功的臉龐。
針對平民百姓的打豪強，分田地收攬了民心。
而針對軍士以及投效劉備集團的世家豪強，也要有相應的激勵機制才可以。
王霄的辦法，就是把被大漢玩壞了的軍功授爵制度，修改一番之后拿出來用。
打勝仗，有了軍功。就可以憑借軍功賺取相應的爵位。
而爵位，則是代表著相應的田地食邑以及權勢。
這是實打實的好處，不是之前那種被玩壞了的忽悠。
攻打益州的時候，得到軍功的人都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爵位。然后就是食邑和權勢，一點都不帶打折的。
有了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現在劉備軍的求戰欲望是最為強烈的。
“全軍。”
王霄拔出佩劍，遙遙指向濃煙之后的方向“出擊！”
后方的東吳水軍現在也是亂作一團，因為出擊的甘寧那邊烈焰騰騰，濃煙熏天。而且也沒有船只逃回來，他們只知道是遇到了火攻，卻不知道具體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此時名義上的指揮官魯肅，并不在船上。
因為諸將或明或暗的排斥，魯肅留在了岸上護送周瑜的靈柩。
現在焦慮之下，居然連一個真正能夠做決斷的人都沒有。
至于現在去請魯肅過來，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從后方追過來的關羽所部，已經在陸上不斷靠近。
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王霄的真正目標從頭到尾就只有東吳水軍而已。
陸上的那些，不過是捎帶手處置的雜魚。
若是東吳船只全部一擁而上，不說以多打少消滅漢江水軍，起碼沖出封鎖線，脫離戰場是沒有問題的。
畢竟江面如此寬闊，漢江水軍船只稀少沒辦法徹底封鎖。
可惜現在的東吳水軍之中，無人有這個眼光。
就算是魯肅或許能看出來，可他現在人卻是在岸上。
焦慮之間，數里之外的濃煙之中，突然殺出了一艘接一艘的戰船。
那獵獵作響的劉氏集團的旗幟，讓東吳水軍集體噤聲。
船只那么少的劉備船隊，居然膽敢主動進攻東吳水軍主力？！
短暫的驚愕之后，就是無法抑制的憤怒。
MMP的，太瞧不起人。老子可是東吳水軍！
陷入憤怒的各家船隊，無視了呂蒙焦急的勸阻，亂哄哄的沖過去迎戰。
明明占據優勢，可卻是因為指揮混亂沒辦法發揮出來。
有的人沖了上去，有的人則是原地等待，甚至還有人想要靠岸去接應魯肅他們的。
沖上去的也是亂，大家誰都不聽誰的，都是各自為戰。
這樣的混亂狀態之下，自然是被王霄牽著鼻子走。
雖然他們人少船少，可短小精悍吶。
王霄親自指揮船隊，在江面上輾轉騰挪，快速機動。堅決不給東吳水軍以圍攻的機會。
利用機動能力快速撕扯戰場的同時，一輪輪的燃燒彈扔出去，將眾多的東吳船只砸成了燃燒的火焰。
“都督！”
這個時候的甘寧，終于是從水里爬出來，再一路跑到了陸上的魯肅面前。
“不能打了，快讓大家走！”
魯肅看著他那被鮮血浸透的手臂，大驚失色“興霸，你這傷勢...軍醫”
“都督！！”
甘寧一把拉住魯肅，面上的焦慮之色幾乎要崩出血來“我的傷勢不重要，重要的不能再打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慢性子的魯肅也是被感染的急切起來。
甘寧快速說著“某與荊州水軍對戰，發覺他們用了一種前所未見的兵器。遠隔數百步，即可拋射燃燒的火罐砸落在船只之上。”
“某觀之，將軍船隊起火極快，為何不滅火？”魯肅之前也是在岸邊觀戰，最疑惑的就是甘寧的船隊起火很快，可卻是一艘成功滅火的都沒有。
“并非是某不愿滅火，而是根本滅不了。”
迎著四周眾人不信任的目光，甘寧慘然一笑“某知道諸位都以為某是貪生怕死，在這里胡言亂語。可這個世上，真的是有水澆不滅的火焰！甚至于，落在了大江之上，依舊是熊熊燃燒！”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一咬牙直接撤掉了包扎的布條，露出了猙獰嚇人，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是某親自用刀削掉的皮肉。因為只要被沾染，無法撲滅之下會傳遍全身。現在劉備水軍有了這種前所未見的大殺器，我等要做的不是死拼，而是先行退走，等到研究出破解之法再對戰。”
魯肅用力的一拍額頭“將軍所言極是。”
“快快快。”魯肅大喊著命令“去給江面上的船隊送令，速速離去，不得纏戰！”
這邊送令的人剛走，那邊關羽的兵馬就殺了過來。陸地上的吳軍，已經沒有辦法顧忌到江面上的事情了。
此時此刻，大江之上已經是烈焰滔天，濃煙滾滾。
被點燃的東吳水軍船只，少說也有數百之多。江面上更是滿滿都是跳水逃生的東吳水手。
東吳水軍已經徹底失去了隊列，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
接到消息的只有一少部分，而這一少部分之中還有人想著去支援岸上的魯肅。真正選擇逃走的很少。
等到熱血上頭的東吳水軍將領們冷靜下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岸邊的陸戰最先結束，東吳兵馬被擊潰，關羽親自帶兵一路追擊，首先就是拿下了主動要求殿后的甘寧。
而水面上，之前遠遠吊著的荊州水軍，都在龐統的指揮下沖上來了。
兩支水軍合兵一處，一路追殺到了三江口的東吳水軍大寨。
曾經橫行大江的東吳水軍，此戰之后，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