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生慶云,如仙如圣。
紫色氤氳之氣,如云海翻騰,彌漫而開,更是如穹頂一般壓下,鋪天蓋地,無處可逃。
年輕小道端坐在牛背上,不晃不動,四周卻是匍匐一片,無人能抬起頭來,哪里還有半點之前的桀驁不馴。
哪怕是荒漠中兇殘的惡狼,此時也被馴服成家犬一般,再也不敢齜牙了。
一旁少林佛子見之搖頭。
這關外胡人終究是不懂教化,不明是非,觸犯了真人仙威,也是該有此劫啊。
真秀和尚面帶悲憫,合十而問。
“南無阿彌陀佛,各位施主現在可相信純良子前輩能解決金剛寺之亂了吧?”
眾胡人趴在地上,氣喘吁吁,哪里還敢嘴硬?
這妖道,不,神仙根本就沒有出手,只是頂生慶云,就將他們壓倒在地。
如此手段,實在是可畏可怖,著實詭異至極。
要是真正出手,又會是何景象?
簡直不敢想象!
眾人陷入了深深地恐懼中。
“上仙,佛子,還請高抬貴手,我等服了!”
這些胡人以怪異地腔調說著中原語言,再也不敢炸毛了,眼神更是一片敬畏。
但他們如何想,呂純良又怎會在乎?
“起來吧!”他淡淡喝了一聲,慶云一散,眾人頓時如釋重負地爬起身來,早已是一臉驚懼。
“胡博爾,還不拿出來給真人過目!”真秀和尚在旁緩緩道,意有所指。
胡博爾面帶一絲掙扎,最終還是不敢再多什么,憋屈地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盒,呈上前來。
呂純良遙遙一招,這玉盒就落入手中,打開一看,竟赫然是一枚棗大通體金色的丹丸,異香撲鼻,其中更有濃濃地熾熱之氣,顯示其霸道異常的藥性。
“此即為金剛寺的大力金剛丹!服下此丹,可使僧兵金剛不壞,無堅不摧。金剛寺就是以此大練僧兵,可以在短時間催動人橫煉功夫迅速大成,達到刀槍不入的地步。
哪怕與雙方實力相差無幾,也可憑借著一副橫煉如鐵的身軀,讓對手無從下手!再加上人多勢眾,自然橫掃安息城!”
真秀和尚走上前來,說道。
“又是丹藥!”
呂純良不禁皺眉,之前在神刀山莊的時候,范無心就是道心種魔丹讓他的師兄、師姐一朝突破先天門檻,成了偽先天。
這大力金剛丹在少林中也沒有聽聞過,這金剛寺又是從哪里來的?
金剛寺大練僧兵,是最近的事!
這來歷不明的奇怪丹藥背后定然與那北天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呂純良面孔不動神色,陷入沉思中。
眾人不敢打擾,在旁靜觀。
突聽一聲破空之響,眾人驚訝望去。
只見眼前這純良子真人指尖冒出絲線,竟如同一條充滿靈性的小蛇一般,嗖的一聲竄入大力金剛丹之中。
練氣成絲?
真秀和尚、胡博爾等人頓時直覺大開眼界。
真氣本質無形,化為實質已經頗為艱難,非是高手不能做到。
而這上仙竟能將凝練無形真氣化作絲線,此中奧妙,以小見大,堪稱武道至妙。
還沒等眾人多想,只見眼前騎牛道人手指凌空虛畫,地下石板竟是霍霍作響,露出一行龍飛鳳舞地地字跡來,上面竟寫滿了田七、海芋、白蘇子…等名諱。
“這難道竟是藥方不成?”
藥武不分家!
這些江湖胡人沉浸武道時日不斷,第一時間就看出了這石板留字竟是一張無中生有的藥方,前所未聞。
不過幾息時間,這小上仙難道就破解了大力金剛丹的奧秘?
這未免太過令人難以置信。
可再看眼前騎牛上仙面無波瀾,卻沒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各位施主,還不去尋來藥材?”真秀和尚在旁笑著提醒道。
那些江湖胡人這才后知后覺地四散開來。
他們不愧是這關外安息城的地頭蛇,片刻功夫后,就搜來藥材,堆積如小山了。
一雙雙眸子鎖定在那上仙身上,挪不開來。
這藥方有造化之理,十分精妙。
上仙手書此丹方,必有起死回生之功。
如此大開眼界的機會,豈能錯過?
他們如何看,呂純良卻是沒有在意,只是雙掌微微抬起,就要雄渾真氣自掌心涌出,在他面前凝聚,片刻后便化虛為實,竟是成了一方三足兩耳的大鼎,懸浮在空中。
真氣凝實,幾與真物無二。
身旁藥材更是懸空浮起,自發跳入了那藥鼎之中。
藥鼎下方,無形火焰燃起,四周空氣漸漸燥熱起來,如置身夏日炎炎之中。
眾胡人目不轉睛,生怕看漏了這上仙的神奇手段。
“乾為天,心為離,坤為地,腎為坎,天地間,八寸四,黃庭宮,非凡竅,天地中。…”
虛空震蕩,隱隱有道歌回蕩,仙蘊迭出。
一抹清新之異香立刻飄散開來,并不濃郁,有雨后草木之清新,滋潤在心田,幽幽在口鼻間回蕩,久久不散。
隨后愈發濃郁,最后竟是凝成蒙蒙紫氣,在密室中盤旋。
這香氣沁人心脾,聞之令人神清氣爽。
可要描述,卻又難說出一二。
其中似有百花馥郁,引人入勝,又有瓜果馥郁,令人神往。
胡人中那滿頭金發的胡博爾不知不覺為之入迷,仿佛丟了魂一般。
“嗯…”不知何時,耳畔卻突兀傳來一陣呻吟,令胡博爾猛地回過神來。
這才發現,紫氣彌漫的密室之中,身周同伴個個臉色通紅,眼睛圓瞪,一副癡狂模樣。
“你們這是…”
“快,快看!”突聽一聲驚喝。
眾人循聲望去,隨后就見到昏暗的地下密室內,地下竟有花草破土而出,嬌艷欲滴,搖曳綻放,有勃勃之生機。
綠草生萬千,花開剎那間!
如此鬼斧神工之造化,當真讓眾人目框瞪大,真如見了鬼一般。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多做變化,陡然面孔劇變,小腹處憑空有一團火氣升騰。
“熱,好熱,太熱了…”
眾人面色通紅如火,只覺得渾身燥熱,撕扯著衣服,不由發出陣陣狂暴的聲音,體內更是血流加速,似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
無盡的狂暴意念涌入心靈,漸漸只剩下一個唯一的念頭,恨不得找人打一架,好發泄自己這一身用不出去的力氣。
為了躲避金剛寺,眾人從枯井挖通地下空間,本就十分狹小。
精力狂暴,宣泄不盡,眾胡人雙目充血,互相看著對方,竟是乒乒乓乓的亂斗起來,場面一陣混亂。
而場中心,大青牛、黑臉少年、清秀和尚守在一旁,卻是不慌又不忙,見到眼前景象,卻是視若無睹。
只因一層無形的氣墻凝作實質,如銅墻鐵壁一般不可跨越,與眾人如隔兩個天地一般。
真氣成鼎,呂純良端坐面前,十指微彈,無形牽引,丹鼎翻滾,如天地未開的混沌景象,種種藥材或是碎成粉末,或是融作汁液,最后在真氣逼迫之下,漸漸聚在一起。
“開鼎!”
突聽一聲輕喝,呂純良眸子精光一閃,真氣凝聚而成之藥鼎中頓時金光大作,沖天而起,就好似一個小太陽般,迸發出赫赫之光。
“我的眼睛…”正在亂斗的眾多胡人刺眼大叫,這才一個個停下手來。
等到眼前金光褪去,他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那上仙手掌之中,竟是虛托著著一顆顆圓滾滾的紫金色丹藥,無聲漂浮在空中,如漫天星辰一般,多不勝數。
一爐煉丹如此之多?
眾胡人頓時驚了。
這怕不有成百上千顆了吧!
他們住在荒涼關外,西域不為主流,他們難知中原武學的奧妙。
但關于煉丹制藥的基本常識還是懂的!
煉丹之術,為中原秘傳,手法繁復,艱難無比,往往十不存一,稍有差池,就會丹爐爆碎,化作一地廢渣。
一次成功,已經不容易。
更何況一爐成丹千百顆,這正是神乎其技了!
只能說…
仙家煉丹,當真是非同凡響!
說來也是奇怪。
煉丹之時,異象濃郁,讓人氣血翻涌,難以自已。
但真等煉丹功成之后,反而香氣徹底收斂,正是神物自晦之兆。
“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丹嗎?”
“中原人說,此丹服下就能成仙!”
“那我等豈不是可以直接去侍奉長生天了?”
那些胡人竊竊私語,心癢難耐,探頭探腦地靠近過來。
呂純良瞥了一眼,卻只是微微一笑。
“接好了!”
他輕喝一聲,手指微彈。
紫金之色,一閃而過,仿若星辰閃滅。
胡博爾嘴唇微張,只覺得喉嚨一滑,似是吞下去了什么,似是什么也沒吞。
下一刻突然他渾身一哆嗦,只感覺腹部丹田中竟仿若有火山爆發一般,無窮無盡的真氣涌了出來。
數量是如此之多,胡博爾只感覺自己呼吸之間,口鼻之中都傳來粘稠感,濃得到了液化快要溢出的程度。
他連忙屏住呼吸,生怕泄露絲毫。
但很快就樂極生悲!
經脈之中真氣太過濃郁,竟水漲船高,充斥在十二正經、奇經把脈、周身隱脈等各大經脈之中,濃厚得甚至為之堵塞。
面孔青筋畢露,身體也為之膨脹起來。
胡博爾眼珠子瞪大,布滿血絲,充滿了乞求之念,卻連話語都說不出來了。
“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胡博爾兄弟,你怎么樣了?”
“到底發生了?”
前所未有地雄渾氣息從胡博爾身上涌出,化作實質,如萬鈞大石一般壓了下來,讓人窒息。
見胡博爾狀若瘋癲的樣子,眾胡人一時不敢靠近。
“真人,這是…”真秀和尚忍不住驚咦出聲。
因為相比于那些自亂分寸的胡人,他卻是看得分明。
這胡博爾哪里是有事的模樣,這分明是在經歷一種從內而外的異變,功力大增的預兆啊!
一旦功成,他必將脫胎化骨,功力更上一層樓。
呂純良知他所想,也沒賣關子,淡淡笑道。
“大力金剛丹消耗人生命,催動血肉異變,而能身如金剛。貧道不過是略微改良一下而已,此即為…
脫胎換骨丹!”