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在短短瞬息之間經歷了幾次換手,頗有種過家家般的感覺。
但實際意義卻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這樣。
第一次過手,代表著這支軍隊不在姓秦,而是改姓漢了。
第二次過手,代表著現在的軍權是漢王授給王離的。
如果說之前眾將士們對王離不滿,是因為覺得他幫助了趙高等人害死蒙恬、扶蘇二人的。
那么現在,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了,事情已經翻篇了。
若是他們繼續陽奉陰違,那么抱歉,你們打的不是王離的臉,而是漢王的臉。
就算王離不收拾你們,漢王也要收拾你們。
兵不從將,兵者大忌,戰時將可斬示眾,非戰之時,輕者發配,重者處死。
為了幫王離站臺,同樣也是盡快的去處理一些紛爭,幫王離樹立威信。
陳平直接將士兵歸鄉一事交給了王離去處理。
而他自己,則是來到了城外的一處營地。
這里是軍人,里面住著的也是軍人,但卻非是秦軍、漢軍,而是趙軍俘虜。
此時,營地內。
站崗的士兵有些無精打采,他們知道漢使來了,卻不知道結果,所以顯得有些著急,有些魂不守舍。
而被關押在這里的趙軍俘虜,也從看守的秦軍聊天中獲取了一些信息。
一座營帳內,兩人蹲坐在其中,低聲的交談著。
“秦軍投降漢軍幾乎已成定局,將軍當盡早抉擇才是…”
“漢國就來了幾個使者就能讓秦軍投降?”
“雖是漢使,但卻代表著漢國,現在外面都在傳漢王帶著主力直接把秦國給滅了,雖然不知道真假,但這四十萬秦軍在這里數月未動,且軍心開始渙散,此事恐為真,漢軍之勢,今已不可擋,這四十萬秦軍若是降了,那楚國就危險了…”
“哼,張耳去哪,本將軍偏不去哪!”
“將軍這又是何必呢?”
“先生不必多言,本將軍與其刎頸之交,他卻如此待吾,此生勢不與其為伍!”
“哎…”李左車無語的嘆了口氣。
天下大勢早已明晰,漢軍一統天下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且漢軍如今尚不是正強勢的時候,卻能屢屢抓住戰機擴大戰果。
若只是個投機倒把之輩也就算了,偏偏漢軍的硬實力還很強。
本來缺乏武器的漢軍,自從章邯投降以后,兵器就在也不缺了。
而拿下關中之后,一人就是配上三套兵器,漢軍也配的起。
而且,漢王雖然年幼,卻并非楚王那傀儡一般的存在。
兩者相比,孰優孰劣,這還用考慮嗎?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陳佘竟然因為一些個人恩怨就如此的不理智。
楚軍當日沒來救他們,現在還能救他們嗎?
就算漢軍放了他們,他們去了楚國,又能得到重用嗎?
幫助楚軍反漢?
連秦國都亡了,你陳佘又算得了什么?
見狀,李左車也不打算再去規勸了,已經沒有再勸的意義了。
歷史上的張耳和陳佘在這一戰是跑掉了的,陳佘因為秦軍強盛不敢派兵去巨鹿支援,張耳派了五千人去,結果全軍覆沒。
就在他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項羽帶著楚軍主力來了,這就是著名的巨鹿之戰。
項羽反敗為勝之后,張耳陳佘再見面,張耳破口大罵不講信義,陳佘則一氣之下交出了帥印,兩人就此絕交。
再后來,陳佘只被封侯,張耳卻被封了王。
于是,陳佘便盯緊了張耳去找麻煩,再后來,因為不聽從李左車的建議,被韓信斬于泜水。
現在這個世界的歷史早就改變了,巨鹿之戰沒有發生,項梁沒有戰死,項羽也沒有帶著楚軍來援。
所以,同在信都的張耳陳佘兩人一同被王離俘虜了,但是兩人依舊因為配合的問題產生了巨大的分歧,雖然歷史走向變了,但結果沒變。
兩人在這座俘虜營內相見之后,便絕交了,雖然沒有上交帥印…
咱李左車好歹也是名門之后,能輔佐你陳佘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你還這么不聽勸的想要去死。
既然你不肯回頭,那就別怪俺轉頭走人了…
“出來!”幾名秦軍走到了帳前,朝著里面的陳佘李左車二人喊道。
兩人連忙走出,秦軍的脾氣可不怎么好,稍有懈怠,便是一番毒打。
真以為俘虜就那么好當的?
屁嘞…
兩人一臉懵逼的被帶到了一座更大的營帳內,那里通常是這座營地的秦軍校尉軍官們辦公的地方。
當李左車二人走進去之后,就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太一樣。
坐在位置上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輕人,即便坐著,手中還拿著一根棍子,上面雕刻的還有一些圖案。
雖然沒見過,但李左車還是見多識廣的猜到了對面的身份,漢使…
大佬辦事自然要有大佬辦事的風格,無論什么事情,肯親自放下身段去干,那就足夠了。
所以,來到俘虜營之后,陳平便直接讓人將俘虜中有地位,以及官職高的人叫來。
見人差不多了,陳平也沒有多事,直接開口道:“月前漢王親率大軍西征關中,秦已覆滅,吾受漢王之命前來接管這里,如今,汝等皆為漢民,外面的也是漢軍,汝等前為軍人,然漢王不喜強人所難,故令,欲歸鄉者,給口糧十日,自今年始,三年免賦稅,待秋收過后,對耕地進行分配,確保人人皆有地可耕,若愿與國效力,可登記造冊,一切待遇與漢軍相同…”
“愿意,老夫愿意…”頭發已經花白的張耳連忙表示愿意。
這年頭,誰還沒點傲嬌啊?
當時我陷入危機的時候,你楚國沒來救我,現在憑什么讓我放棄成為漢軍去投靠你楚軍?
你楚軍是比漢軍強大?還是你楚王的吸引力比漢王更強?
一旁的陳佘有些懵逼了,其實他也是愿意的,能跟著最強的,誰特么愿意去跟老二啊?
但是被張耳那狗日的給搶先了,這自己要是去了,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于是,陳佘陰沉著臉說道:“這些年老夫早已乏了,是時候解甲歸田了…”
陳平面色不變的點著頭,沒有提前了解基本情況就來?
那不是他的作風,張耳陳佘這兩人,他還是了解過的。
李良叛變殺掉武臣之后,這兩人便立了趙王歇為趙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不過這兩人的去留他并不在意,有時候連他都有些不敢相信,漢國的斥候到底有多迷?
說他強吧,連李牧的孫子李左車都能打聽到,說他迷吧,連李左車叫啥都不知道,只知道是李牧的孫子。
還是陳平一番打聽,才知道了他叫李左車,而王不餓交代的事,留下李左車,委以重任。
于是,陳平順著士兵的指引,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李左車,道:“李軍師呢?”
李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