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餓緩緩的拿起了這片策論。
他倒是想要好好的瞧一瞧,到底是一篇什么樣的策論,能讓蕭何如此的激動。
見到王不餓開始認真的看起了策論,眾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不大會兒的功夫,王不餓放下了這篇策論。
現在他算是明白了這篇策論的威力。
目標明確,觀點清晰,下手夠狠。
隱患肯定是有的,但是利益也是很誘惑的。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在于寫出這篇策論的人,實踐經驗有些欠缺,所以這篇策論雖然觀點尖銳,但卻缺乏了一些老道。
“這不就是朝廷政策的升級版本嗎?雖不足以給個滿分,但是高分還是沒問題的。”王不餓并沒有先說原因,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陛下三思啊…”蕭何急了。
雖然是升級版本,但問題是,他所實施的地方不一樣啊。
面對匈奴,那是內附,是在大漢的地盤上,漢人的數量有著絕對的優勢。
再加上朝廷的布局,讓匈奴人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甚至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匈奴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但是現在這可是在西域啊,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雖說西域已經納入了大漢的版圖,但終究還是人家的故土。
西域人的數量,是遠超漢人數量的。
即使有駐軍又能如何?
得不到人心,駐軍派的越多,西域人內心深處的反抗意志就越高脹。
“問題總歸是要解決的!”王不餓輕輕的搖了搖頭。
蕭何這個人,守土絕對是把好手,但是用于開拓,思維上面卻顯得略有不足了。
對于任何一個百姓來說,不論他是不是漢人,蕭何都會是他們的好官。
但是對于一個國家來說,蕭何的行為才是真正的在挖坑。
有點像是什么感覺呢?
就是我打算用我寬廣的胸懷來感化你,從內心深處來感動你,讓你真正的認為你就是我們的一員,是我們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這種辦法不是沒用,在特定的環境下,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但是放在現在這個環境下,用這種套路?
“西域人終歸非我族類,就算吸納,也是要有個限度的,這篇策論的核心思想沒有問題,問題只是出在了經驗上面,不過對于一個科舉生來說,這點小問題是可以理解的,若是他思考做事有你們這般穩重,那也就證明你們該退休了!”王不餓直言道。
如果把朝廷的政策和這篇策論拿來對比的話,那么朝廷的政策就是一把鈍刀子,殺人于無形之中。
而這篇策論就是一把鋒利的快刀,能讓你看的見,效果也很明顯,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對于一些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來說,這么做沒什么問題,無非就是掩耳盜鈴,雙標一下而已。
但是對于一些要臉的人來說,這么做顯然就不合適了。
王不餓看向了陳平,很顯然,這個問題陳平跟自己想到一塊了。
“陳平,此事你如何看?”王不餓問道。
陳平笑了笑,他知道,這件事情自己已經贏了。
“陛下,這篇策論其實也是有些問題的,這名考生的思想有些過于激進了,民族大融合的確是未來的大勢所趨,但不能為了達到目的就不擇手段,這樣終究會讓百姓寒了心的!”陳平開始說道。
之前沒有結果,所以還有所保留。
現在皇帝已經給出了最終的裁定,既然自己已經勝利了,那就沒必要再去步步緊逼了。
人家蕭何雖然敗了,但好歹人家也是侍中,也是三高官官,也是內閣副官長。
以后他們還是要在一起共事的,所以該留的面子,還是得給人家留著。
“像那種遷徙過去的漢人與本地土著從政策上區別對待這種明顯不利于團結的事情,是絕對要不得的,臣覺得這事兒應當讓蕭侍中來主持,學部吏部禮部三部出面,從朝廷,到書院,一定要樹立一個正確的思想價值觀,無論何時,民族的團結建設永遠是執政的第一任務。”
“所以我覺得啊,無論是漢人還是本地土著,應當互相幫助,互通有無,鼓勵雙方通婚,通過這種形式來相互彌補各自的不足,總而言之,各持所需,團結一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通過這種融洽的手段來完成民族的大融合。”
“另外修路的話,雖然這篇策論上也提了出來,但也不過是三言兩語罷了,也能看出這名考生并沒有計劃在任期內修路,這個選擇是明智的。”
“不過從新城的選址上面來看,這名考生還是很有思想的,臣覺得若是給他一個文中的縣,假以時日,這個縣的發展一定不會差的!”
聽著陳平的大夸奇談,蕭何努了努嘴。
很想反駁他,但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來。
人家已經給自己留面子了,而且皇帝已經有了決定,這個時候自己還蹦跶什么?
難不成跳出來告訴他,雖然你說的好聽了,但是本質上,這兩件事情是一個意思。
就好比贍養老人方面,直接讓老人餓死,那是犯法的。
但是我不讓你餓著,頓頓有飯吃,也能讓你吃飽,可是我給你吃的都不是什么太營養的食物,你攝入的營養無法滿足身體所需,等你有病了我不趕緊去看,先假裝不知道在家拖個幾天,眼瞅著拖不下去了再去醫院。
就算是知情人,也只能在道德上來譴責你,從律法上來說,是挑不出你任何毛病的。
律法規定不準虐待老人,你給他吃的了,律法可沒規定每一頓必須吃什么,也沒規定病了必須得第一時間去看,就算有這方面的規定,你也可以以不知病情為由推脫,反正最后是去了。
蕭何也意識到了,接下來西域人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雖然這只是一場科舉,但這次科舉的題目,明顯是有針對性的。
要不然的話,雙方為什么會因為這篇策論爭論這么久?
說白了,就是整個朝廷都希望用一把鈍刀子去處理掉西域,從而讓整個西域都變成漢人的天下。
這種事情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反正放在現在的話,除了部分人以外,沒人能挑出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