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
龍椅上的王霄面露緬懷之色“這個名字,感覺已經很多年沒聽到了。”
自從永樂二十二年封狼居胥山之后,瓦剌部落真的已經是消失許久。
雖然錦衣衛在草原上的密探送來不少有關瓦剌在遙遠的草原西方再次崛起的消息。但是他們距離太遠了,王霄也沒有出兵西域的念頭。兩邊真的是多年未曾有過直接交流。
現在瓦剌人突然大軍來犯,這事怎么看都透露著詭異。
在印度做了五年總督的于謙,一回來就進入了內閣,并且主管號稱天官的吏部。
他上前行禮說“陛下,瓦剌人西去多年,此時突然犯邊,這事很古怪啊。”
王霄悠然一笑,目光掃過大殿上眾多的文臣“古怪是有的,不過也不必在意。既然他們敢來,那我們也敢埋。”
大殿內的武將們紛紛激動起來,一個個昂首挺胸的向著王霄拍胸脯,嗷嗷叫的要率兵去滅了瓦剌人。
王霄與之前小氣的朱元璋,朱棣,朱高熾都不同。他出手非常大方,只要能立下功勛,那是絕對不吝嗇于獎賞。
前兩年平定安南叛亂,王霄一口氣就封了三個侯爵,七個伯爵!
現在看到有打仗的機會,軍中將領們一個個都恨不得立馬披掛上陣去用瓦剌人的人頭換取自己的升官加爵。
王霄沉吟片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決定。
“這一次,朕要御駕親征。”
奉天殿內先是陷入了沉默,隨即就是滿堂喧囂。
“不可~~~”
“陛下何必親冒箭矢?”
“國不可無君,陛下不可輕動。”
“小小瓦剌何德何能,居然需要陛下親征?”
“微臣愿為陛下分憂!”
“讓俺去吧!”
“好!這才是真正的明君!”
最后一句是于謙說的,他的話一出,四周人頓時閉嘴,對他怒目而視。
“國有危難,君當親歷之。”于謙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看著王霄滔滔不絕的說話“陛下身為天子,守護大明乃是天賦之責。瓦剌人狼子野心,不過十年的時間就成了草原上的新霸主。若是不能滅了他們,日后必然成長為我大明北疆新的威脅。”
王霄的目光落在了徐濱的身上,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明初的錦衣衛實力強大,辦事能力遠超明末早就被馴化的后代。
文武百官乃至重要的士紳大戶家里,都安插有大量密探。他們的身份從管家車夫到侍女侍妾都有。
王霄打壓儒家已經十年之久,雖然表面上看著儒家好似已經被王霄給馴服。可實際上王霄非常清楚這些大頭巾們的忍性與狠辣。從未放松過對這些人的監視。
早在瓦剌人出兵之前,王霄就已經知道了他們會過來。
因為這次瓦剌人來襲,就是大明關內的儒家大族與瓦剌人做的一筆交易。
他們的目的就是將順天府附近的大明精銳兵馬都抽調到關外去,然后這些積蓄忍耐了十年的儒家們就將奮起一搏!
再不搏就沒機會了。
隨著大航海時代的不斷深化,隨著人心思動,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去往海外領,隨著科舉的不斷淡化儒家影響,隨著大明的生活越來越好,隨著儒家不斷勢微。他們的生存空間被嚴重擠壓。
再這么下去,主張安分守己,讓老百姓們都困在田地里的儒家就真的要走向消亡了。
如果說是漢唐時代那些能文能武的大儒們來做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輕易就被人察覺消息。
這種與謀朝篡位相差無幾的大事,嚴守機密是第一要務。
可問題在于,此時大明的儒家子弟們,早已經沒有了先輩們的風采。
他們偷偷摸摸的聚會商議,自認為是避開了耳目。可卻不知道早就落在了一直都對他們重點監控的錦衣衛的眼睛里。
毫無意外的,這些人商議的整個計劃都泄露了。
他們晚上開完會,第二天一早相關的消息就會送到王霄的案頭上。
甚至于,他們派去出關與瓦剌人勾結的使者團隊里就有錦衣衛的人。
王霄一直在尋找機會讓儒家徹底退場,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足夠好的理由。
現在儒家終于主動跳了出來,他并沒有直接掐滅這件事情,而是順水推舟的把事情給弄大。
甚至于親自御駕親征給他們一個良好的動手時機與空間。
身為主演,王霄非常樂于配合這些配角們演戲。只不過出場費非常昂貴就是。
“不用再說了。”王霄站起身來“我意已決。”
十年來的輝煌讓王霄有了足夠的威嚴壓制一切不同的聲音。
當他做出決斷之后,再沒人提出異議。
大殿上不少文官互相對視,目光之中都露出了驚喜之色。
他們的本意是調動京師周邊的駐軍外出,沒想到王霄居然親自出去了。這樣一來成大事的機會就更大了。
駐防京師的三大營都被王霄帶走,眾多的國公國候們也都是一起出征。
整個京師都變的防務空虛起來。
也有人提出質疑,說對付不過幾萬人馬的瓦剌人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只不過是被王霄否決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準備,二十多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出關殺入草原。
“陛下。”
土木堡的時候殉國的樊忠上前行禮“瓦剌人一直打打退退的,看著像是在引著咱們往草原深處走。”
時隔數年再次穿上甲胄的王霄緩緩點頭“我知道,咱們追過去就是。”
樊忠有些猶豫“可追的太深,這二十多萬人馬的糧道就危險了。若是被瓦剌人截斷,那頃刻間就是大禍。”
王霄笑了起來“你以為瓦剌人的后勤就比咱們的好?”
“這些整天騎馬到處流竄的家伙們,看著機動能力很強,可實際上他們的戰略移動能力很差。”
看著大帳內眾多不解什么的戰略的軍將,王霄為他們做解釋“草原上的部落,看著騎馬機動戰術能力很強。可他們的身后必須要跟著自己的部落才行。因為他們的戰略補給全部都是依靠部落的支持。”
“這些趕著牛車,帶著帳篷的男女老幼們就是草原部落最大的軟肋。沒有他們提供糧草肉食羊奶,那些草原騎兵根本就沒辦法打仗。哪怕他們有馬匹作為移動工具,可這些部落也絕對不會距離他們太遠。最多不超過五百里。打掉了這些部落大本營,那草原騎兵就得完蛋。”
眾多軍將們頓時投來了敬佩的目光,成噸的香pi脫口而出。
“陛下文韜武略天下無雙。草原騎兵騷擾中原千年時光,只有陛下洞穿了他們的虛實。”
王霄嘆了口氣“這份名聲我可真不能認下來。這事其實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有一位絕代名將發現了,當時他可是把匈奴人打的頭破血流。屢次攻破匈奴人的后方大營,立下了不世功勛。”
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清清楚楚的指向了一位華夏兵家的巔峰英雄。
只是大帳里的軍將們那都是老油條,沒誰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大喊我知道是誰來出風頭。
軍將們都是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看著王霄“敢問陛下,不知這位大英雄是何人?”
所以說,當皇帝想不飄都不行。
身邊的人都在竭盡全力的揣摩你的心思,抓住一切機會投你的所好。所有出風頭的機會也都是毫不猶豫的就交給皇帝出風頭。甚至沒機會的時候,他們還會主動去創造機會。
堅守了十年本心的王霄嘆了口氣說“就是冠軍侯。”
“哦~~~”
一群就差在腦門上刻著我是大老粗,我不讀書什么都不懂的武將們當即恍然,連連說原來是冠軍侯,果然還是陛下學識淵博。
對于這幫強行自黑的沙雕,王霄已經不想和他們浪費口水,揮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
人性啊人性,真是太讓人無語了。
瓦剌人勾搭著大明三大營不停的向著西北方向移動,王霄這里也是非常配合的不斷往前走。
等到補給線拉出超過兩千里地之后,京師里那些早已經按難不住的人終于是動手了。
一支運送糧草輜重補給的運輸隊在出關后,半路上遭遇了瓦剌騎兵的襲擊。
運輸隊損失慘重,幾乎所有裝著糧草輜重的大車都被瓦剌人焚毀。
消息傳回京師,自然是要盡快再組建一批新的運輸隊把物資運過去。
可這個時候,從民夫調遣,車輛征集,到糧草撥付,物資清點等等所有方面都出了問題。
相關的衙門互相推脫踢皮球。
這個說我這里還沒有準備好,那個說物資走水庫房著火,短時間內弄不出來。
總之就是一句話,想方設法的拖延物資起運的時間。
內閣三楊那是為官多年的老油條,當即就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以往這種事情也有,可都是單個事件。像是此刻這種各個衙門口都出問題的,還是第一次。
“此事你們怎么看?”
內閣三楊從永樂年間到洪熙年,再到王霄的宣德年間一直都是內閣大學士。他們先前同為太子黨,現在同為保皇黨。私下里聚會商議早已經習以為常。
儒家這么大的動作,不可能瞞得過他們。今天聚集在一起喝酒,為的就是商議要如何應對。
“還用看什么。”楊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憤憤的說“這是想斷了皇帝的補給,讓那二十多萬大軍全都死在關外!”
廂房內的氣氛有些凝重,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那我等該如何應對?”楊溥的手有點抖。他們都知道這次的事情背后有很多大家族參與其中。而另外一邊又是眼睛里面不容沙子的皇帝。這是要選邊站,選錯了那就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有什么可應對的!”
氣勢十足的楊士奇重重的拍了桌子“我等深受皇恩,自然要以死報國。這幫亂臣賊子欲行大逆,我等要和他們斗到底!”
“說得好!”
楊溥和楊榮還沒說話,廂房外面就傳來了一聲叫好。
房門被推開,原本應該是跟著皇帝去了塞外的于謙,卻是讓人驚異的出現在了門口。
于謙鄭重其事的向著三人行禮“皇上說,朝中眾臣都有可能叛亂,唯有內閣三楊不會。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都是老油條了,三楊看到于謙突然出現在這里,當即就明白這件事情其實皇帝那邊早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楊士奇點頭應聲“陛下可是要我等捉拿叛逆?”
于謙拉了張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水“非也。陛下讓三位大人當做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