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日子很不好過。
自始至終,他們壓根就沒有想明白,漢朝為什么會在突然之間變的這么強大的?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得到了月氏人的戰馬嗎?
當然不是!
匈奴人早些年雖然沒有跟秦人交過手,但是他們的祖先卻跟秦人,趙人等交過手的。
李牧,蒙恬等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他們都是了解過的。
雖然曾經也有過失手,但那也僅僅只不過是失手罷了。
在此之前,也一直印證著一個道理,只要草原民族想跑,南邊的農耕文明是絕對追不上的。
速度就是他們的優勢,所以他們每一次都是利用著這個優勢,迅速出擊,打的南方農耕文明措手不及,驚慌失措。
這招他們是屢試不爽的。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漢人似乎在一夜之間突然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們不僅能夠守住,同時還能夠攻出去,不僅能夠攻出去,同時還能夠打贏。
如果說前年秋末的那場戰斗屬于意外,大家對于內幕了解的并不透徹,甚至覺得有些可疑的話。
那么現在,這種疑慮已經被徹底的丟掉了。
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了。
漢軍的裝備,他們比不上,漢軍對于騎兵的訓練,也通過裝備的革新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匈奴人倒是也學到了一些技能,比如說馬鐙。
但由于缺乏材料,缺乏技術,所以他們的馬鐙只能用一塊堅硬的木塊來代替。
但是木塊這東西,他所承受的力量是不一樣的。
加上風吹日曬,保不準哪天就直接咔嚓斷掉了,除此之外,他們還有更多的疑惑需要被解開。
而除了這些以外,還有一個更嚴峻的問題擺在他們的面前。
那就是如何去應對如今的危機?
匈奴在吞并了東胡之后,算上那些還沒來得及徹底降服的,連老帶小,再算上女人,攏共也就不到一百五十萬人的規模。
而這一戰給他們帶來了什么后果?
東部直接被擄走的女人就有十萬多人,而西部更多,直接來到了十余萬人。
漢朝一口氣擄走了匈奴二十多萬個女人,近乎七分之一的人口。
若是男女老少都有的話,雖然肉疼,但還不至于這么被動。
再換一句話說,匈奴現在的適齡女人,差不多還剩下十萬左右。
也就是指二十歲至三十歲這個年齡段的女人。
年齡在放寬一些,下降到十五歲,剩下的大概也就十三萬左右。
在上升到四十歲,加起來總共不到二十萬。
怎么說呢,若是加上被漢朝擄走的二十多萬女人,匈奴的適齡女人差不多在三十多萬近四十萬這個規模。
也就是不到四分之一的這個比例,去除掉一些老的小的,基本上還是可以保證每一個男人都有一個女人的。
但是現在,三個男人才能去爭一個女人,而且還的是那種不限制年齡,不管好壞的那種。
這能行?
所以也不能全怪匈奴人想出的辦法滑稽,而是形勢所迫,他們不得不這么做了。
不然的話,不說別的,內部的一些斗爭就能讓這個剛剛崛起沒多久的部落分崩離析。
這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人跟動物其實沒什么本質的區別,到了時候,一樣是要發情的,一個放浪慣了的漢子你讓他憋一兩個月沒問題,你讓他憋一兩年試試?
這是人性的本質,是誰都沒辦法改變的問題。
“什么?你說匈奴來使?”王不餓炸了眨眼,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似的。
狂狼不已的匈奴人,竟然會派遣使者來洛陽?
他們要干嘛?
“是的,邊關那邊就是這么說的,領頭的是匈奴王子,攣鞮稽粥,人數二百人,感覺應該都是護衛。”彭越點頭確認道。
這事本不該他來匯報的。
但是沒辦法,斥候體系的傳遞速度最快,匈奴突然派了一位王子造訪這種事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傳回去才行。
至于匈奴使團!
抱歉!
在沒有接到洛陽的回復之前,邊軍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入關的。
“有點意思!”王不餓微微的笑著。
“那陛下,臣該怎么回復?”彭越有些捉摸不準了。
“允!”王不餓直接同意了,他倒是要看一看,這匈奴人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攣鞮稽粥是誰?
王不餓當然知道,彭越也知道,大漢的高官都知道。
匈奴那邊的斥候已經傳來了消息,去年領兵十萬南下圍攻漁陽郡的,就是攣鞮稽粥。
冒頓單于對于這個王子是非常的看重,而去年那一仗,未免也沒有為其鋪路的打算。
怎么說呢?
攣鞮稽粥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是同樣的,因為他的敏感,對于戰場危險的嗅覺,也讓他能夠帶著十萬人安全的脫離戰場,沒有被灌嬰給包了。
所以說,匈奴人雖然在女人和后勤上面損失慘重,但是冒頓單于的目的還是達到了一些的。
至少當時跟著攣鞮稽粥的人,相對還是穩定一些的,而這十萬更是即戰力,是匈奴恢復元氣的老底。
“傳巴雅爾!”王不餓又吩咐道。
巴雅爾和巴圖這兩個倒霉蛋,自打去年跟著漢軍出去溜了一圈之后,就沒再回月氏。
主要是他們不敢回去。
他們違背了月氏王的命令,私自率領部眾配合漢軍對匈奴發動了戰爭。
而一些迷之自信的人甚至將匈奴突然掉頭反攻月氏的罪名放在了他們兩個的身上,認為若是沒有他們的幫忙,月氏就不會被匈奴給記恨上,就算兩者有仇,也不會這么快就來報復,以至于月氏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候,被匈奴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
當時張不衣帶回來的俘虜中,可不僅僅只是十余萬匈奴女人,還有近十萬的月氏女人呢。
而這些女人,至今還被漢朝扣押著呢,哪怕他們屬于月氏,屬于友軍,但漢朝也依舊沒有將其釋放的打算。
不大會兒的功夫,巴雅爾便被人領著進了宮,來到了議事殿外。
不過在他來之前,尚書令陳平,侍中蕭何,以及兵部尚書灌嬰三人已經在這里等著了。
巴雅爾三年前曾經在登基大典上遠遠的見過一面大漢皇帝,再往后,他是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一次出征他和巴圖兩人立功也不算小,但漢皇封賞了所有人,唯獨沒有封賞他們兩個。
原因嘛,巴雅爾當然知道,因為他們不是漢人。
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而今日這場景,還是巴雅爾第一次見到。
若是以往,見慣了市面的巴雅爾并不會太覺得震驚,但是現在,寄人籬下的他,當然知道這一屋子人的恐怖。
進入議事殿,巴雅爾連忙跪倒在地,整個人幾乎趴在地面上。
“外臣巴雅爾拜見大漢皇帝陛下…”
“起來吧!”王不餓隨意的說道。
巴雅爾這才緊張的起身,然后連忙找個空位坐下。
議事殿也是跪坐,只不過幾案并不多,加起來也就只有八張,人數多的時候就撤掉這些幾案,大家都站著,也節省空間。
“月氏王三番兩次違反約定,非但不配合大漢的軍事行動,反倒經常私下里使一些絆子,你們說,此事當如何辦?”王不餓輕飄飄的問道。
“陛下,月氏王應該也是有苦衷的吧?”蕭何說道。
“什么苦衷?約定好的事情又違反,有苦衷怎么了?我大漢兒郎就該因為他的苦衷去死?”灌嬰猛的一拍桌子,當場叫板蕭何道。
“你這是什么態度?還有沒有點上下級觀念了?論職位,老夫乃門下侍中,就說內閣,老夫也是內閣官副長,哪一個不比你灌嬰高?”蕭何當即不滿道。
“別給老夫提官職,老夫不吃這一套,你蕭侍中若是想拿官位來壓老夫,那倒要先問一問戰死的弟兄愿不愿意了!”灌嬰沒有絲毫的顧慮,當即懟了回去。
“行了行了,都吵什么吵?吵架能吵出個結果嗎?”陳平連忙打斷兩人的爭吵。
跟漢人接觸的時間久了,漢話巴雅爾還是能聽懂一些的。
所以這會兒,在這么個場合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呼吸著。
這事兒他壓根插不上嘴啊,也不敢隨便發表意見。
灌嬰為什么生氣?
他大概是知道的。
雖然巴雅爾和巴圖兩人去年已經幫了灌嬰和韓信,但是沒辦法,他們倆加起來也就四千多人,這一分散,壓根就沒多少了。
因為向導不足,漢軍出現了不少的問題,雖然都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現在灌嬰拿這事說事了,所以它就是大問題了。
巴雅爾倒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大漢這是要對月氏開刀了。
不過他很不理解的是,既然大漢要對月氏開刀了。
那么把自己這個月氏王子拉過來是什么意思?
雖然自己不敢回去,但是月氏王還沒有廢黜自己王子的身份的,所以名義上他還是月氏的王子。
這場戲,當然是演出來的。
王不餓面無表情的看著巴雅爾,問道:“巴雅爾,你的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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