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鋒利的箭矢無情的破開空氣的防御,在空中鳴發出陣陣的嘶吼聲。
數萬只箭矢造成的動靜,如同數萬只蜜蜂一樣,嗡嗡作響。
一瞬間,就連頭頂上的太陽也要退讓三分,不得不讓自己的光芒暫避鋒芒。
項家軍不缺防御,因為他們有皮甲。
項家軍又很缺防御,因為皮甲無法同時面對箭雨的襲擊。
對于弓箭的使用,各國也早就研究出來了。
除了打獵以外,正常的作戰,運用的全是拋射。
拋射在精準度方面會比直射有所不如,但是在射程,在末端殺傷這一塊卻要遠超直射。
特別是在軍隊這種地方,動則幾十幾百,幾千幾萬人的大陣,單一的去要求精準度已經沒有意義了。
漢軍的訓練標準是,要求一座軍陣能夠在接到命令后,三息之內下令發動攻擊。
其箭矢落地方位,應在對應的區域內。
也就是說,訓練的時候,前方的攻擊區域是在地上有標注的,一個方陣射出去的箭矢,最終只能落在這個區域內。
若是放在以往,難度很大,對于軍官和士兵的要求極高。
但是現在,在漢軍,做到這一點卻并不難,甚至對于士兵來說,也很簡單。
甚至,士兵壓根就不需要去動腦子。
弓箭正中央,往下開始,刻著幾個橫杠。
每一個橫杠代表著不同的射擊角度,士兵們照著下命令的角度去準備射擊就行了。
而辦法就更簡單了,腦袋平放,目光平視,命令是幾個角度,你能看到第幾道杠就行了。
而對于軍官來說,指揮難度則是增加了的。
不過這倒也不難,培養一萬個能精確給出數據的軍官很難,但是培養一百個還難嗎?
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射手,告訴他們每一個刻度代表的數據,讓他們熟練了以后,基本上很快就掌握了。
而漢軍現在的配置是,每個千人隊,有兩個負責校正目標方位的校射官。
韓信下的命令是全軍射擊,也就意味著三萬人同時去攻擊三千人。
這個密度自然是不敢去想象的,若是亂來,箭矢在空中碰撞從而導致力量的改變,也會影響到射擊效果。
所以按照各自所占的位置,各個方陣也自己心里面有了個數,于是每個方陣給出一個準確的設計角度和刻度,各千人陣內的校射官再根據自己的站位,來決定是否向左或者向右偏移一些,以求達到最密集的射擊目標。
“噗…噗…噗…”
密集的箭陣密密麻麻的從天而降。
防御不足的項家軍陣內,接連聽到箭矢鉆入身體,那肉被硬生生撕裂的聲響。
鮮血倒是沒有噴出來,這會兒也很難噴出來。
但如此密集的箭陣,還是讓項家軍瞬間倒下了至少一半人以上,其他的也幾乎是人人帶傷。
項梁左臂上也中了一箭,沒有時間去感嘆漢軍箭陣的威力。
看了眼四周瞬間倒下一半還要多的弟兄,不由得雙眼一紅。
“散開一些,加快速度,沖上去與他們肉搏!”項梁放聲高吼著,就連聲音都有些嘶啞。
“將軍,過不去的,這個距離漢軍至少還能再射五輪!您先在這里等一會兒吧,之后再看有沒有機會出去!”項梁的親兵有些猶豫了。
之前一直沒跟漢軍真正的交過手,所以只是聽說他們很強,但到底有多強卻誰也沒見識過。
但是今天,他見到了。
漢軍的確很強,就憑這一輪箭矢攻擊,就讓他意識到了楚軍與漢軍的差距,并非一點半點的。
密集的箭陣靠著人數的堆積就能做到,但把數萬只箭矢射在他們這么大一塊區域內,著實不容易。
雖然楚軍也能做到,但卻做不到像漢軍這般,能讓更多有效的箭矢落在這里。
他們這三千來人,僅僅只是一輪箭矢攻擊,就幾乎是人人帶傷,后面可是至少還有五輪呢。
他,有點怕了!
“混賬,說什么呢?弟兄們還在拼命,弟兄們已經在這里躺著了,你讓我躺下來裝死人?”項梁知道親兵是為了自己好。
哪怕讓自己躺下來裝死人,他也絕不會茍活。
所以也就沒有罵的太狠,伸出還在往外滲著血的左臂:“把箭矢砍斷!”
箭矢入體,若要繼續作戰,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裸露在外部的箭身折斷,以免影響自己的行動,同時也能保證血液流出來的沒那么快。
那些動不動就戰場上拔箭頭的,不是因為要耍帥,而是覺得自己死的太慢了。
親兵不敢多言,值得斬斷項梁左臂上的箭身,然后隨著他一同朝著前方沖去。
第二輪,人員再次縮減一大半。
第三輪,項家軍的三千人,還能夠繼續向前沖的,僅僅只有不足二百人。
第四輪,不足百人。
第五輪,僅僅只剩下了二三十人。
從第二輪開始,左右兩側的軍陣就停止射擊了。
第三輪開始,中軍后排停止射擊。
到第四輪第五輪,射擊的僅僅只有前排的兩個千人陣。
即便如此,對面一個楚軍所需要的面對的,也是至少十只以上的弓箭。
終于,幸運的存活下來的二十余項家軍士兵,沖到了漢軍的陣前。
項家軍可謂是死的很壯烈,每一個人都是死在了前進的途中,沒有人退縮,沒有人逃跑,沒有人恐懼。
但是論這一戰的場面,其實一點也不壯觀,甚至有些乏味的感覺。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從雙方實力來對比,訓練什么的就不說了。
單說人員對比,哪怕滿編的項家軍,所需要的面對的也是十倍于己的敵人。
讓十個沒玩過弓箭的人,在射程范圍內同時對著你發射,哪怕你經驗再怎么豐富,也總會有一支射中你的。
所以,造成這一場面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巨大的人數差距所造成的,哪怕是抱著必死之心的楚軍要玩近戰,首先你也得能接近了才行。
韓信說出那句兵者,詭道也的時候,就沒打算跟項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戰斗。
此刻的項梁也是渾身的鮮血,身上又多出了幾只箭矢。
先前勸他躺下來裝死人的親兵,也早在第三輪攻擊就身中數箭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項梁能夠感受到體內的力量似乎正在迅速的消散,而身旁的弟兄也是一樣的,甚至有幾個連站都不太能站得穩。
項梁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鐵劍,雙目通紅的看著面前擺滿了盾牌的大陣。
“弟兄們,跟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