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朕拿著這套鎧甲去跟匈奴人打仗,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
眾人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何止是欺負人啊,簡直不把人當人看。
匈奴人現在是個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嗎?
說他牛逼,說重視他,完全就是因為他們的騎兵數量太多了。
他們的機動能力是最讓漢國頭疼的地方。
至于裝備?
毛的裝備啊。
一個個拉出來數一數,他都有啥?
暫且算是有吧,但那也就是一些動物的皮制作而成的。
不說現在升級版的漢國鎧甲,就算把以前秦朝倉庫里剩下的鎧甲拉出來,到草原上都能完虐他們。
兵器?
草原上又沒有高橋馬鞍和馬鐙,他們就算騎術再好,也改變不了沒有受力點的天然缺陷。
所以他們的弓只能是輕攻,這種弓的射程近,威力小。
而漢國有了高橋馬鞍和馬鐙,他們的騎兵就可以用強弓。
這是個什么概念?
就拿王不餓告訴韓信的話來說,最好的作戰方式就是先把他們勾引過來,然后開始撒開腳丫子跑,讓他們在后面追著,然后用強弓去射他們,射死他們。
如果他們跑的話,一定不要從后面去追,從兩側去追,這樣你能射到他,他卻射不到你。
匈奴人的冶鐵技術更差,甚至不能稱之為技術。
他們的弓箭,箭頭組成很復雜。
高級一點的用銅,畢竟好冶煉,也好打造。
中產一些的用骨頭,家里有礦,吃肉不煮湯,直接磨一磨當箭頭用。
窮逼就只能用木頭,放在火上燒一下,然后摩擦摩擦,精力旺盛的就找點小石頭磨一下裝上去。
好吧,這個沒辦法省,每一個戰士的刀都是銅做的,貴族會想辦法搞一把鐵的。
漢軍呢?
王不餓的要求是每一位漢軍將士,都要配備一套鎧甲。
而鎧甲的樣式剛才也確定下來了,加上頭盔重二十二斤的鎧甲。
還都是鐵做的,你匈奴人的銅箭能射穿鎧甲?還是你的骨頭箭、石頭箭或者木頭箭能射穿?
銅本來就偏軟,即便是打造出來的兵器,他也依舊是偏軟的。
砍人沒問題,但砍穿著鎧甲的敵人,那問題就大了去了。
甲兵為什么厲害,不就是因為你砍不動我嗎?
咱倆面對面的,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我能砍刀能把你剁成餃子餡,你也未必能砍死我,實在不行,我站著不動讓你先砍三刀再說?
拿銅去砍鐵,本來就不是一個等級的東西。
現在好了。
被王不餓說成輕裝的騎兵匈奴人都砍不過,這又來了更恐怖的重裝。
這特娘的是讓自己人都覺得恐怖的家伙啊,拿去對付匈奴人?
“陛下,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就在眾人還在懵逼的時候,小機靈司馬欣卻看出了問題所在,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那就不要講了!”王不餓沒好氣道,哪來的臭毛病?
隨即瞥了眼張不衣,肯定是跟著這貨學的。
至于這貨…
算了,朕是永遠不可能罵自己的。
“呃…”司馬欣臉上的表情逐漸的凝固,下意識的看向張不衣,暗罵狗日的誤我…
“陛下,臣有話要講!”
“講!”
司馬欣重重的舒了口氣。
就說嘛!
張不衣那狗日的咋可能教給我真理呢?
他一定是想看我的笑話,哼哼,看以后老子怎么修理你。
“陛下,這重裝鎧甲怕是連我大漢的輕裝將士看著都害怕,更不要說匈奴人了,這一次兩次的沒什么,您說這要是重裝騎兵經常出現在草原上,匈奴人會不會大老遠的見到他們就跑呢?畢竟咱們不論是輕裝還是重裝,重量都比匈奴騎兵重,戰馬也未必有他們的好,跑起來能不能追上現在誰也不好說…”司馬欣滿臉憂慮的說道。
打不過就跑,這個道理誰都明白的。
自詡真漢子的草原人,難道他不知道活著很香嘛?
所以在經歷過兩次心酸的教訓之后,他會認清現實的。
那么問題來了,輕裝的他一直跑,重裝的我又該怎么去追?
就好像一個女孩孑然一身,卻要求男孩彩禮一百萬,房子全款,豪車一臺,不僅人累,心還累啊。
司馬欣越來越覺得,自己正在走在成功的道路上,而且越來越近了。
“你這個純屬閑的蛋疼,你能想到的問題,陛下能忽略嗎?”穿著鎧甲還沒來得及脫下來的張不衣突然無情的鄙視道。
厚厚的鎧甲,全副武裝,讓張不衣的話都帶了一些回音,聽起來跟個機器人似的。
但這并不能影響張不衣鄙視司馬欣的心情。
凡是能鄙視司馬欣的,哪怕正在兩位老婆床上的張不衣,他都能收槍穿衣站出來,一陣嚎嚎之后再回去接著干活種地。
“他跑就讓他跑,他們的男女老幼能跑的過嗎?就算他們也能跑的過,他們的牛羊也能跑過戰馬嗎?沒有了牛羊,他們跟戰馬一起吃草打仗?”
“呃…”司馬欣瞬間一片臉紅,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不過,陛下說過這話俺咋不知道呢?
司馬欣渾然不知,那個時候的他,正在放假造紙呢。
“陛下,這消耗實在是太大了,鐵料根本供應不上,朝廷也支撐不起呀…”張蒼又一次擦著額頭的汗。
這次是真的怕了。
不等王不餓回復,張蒼便開始掰著手指頭一個個的算到。
“這每年能夠全力開采的,也就秋收以后這幾個月,雖然開采的效率比以前高了,但臣算了一算,一副輕甲二十二斤,打匈奴怎么也得二十萬人吧?這就是二十萬套,這便是四百四十萬斤,還有重騎兵,臣也算了下,這一套就是二百五十斤,按照萬人一千來算,二十萬人就需要兩萬重騎兵,這加起來便是五百萬斤鐵,算上馬鐙,馬掌,這一千萬斤鐵怕是打不住的,臣這…臣…”
張蒼越說越心慌,越說越恐懼。
干脆…
干脆死了算了…
張蒼說不下去了,急火攻心,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暈,整個人也朝著前面栽了下去。
身邊的張良倒是想扶一下,可張蒼倒的太突然,也太急了。
加上張良本來就有些虛弱,反應速度也沒那么快。
于是…
‘砰…’
一聲響,一陣塵土揚起。
張蒼的臉龐硬生生的砸在了地面上,看著就讓人覺得疼。
直勾勾砸在地上的張蒼似乎是因為疼痛的刺激,腦袋突然清醒了。
然后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和一股溫暖的感覺傳來。
“張尚書…張尚書…”王不餓嚇的連忙上前攙扶,這好好的咋還能說倒就倒呢?
就算倒了,你側著倒向后倒也行啊,直接用臉砸地,那酸爽。
扶起張蒼,只見鼻子破了,也流著血,還帶著灰塵,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的悲慘。
“張尚書,你這是做什么呀?”王不餓有些急了,接著說道:“朕當然知道難,但這個時候誰不難呢?朕不咬著牙關把將士們武裝起來,等到匈奴一統草原之后,他們就要拿咱們來開刀了。”
“陛下,匈奴人能不能一統草原還是個問題呢!”張蒼說著說著便想起了自己的辛酸史。
每天都要精打細算的,漢國初立,家底也并不豐厚。
商業還沒有完全開展起來,現在干啥都要用錢。
張蒼恨不得把一錢掰成兩半三半來花,即便這樣,它還是不夠用啊。
不信出去問一問,朝中哪個大佬沒問自己叫過摳蒼的?
雖然他們不說,但是俺都知道啊…
俺心里苦啊…
“臣…嗚嗚…”越想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不是得罪了皇帝了?咋天天都在刁難俺呢?
雖然他也知道王不餓說的是真話,是大實話。
但張蒼就是覺得委屈,就是覺得心酸,太難了…
能把張蒼逼到這份上,也是王不餓遠遠沒有想到的。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很難,一直都只要要咬緊牙關去做這件事情。
“這樣吧,重騎兵就搞五千,今年先搞一千,三年內把這五千重騎兵搞出來,輕甲今年先打造三萬套,明年打造六萬套,三年內造出二十萬套。”王不餓最終還是心軟了,心疼張蒼了。
重騎兵是戰略兵種,五千人也足夠用了,嚇也能嚇死他們,決戰的時候讓重騎兵出馬,那酸爽。
聽到王不餓的許諾,張蒼也顧不上還在流血的鼻子,連忙蹲在地上用手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
口中還念念有詞道:“五千重騎兵,每騎二百五十斤,共…一百二十五萬斤,二十萬輕甲,四百四十萬斤,共…五百六十五萬斤,分為三年,折合一年一百八十八萬三千三百三十三斤三…三…三多少來著?”
這個三循環的讓張蒼又想混倒過去了,然后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
一年一百八十八萬三千三百三十三斤的話,咬咬牙還是能搞出來的,主要是今年耽誤了不少時間,明年產量會更高。
于是,張蒼滿臉真誠的看著王不餓。
“陛下,您可說了啊,大家都聽著呢,不能反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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