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次的科舉,信者有之,不信者亦有之。
但不論信與不信,不論是在朝中,還是在民間,這件事情都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真正知道內情的,其實也就那幾個高官罷了。
而在早先公布結果的時候,也都被王不餓下了封口令,哪怕是自己的子孫后代,在公布名單之前,也不準有任何的透漏。
張偃先是氣沖沖的回到了家中,氣的大發一通脾氣。
正在家中養身體的祖父張耳得知緣由之后,也覺得百般不解。
于是讓人備了馬車,拖著病體直接前往了叔父張蒼家中。
張偃的學識他是了解的,加上家中都是叔父張蒼留下的資料,時不時的還會親自指點一番。
若說這次科舉考的是別的考題,張偃考砸了也還有可能。
可考的就是經算,以張偃的學識,又怎么可能會考砸了呢?
其實不只是張耳,很多人都看不懂這一次的科舉。
相比較而言,大家一致認為考試的難度是降低了的,只考你最擅長的內容。
按理說能夠考上的人應該有很多的,然而現實卻狠狠的給了他們一巴掌。
來到張蒼家中,即便是張耳,也不得不嘆了口氣。
“哎,這叔父哪都好,就是這…”張耳又一次搖頭嘆氣,望著巨大的宅院,除了嘆氣還能干啥?
洛陽最大的院子占地二十畝。
這是朝廷規定死了的,而能夠占據二十畝地大小院子的,單單只是有錢是遠遠不夠的。
你還得有地位才行。
地位不夠高,就算有錢你也不敢去占據二十畝大小的院子。
不然人家三高官官加八部尚書家里面才二十畝,你一個五品官就敢要二十畝的院子?
雖然朝廷沒有限制,但下面的人還是很自覺的形成了一套規矩。
尚書以上級別的,院子是二十畝大小的。
三品以上級別的,院子是十五畝大小。
五品以上級別的,院子是十畝大小。
七品以上的,為五畝。
其余皆為五畝以下多為一畝或者二畝大小。
新城區的規劃四四方方的里面布局什么的都是經過設計的。
張耳也就是憑借著爵位的關系,才搞了一個十五畝大小的院子畢竟自己已經退了兒子張敖級別又不到。
再說十五畝大小的院子,也夠住了。
倒是自己的叔父…
“老傅你這慌慌張張的做什么去?”張耳攔下了府中的管家,年紀與自己相仿也是跟隨了張蒼多年的管家。
以前自己來的時候老傅都是陪著自己聊天的。
可今日將自己領進來之后,就慌慌張張的想要開溜。
“二公子,這不是家里地方不夠住了,正巧旁邊還有一些空置的院子家主先前吩咐讓去齊侯那邊看看價格合適的話就買下來一些。”老傅如實的回答道,別管張耳在外面爵位是什么,但是在這里,他就是二公子,雖然大公子的年齡要比張耳還要小…
啊不…
應該是張蒼的年齡要比張耳還小八歲!
但是人家輩份在那擺著呢就是張蒼小他二十歲,三十歲張耳也得老老實實的叫一聲叔父,見了面照樣不敢大呼小叫的不然一耳光打上去,你還得笑著賠不是。
這不張蒼最小的兒子才不到半歲而已經六十歲的張耳見了也得笑著叫一聲兄嘚,俺是嫩哥啊…
又好比已經參加了科舉的張偃,見了張蒼的小兒子也得欲哭無淚的叫一聲叔祖父…
“不…不夠住了?又不夠住了???”張蒼一臉懵逼的看著老傅。
“是啊,所以這次打算看看,要是能便宜點的話,就一次性多買幾座備著,反正早晚用得上。”老傅認真的點了點頭,也算是個大單子了,他打算跟齊侯家的小子們好好談一談。
“…”張蒼一臉痛不欲生的抬頭望著天,老天爺啊,恁大了個蛋…
張耳為什么要如此崩潰?
究根其因,在于張蒼在洛陽城中,單單只是二十畝大小的院子就有三座,還有兩座十五畝大小的院子。
論房產的話,整個洛陽能夠比張蒼還多的,除了皇帝以外,估計也就田儋那個開發商了。
可即便是這樣,竟然還不夠住了?
“老傅,后面現在有多少人了?”張耳絕望的看著老傅,啥都不怕,就怕對比。
“八十七個了,這不,最近家主又看上了幾個匈奴女人,就是年紀還小,家主打算找個院子先養幾年…”老傅很是淡定的說著,有啥大驚小怪的?
反正這種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且家中的女人們甚至都總結出了一套道理。
雖然聽著感覺挺扯淡的,但是仔細研究一下的話,發現真的很有道理。
那就是要想時常得到家主的寵幸,首先你得不孕不育才行。
為啥這么說呢?
原因很簡單,這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經驗。
包括張蒼的正妻,在生下長子張康之后,就再也沒得到過張蒼的寵幸了。
后來又來到的一些女人,也基本都是這個套路,凡是懷孕生育過的,張蒼就不在接近她們了。
反倒是那些一直沒能懷孕的,能夠經常的得到張蒼的寵幸。
所以,別看張蒼現在有妻妾八十七人,實際上他的子女加起來也就不到四十人。
單單只是早折的孩子就有二十多人,這還是張蒼因為家底不錯,能夠得到醫治的結果。
朝中的大佬們給張蒼起了個外號叫摳蒼,其實這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張蒼在戶部極其摳門,對每一個衙門的經費都是一審再審,一拖再拖。
凡是能給你扣下來點的,絕對不會痛快的給你。
但是在家中,卻又極其的舍得投入,這么多的房屋,每天的吃喝用度,壓根就不是一般人能養起的。
雖然張蒼從不接近生育過的女人,但也沒說直接就把她們趕出家門了。
她們的余生,還是能夠得到保證的,至少吃穿用度是不愁的,只是需要守活寡就心酸了。
嗯,叔父家的鄰居是誰?
好像是陳平???
窩里割草…
雖然大家都說陳平盜嫂是謠傳,皇帝也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但是這種事情,大家還是更相信無風不起浪。
你陳平現在貴為尚書令,整個大漢,比你牛的還有幾個?
就算你當年真的這么做了,現在你的大哥,你的嫂嫂也是不敢站出來指認你的。
上流社會那點事,張耳還是很清楚的。
就是不知道陳平那貨有沒有把目光放在…
張耳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特娘的不能在這么亂想下去了。
叔父的那些女人們一個個的也都守活寡那么多年了,自己還是別添亂了。
對了,我來干啥來了?
科舉…
對,我來這里是因為科舉的事情而來的,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什么關系?
就算他真的發生了,自己也不能先說出來啊。
那樣叔父的顏面往哪放?
嗯,要不要提醒一下叔父呢?
讓他提前有點防備,別到時候啥也不知道那就尷尬了。
張耳這些年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所以在王不餓登基為帝之后,他也就辭官在家休養了。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決定,也是一個被現實給逼的很無奈的決定,更是被自己身體給拖累的。
張耳甚至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的這具身體不爭氣,現在怎么說自己也能混個尚書當當吧?
胡思亂想之中,張耳漸漸的撐不住了,就這么躺在地上睡著了。
叫醒去床上睡?
抱歉,這年頭沒有床。
幾案一撤,地上鋪上一層褥子,人躺上去就是床了。
加上最近天氣也漸漸的涼了,家中即便是待客的客廳,地上也都鋪上了暖和的褥子。
所以府上的下人看見張耳睡著了之后,也沒將他叫醒,而是取了床被子給他蓋了上去。
直到日落,張蒼這才返回了家中。
上班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一個個的,沒一個能省心的。
張蒼打算今晚好好的大補一下,免得明天沒有精力去應對工作。
“家主,二公子在府上等您呢,下午就來了…”張蒼正欲開口安排,老傅搶先開口說道。
“哦?就他自己?”張蒼愣了下。
張耳的身體不好他是知道的,雖然兩人的年齡相差著,但是張蒼還是將張耳當成晚輩來看待的。
這兩年張耳的身體不好,平日自己也總是派人或者親自去探望一下他,做一個長輩該做的事情,然后就是好生安撫,讓他多休息休息,別總是折騰身體往自己那里跑。
“就二公子一個人。”老傅說道。
張蒼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個時間點,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張蒼當然知道張耳來這里的目的。
甚至他都已經做好準備了。
但沒想到來的竟然只有張耳自己。
自己那不爭氣的曾孫跑哪去了?
先前不是大擺宴席,威風的很嘛?
這會兒竟然連登門的勇氣都沒有了?
竟然讓他那身體不適得祖父拖著病體上門來詢問情況?
想到這里,張蒼的臉色不由得一陣鐵青,他覺得今晚沒有兩個女人,這個氣是消不了了。
“哼,早晚有一天,老夫得抽死這個不爭氣的曾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